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一池醉人的蛙声,我便后悔。先觉得疑惑,再觉得荒谬,接下来,要自己掴自己耳光,自己掌自己嘴巴。
是一池醉人的蛙声吗?
池塘里分明长满了草,灌满了水,有厚厚的淤泥,有坍塌的条石,有倾倒的垃圾,还有抛弃的死鸡……草不是蛙声吧,水不是蛙声吧,淤泥、条石不是蛙声吧,垃圾与蛙声金银不同炉,死鸡与蛙声更是牛头不对马唇。
蛙声只占水池的一隅,像十根手指中的一指,人脸上的一痣,衣裙上的一角……而我轻松说一池醉人的蛙声。
你认同,毫不怀疑;他也赞美,说用词巧妙。
难道集体失范,就不是失范?名家认可,就绝对正确?
一天星光,一山竹笋,一身鳞伤……一在无数个场合亮相,巨大的排挤力、遮蔽力,让后来者无语。
说一不二,你一下笔,一便一马当先。
一言九鼎,他一开口,一便拦截了无数的喉咙。
死于一池醉人的蛙声,又在一池醉人的蛙声中活的风光、尊贵、滋润。
从一池醉人的蛙声中突围吧,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到敬亭山唱什么歌
爬一峰我唱什么歌,爬净峰我唱什么歌,爬翠云峰我又唱什么歌?
见到李白我唱什么歌,见到玉真公主我唱什么歌?
见风挂牌,可我的牌始终是我不怒不乐、不喜不悲,一张近乎僵冷的脸。
见缝插针,纵然我的身躯能磨细,可我的心眼永远不是针眼。
逢凶化吉,可对我而言,凶不曾至,吉又何来?
见招拆招,可我一招没有一招……
到敬亭山唱什么歌呢?我一千遍一万遍宽慰林间的山风,谷底的流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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