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福剑的段子和当年我写“老龟”

学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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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赤眉陈更时间：2015-04-13 09:19分类： 默认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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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看大伙儿关于区伯和老毕的文章，我感到惭愧，我似乎“关起门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谈点历史，谈谈昨夜，我怎能忘怀？
毕福剑的段子和当年我写“老龟”
看毕福剑的遭遇，我感到羡慕。他在酒场上骂了毛“老逼养的可把我们害苦了”，惹得央视让他停职四天，对他进行批评。毕姥爷自己也不过作一个轻飘飘的道歉罢了。更令人羡慕的是在“红左”们的讨伐声中，有更大批的士人对他表示支持，大家都说“言论自由”；更有说骂毛骂得对的，追毛罪过直追到解放前的内斗、解放后的内斗，包含他导致的饿死人、文化破坏、道德破坏、三千年中国文明的垮塌。
我确实感到羡慕，因为三十六年前我因发表一首题名为《老龟》的诗，诗中写到“万寿无疆”，触碰了那年代帝王的专用，当作政治问题，我被投进了监狱。
那诗是这样写的：
老龟
　　应当把它们从动物园中开除出去，
　　不，应当把它们从动物界中开除出去！
　　动物，动物，生以动为据，长以动为据，
　　可它们却是动物界中的反动，
　　以不动维持生长，以不动避免死亡。
　　瞧啊，它们静得像一段段植物，
　　植物还随风摇曳呢，
　　它们静得简直像一块块顽石。
　　它们堪称是动物界中的万寿无疆，
　　但这样生命的存在可不是绝顶荒唐！
这诗写在文化革命中，是铺天盖地的“万寿无疆”颂圣声所刺激出来的，所谓的“思想解放”运动之后，发表在《诗刊》1980年8月号上。当年在诗刊上发表诗歌可不像现在，是极普通的一件事儿，甚至让人嘲笑；那年代在国家刊物上发表诗歌，引得多少人羡慕，甚至学校里许多老教授也感叹：超过他一生的努力了！
这是真的，那时代万马齐喑，铅字被控制起来，我是幸运的。接下来，当年12月又被选入到《中国文学》（英、法文版），这更是幸运的。
但大幸运往往伴随着大不幸，这诗一发表我内心悚恐得很，我等待着自己人生黑暗的深渊。自己知道这诗里说了些什么，触犯了什么？孝子贤孙们将从诗中看到些什么？
很快便有积极分子将我的另一首诗《孙中山铜像》拿来作对比，说我颂孙骂毛，歌国骂共。那诗是这样的：
孙中山铜像
　　在龙亭公园中央
　　伫立着一尊铜像，
　　不高大，也不巍峨，
　　就如同一个真人一样，
　　风吹雨蚀，
　　那铜彩已经剥光
　　－－这就是近代革命的圣父，
　　那推出了本世纪历史的人，
　　我在默默地思想。
　　我还见过许多英雄的造型，
　　那样巨大，那样雄伟，那样庄严，那样神圣，
　　让人惧怕，让人虔敬，
　　让人失去自信，让人忘记自己是人
　　－－把历史交给那些伟大的神吧，
　　我们这些渺小的昆虫！
积极分子们开始张罗，他们从一次集会上——我当时上河南大学，在开封，那次青年人的聚会被政治化以后叫“木场街会议”——我的一番发言，终于为这两首诗的意蕴找到了“反动”的注脚。
在木场街会议上，针对当时人们对现代历史某种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我从对两个人物思想本质的比较，想拔人们出混沌的泥潭。我说：“蒋介石和毛泽东同生于中国封建主义的土壤，思想中必然地都带有封建主义的因素。但是，因为他们各自信仰的主义的不同，所主张的建立的国家模式不同，立国后选择友邦的标准不同，在全面取得政权之后，其各自身上民主主义因素和封建主义因素的消涨将呈相反的态势。一个封建主义因素越来越少，民主主义因素越来越多，另一个封建主义因素越来越多，民主主义因素越来越少。”
这些话成了我颂蒋的明证，当然也成了我反毛的明证。校党委书记李林在大礼堂召开全校师生大会讨伐反革命，将诗歌连同那番言论一起批判。在那样的年代，我恐怖极了，知道完了。
第二天我被戴上手铐，坐上警车，从校院里呼啸而出。
这不是小事儿，连带出了另两个人。一个是中文系学生党支部书记王峙军，他受我思想影响，与我走得近，另一个是郑州大学的，叫耿臣，与我共同参加了木场街会议，都入了监狱。办我们案件的专案组长是戴苏理，河南省委副书记。叶剑英那年发表讲话，提出了台湾回归祖国、实现和平统一提出九条方针，其中第一条似乎是这样的：为了尽早结束中华民族陷于分裂的不幸局面，建议举行国共两党对等谈判，实行第三次合作，共同完成祖国统一大业。有叶的讲话，国民党似乎不像先时那样万恶不赦了。我囚禁至年底被放了出来，另两位放得比我早——一个在美国做了牧师，办了很有名的基督教刊物《生命季刊》，另一个流亡法国。我做得最艰难，翻身翻了十几年才渐渐光明。1999年我到北京做律师；但事实上，我做“律师”工作已经十几年了，一直没有身份。
政治年代，政治上的某种结论不得了。我如何地走过痛苦而艰难的漫长的岁月，发源于我写了一首诗《老龟》，内中镶嵌有帝王专用的“万寿无疆”。
看看老毕，我真羡慕。
老毕最近有一段话，说：“这样的话早说1000年，被满门抄斩，祸灭九族。早说100年，朝代交替，追杀暗杀。早说70年，老蒋，呵呵，娘西皮，上战场当炮灰。早说60年，打倒，批臭，整死，全家坐牢。早说50年，劳改，右派，批斗！早说40年，严打，直接枪毙！早说30年，游街、批斗、检查。现在说了，网民互骂互掐互撕B，老毕道歉反省或许下课。但是他们左右为难。这似乎略有进步。但是，这进步，是别人赐予的吗？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是！是无数的正义人士用勇气和抗争换来的，用鲜血和生命抗争得来的。”
我羡慕老毕，我也同意老毕的话，由此也看到了时代的进步。这进步是“无数的正义入士用勇气和抗争换来的，用鲜血和生命抗争得来的”，其中也包括我！
2015/4/13

四顾

感动。我们仍然需要努力，这也是我的志向。

晁一民

从诗歌中看出，进监狱好像不是这首诗的问题。应该另有问题才进的监狱。

王法

这进步是“无数的正义入士用勇气和抗争换来的，用鲜血和生命抗争得来的”，

柳鹤鸣

千年王八万年龟，一旦成为某种工具，就很难置身其外了。毛时代虽已过去，但影响却还在，尤其是文革的流毒，至今侵害着人们。（网上似乎更容易证明这点。）

琴雨

“婢养的‘，大连话，这三个字应该是这样写的。

梁树春

来读。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