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疯
蔡鹤祥
休笑我平时癫狂!
我早把些事看穿,
恨恨地将愤怒深藏,
快乐地东游西荡。
我不在乎前程似锦;
我不在乎惊世爱情;
我不在乎人心黑暗;
我不在乎他人死活。
我只求:亲人健康幸福;
而我呢?疯疯癫癫,
忘记忧愁,忘记愤怒,
直到死亡的前一瞬间。
作者简介:蔡鹤祥,1989年生,福建漳州人。
点评:
何为有境界之诗——读《油疯》有感
读完《油疯》,我想起《坛经》中的一个故事,慧能传得衣钵后,南归途中遇一人要学佛法。慧能让他先屏息诸缘,勿生一念,接着说:不思善,不思恶,便是你本来面目。一个人如果思善或思恶,就会想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了,那就会执着于概念,人就被束缚住了。如果能够超越定义,依其本性,顺其自然,也许就能“纵横驰骋,荡荡无碍”。那就自由了吧,便是逍遥了吧。我又想起唐寅的《桃花庵》,唐伯虎在诗中描绘了一个自由自在、淡泊名利的隐士形象。比如,“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体现了不以外求、逍遥自在;“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体现了了却生死、不卑不亢;“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体现了不畏世俗、怡然自乐。
追求人生之高级境界,是人生内在的驱力,而境界之高,在世间便能入乎其中,出乎其外,没有羁绊。蔡鹤祥的《油疯》在某些层面上,体现了这种境界,“休笑我平时癫狂!/我早把些事看穿”,诗人写道:“我不在乎前程似锦;/我不在乎惊世爱情;/我不在乎人心黑暗;/我不在乎他人死活。”不求富贵,不求儿女情长,看透人心险恶,生死轮回任自然,这便是对“我早把些事看穿”的演绎和印证。然而,在最后一节中,“我只求:亲人健康幸福”,“而我呢?疯疯癫癫,/忘记忧愁,忘记愤怒,/直到死亡的前一瞬间”。本来,求亲人之幸福,方显中国之传统孝道,但是这与前一节中“我不在乎他人死活”形成矛盾,因为有“亲人”与“他人”之分别心,便不能做到“不思善、不思恶”了,甚至给人自私狭隘之感。
禅,以无住为本,一旦有所束缚便非禅了。话说回来,“不思善、不思恶”,并不是要人善恶不分,只是此中真谛,唯靠自已领会了。有人说,现代诗歌与古诗之不同,就是缺少意境和境界,由此看来,我若以境界要求年轻的诗人,也是十分苛刻的了。另外,还想说的是,这首诗歌总体上是思想大于形象,相信诗人在技巧上多加锤炼后,会更上一层楼,写出更好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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