利器无形(诗三首)

何剑胜

   
　　
　　  过人行天桥
　　
　　每过人行天桥
　　就想起老家那条
　　时断时流的河
　　河上有拱形石桥
　　桥上往来的
　　都是我的乡里乡亲
　　大家碰面时
　　谈论最多的是庄稼和天气
　　
　　而这异乡的人行天桥上
　　所有擦肩而过的面孔
　　都是那样的陌生
　　就连这里的夜空也与故乡的夜
　　差之千里
　　你看，这里浑浊浊的星星
　　都不及老家萤火虫发出的光芒
　　
　　城市天桥下面没有水
　　但有比水更加汹涌
　　并暗藏凶险的
　　铁壳爬虫
　　它们呼啸而过的样子
　　霸道、冷漠
　　而那些迎面扑来的灯光
　　刺得眼痛
　　使脚下一不留神
　　就打了个心惊肉跳的趔趄
　　
　　
　  　利器无形
　　
　　对于我想象中的仇敌
　　我一直想拥有一把利器
　　最好能杀人于无形
　　如同翱翔于云雾里的隐形战机
　　那样的来去自由、无羁
　　
　　算了，我要一把冰刀就好了
　　这零下二十度的利器不输于
　　真刀真枪的锋利与坚硬
　　瞄准目标，把握好时机
　　最好做到一击即中
　　
　　冰刀化水。偶有杀敌报国的
　　雄心，无奈
　　一直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
　　除了写诗，除了在文字里
　　直抒胸臆，活着
　　我情愿与蚂蚁称兄道弟
　　
　　记住——
　　别藐视蚁族
　　并问——
　　千里之堤是如何毁掉的
　　
　　
　　  落在五金厂里的雨
　　
　　这一场雨从昨晚一直持续到今天
　　直到现在还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像一个失意女子的抽泣
　　一时半会没有止住的意思
　　有来路不明的风，试图劝慰
　　却似乎反而加重了她的伤感与怨愤
　　
　　屋外，雨势汹涌
　　雨打五金厂里的芭蕉
　　雨打我们头顶上薄薄的铁皮
　　我的身边是一堆涂满了防锈油的
　　铁器，它们彼此挤压、堆叠着
　　妄想用油腻腻的身体抵抗雨水的
　　侵袭。谁都知晓
　　这肆意妄为的雨水
　　是铁永远的敌人
　　
　　在雨声里独坐、聆听
　　无助的人想用敲打键盘的声响
　　抗拒屋外的喧哗。雨季又临
　　我默念着的故乡啊
　　那一年一年里
　　重复高涨的雨水哟
　　万不可高过稻禾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