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巴汉水（组诗）

陕西姜华

秦 岭

我仍在寻找  一座华夏龙脉
发源于一个姓氏的渊源
一座山  轻易地
切割了南北地理  和风水  如今
在子午道  镋骆道  秦直道上  
仍有秦人的战车  兵马和狼烟  日夜嘶鸣
他们要征服谁

走近这座山  我是一块失语的石头
远处风景  仍然穷尽了方言
那一幅幅逼真的岩石造像
秦人的表情棱角分明
这时  一阵风刮来
把我手上的江山掀翻

历史也会开一些低级玩笑
一个强大的帝国  寿命却不如一座山
两千多年后  在秦陵地宫
那些泥塑的兵马  一个个抬起头来
它们还在  仰望什么

巴山

巴人与秦人  给甲骨标上符号   
划江而治  一条骚动的河流
环绕出一个州城  坐实巴山  千百年来
这个叫金州的地方  一直在走水路
巴山与秦岭  隔水对奕的智者
两耳肯定灌满了一江涛声

东南风起的时候  雨染绿秦岭
西北风来的季节  雪涂白巴山
然后它们纠缠在一起  落下来
让动植物们受孕  一条大江
右手挽着巴山  左手拉拢秦岭
多像一位少女在穿针引线

大自然就是这样诡秘  你看
汉江  多像一支西王母的玉簪
轻轻一划  就使
秦岭巴山  骨肉分离

汉江

我现在这样叙述  一条姓汉的河流
在秦巴山的夹击中突围
脚步从容  舒缓  亿万年
才走完三千公里  一位云游秀才
从《诗经》里出来  张开口
吐出来全是水患

谁给历史打了一个死结  又解开
汉朝  汉族  汉语  汉字  汉文化
流淌着一个民族的血脉
高祖的战车  被一个巨浪掀翻
江岸上那些鱼化石  一个个睁大眼睛
仰望东方  一片渔火照亮了什么

若干年后  一块龙纹汉砖
在我老家乡下  被一位农民
轻易地刨了出来
是汉江  悄悄转移了证据

金州

一座城的志书上  写满了
水患  干旱  灾难  和瘟疫
那些临水而居的秦砖
早已被一群蚂蚁  搬上了祭坛
《诗经》里那个淑女
站在汉江北岸  秋波盈盈

现在  谁还能拾起这些尘埃
做一尾无忧无虑的鱼  或风  或鸟
去追赶那些前朝旧梦
在这个城市动情的小巷里  日夜穿梭
安澜楼从容的钟声
比世俗更动听

一座筑于殷商的城池  被一条江
见证了兴衰  而那些穿越时空的风
正轻轻地落在江面上
轻轻地  波澜不惊

盆地

七月的汉江  带着经血腥气
呻吟  奔跑  疯狂如魔
撕扯着自己身躯  四肢  和五官
一个正在临盆的女人  让
沿江的鲤鱼  水稻  和生灵
一齐抬起头来

秦岭从南坡送风
巴山沿北簏输雨
一条大江的泥沙  和风水
全给了你  安康盆地
现在我试图抖落  身上灰尘
把一身清白  还给你

其实一块盆地  挽着秦巴汉水
并不缺少诗意  和色彩
可是一个简单的名词
送给了人间  多少期待

汉剧

有下河风  遡汉水而上
在江面  有汉调二黄在奔跑
梭子船上  才子佳人轻移水袖
甩给汉江一个倒板
一块活化石  从汉江河床上
翻身而起

秦岭在上场门敲响鼓点
下场门有巴山拨动丝弦
舞台搭在汉江上  正在上演
一部春秋大戏  中军喝堂
有王爷蟒袍玉带  端坐帐前
金州的大幕徐徐拉开

生活难道不是如此
台上台下  贯通古今的戏文正在互动
仿真的利器  在辕门口闪光
茫茫尘世  有几人能躲过世俗的追杀

陕西省旬阳县文化文物旅游广电局  姜华
邮编 72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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