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看山望水 于 2015-5-22 13:09 编辑
谈诗人的身手
——赏析诗人桑恒昌两首小诗
启明星
千军万马中
杀出一个
抢渡楚河
横戈汉界的卒子
凛凛然
直逼城下
地平线
举起万道霞光
请它
书写檄文
流星
又一颗头颅
嘶喊着
掷出天庭
写诗这件事上有行家和外行的分别，有才华横溢和平庸蹩脚的不同，有诗人和业余作者的区分，差异是不言而喻的，任何专门领域都有高下之分。在现当代诗坛能写好诗的几十位诗人中，桑恒昌算一位。也曾在学诗之初买了本《桑恒昌抒情诗选》，从读者角度，他的诗是我认可的、认为有价值的文化产品。
写诗读诗这件事也很激动人心，如同登擂台观擂台，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方寸之间有无本事，本事多大，瞬间看得很清楚，点头摇头鼓掌嘘声也判然有别。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句古代诗人的追求，也可以看成诗人桑恒昌的创作律条，不允许平庸的诗出自笔下，这是诗人的修为和欣赏力作为第一读者的要求，也是对诗人荣誉和写作价值的自我把握。他当然不是“爱诗”就猛写以过瘾的作者，他是诗人；也不是一阵风就吹走的无根写作，他有对诗艺术价值和审美的确认。桑恒昌是写坏亲诗的大家，但我们从他的两首咏物小诗上也可以看出不凡身手，所谓诗人手笔。——诗虽小，构思精妙，命意不俗，内涵丰富，情思深远，境界高，艺术性强。
两首小诗的题材都很普通，写过的人也多，但诗人仍可以就此发力，写出独具特色的佳作，应该源于艺术手法上的化腐朽为神奇的功力对沉郁内心思情的独特掌控和表达。这是诗人该有的资质和本事。
《启明星》这首诗可以说成英雄赞歌，可诗人并没有写成那种革命诗歌，或者说他知道那样写太平庸，转而写成对事物的人性关照和审美，从而保持了诗的本位，不使其成为某种外在物的车马，某种工具。这是桑恒昌诗艺术“先进”于传统类写作的地方。
“千军万马”暗喻了夜晚满天星斗，启明星的孤绝，以静写动的手法写成了“杀出”，“抢渡”楚河，这个“抢”字足见语言斟酌提炼功夫，写足了无畏气概。——而假若直接这样表述，就是粗糙无味散文分行，很多平庸诗人都这样写。读诗时艺术修为高低感令人感慨。
诗的文学性是高于其它的，所以它是文学中的文学，艺术的皇冠，小诗中的文学描述力也极强，“地平线举起万道霞光”，感染和应和这英雄壮举，铺展开锦缎，请它抒写檄文。把一个静态的景物写得如同武王伐纣誓师般的壮阔、鼓舞。
我们一般喜欢谈诗的思想性。有诗阅读力的人，难道不可以在艺术性的构思中，见出对革命者的呼唤和赞誉，在檄文两字上难道读不出某些现实性批判，非要直接些成杂文分行体，把这些和盘托出递到眼皮底下才算思想性现实性？粗鄙的写作和粗鄙的阅读趣味，只能说成“业余级”、“门外汉”，拿时评意见填充诗行的蹩脚诗人，在诗中放几句厥词充英雄的投机货色，当作品来看不忍卒读。
《流星》这首只有三行，简练到极致，描述性惊人，情思沉郁到极点。掷出的头颅对流星的描述性可谓形象到家，独到，恰切，效果惊人。从“天庭”这个意味无上皇权的词，我们也可以读出其中的反叛的决绝、无畏和悲壮。我们历史上多少仁人志士，舍生忘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都可以由此三行涵括，一个“又”字何其惊心动魄，令人唏嘘叹惋！
此前曾在流派网评论过韩庆成的一首小诗，也非常有艺术性思想性。《猪》声音小的鸡鸭鹅\悄悄就被主人宰了。\是猪\让我们听见了屠杀。之所以这样说，在于短短的几行里没有散文性冗赘和拖沓之笔，将一件极其普通的日常题材，写出了深刻独到的现实揭示。猪撕心裂肺的绝望嚎叫，让我们想起那些被侵害而奔走呼吁的人，上访者，这是普通的象重新铸造成意象。与某些人鼓吹的粗鄙时评分行和淫邪怨气发泄决然不同类。
诗的分量实在无关长短大小，设若用平庸别扭的分行百余行来写上面几个题材，也不是更见重量。如同气喘吁吁胡乱打一通拳脚，也只会糟来嘲笑。
艺术修为、艺术趣味、艺术手法是保证诗歌质量的根本，非但不是和内容（思想性、现实性）对立的东西，恰恰是它们得以诗的方式更好地实现的前提。我之所以不喜欢读言语刻毒粗鄙淫邪的现实主义诗，在于它们只能提供一点平庸的见识，却弄了一头无聊乏味。
诗人的身手在诗行见显现，这是文本的客观性决定的。如何吹捧和贬低都与文本无关，懂诗的人自然会分辨，判别，不懂诗的人的言论和轿子手吹鼓手自吹自擂也只是个人“主观性东西”，如同包装广告与产品的关系。关注于这些旁门左道也会在写诗上不务正业，脚下垫一堆东西，也终归没什么出息，成不了真正让阅读认可的诗人。
我和诗人桑恒昌并没有接触，往来，甚至在他做《黄河诗报》主编时也没有投过稿。他给我的是值得学习借鉴的文本，值得学习的认真对待每件作品的精益求精写作态度，这比他作为主编还重要。在于我深知发表一堆平庸作品也不如安安静静写出几首配的上诗的文字。
桑恒昌先生作为老一代诗人，因能把持诗本位其诗魅力历久不衰，不被时间淘。其诗集中首首可见独到匠心构思，不凡之笔。而浮躁的当下，能安心将才华和功夫下在写作上的人太少了。拿着粗制滥造，中途半端的分行到处张贴，发表，求推荐，同样的写诗人，差别如同天壤。该学谁，不该学谁，尚且有点智慧、没被一股股风潮弄得晕头涨脑的写诗人也会很明白。
2015.5.22.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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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22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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