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商报记者
陈谋
4月25日晚,《诗刊》2014年度的“诗人奖”颁奖典礼在广东举办,余秀华凭借组诗《在打谷场上赶鸡》获得2014年度“诗人奖”。但是,余秀华本人却缺席了。这并非她不看重这个诗坛大奖,也不是四处奔波宣传新书无法抽身,而是她的母亲经医院确诊为肺癌晚期,正在住院。
很快,余秀华发了一条微信解释:“对不起你们,这两月的活动我都不去了,我妈妈肺癌晚期,我想陪她,也请你们祝福我,给我自己活下去的信心。我的天真塌了。”昨日,余秀华首次为妈妈写下一首诗《长在左边的心》,并授权成都商报今日独家发布,此诗写出了她这几天的痛苦,写下了她对妈妈的爱。
余秀华爱妈妈
拿出稿费救妈妈
昨日,成都商报记者联系到余秀华,她正独自在医院陪妈妈,说起她妈妈的病,她就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余秀华的妈妈身体本来一直很好,面对突如其来的肺癌,一家人突然手足无措,余秀华从刚开始的难过、痛苦、慌乱变得无助和焦虑。“因为妈妈还没有正式开始治疗。”余秀华说,医生目前还在研究治疗方案,周三还有一个基因检查,等到检查报告出来后,才能确定是用化疗还是靶向治疗。此前,虽然余秀华妈妈的身影也偶尔出现在她的笔下,但是余秀华从未专门写过她的母亲。但昨日,她提笔首次为自己的母亲写了诗歌,而且写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无助和痛苦。
余秀华家境并不好,自从她出名后,开始赚了一些费用。记者问及现在是否还能够支付医疗费,她说:“我的稿费还够。”余秀华说自己也没时间去算账了,“等周三检测报告出来看用什么办法,一切听医生的,只要妈妈好起来”。
愿用生命去换母亲的健康
这些天,余秀华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妈妈。4月18日之前,余秀华当时在湖南一场诗歌活动现场,父亲余文海的一个电话犹如晴天霹雳:“你妈病了,赶紧回来。”余秀华的妈妈身体一向很好,她感到很严重,当天,余秀华马不停蹄地往家赶,被告知母亲初步确认为肺癌后,她躲着大哭了一场,随后才给接下去的活动主办方发了一条微信,称这两月的活动都不去了,要陪妈妈,也请各位祝福她,给她自己活下去的信心。第二天,她将妈妈带到了武汉的某医院。几天后,被确诊是肺癌中晚期,已经丧失了手术的可能。在得知这一结果后,余秀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医生办公室的沙发上失声痛哭。
余秀华说,她的世界垮了,“刚觉得一切顺利了,又出现这么大的事情,这是命运故意安排吗?”她还说反正自己已经是个残疾人了,她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母亲的健康。
妈妈爱余秀华
穷一点都不怕,就怕得病
我最担心的是秀华
余秀华的妈妈周金香和天下所有妈妈一样,给了余秀华全部无私的爱。成都商报记者在今年初,曾经在余秀华的家中看到她的妈妈,当她和余秀华父亲余文海从集市上赶回家,从背篓里拿出一件崭新的羽绒服,为余秀华穿上时,妈妈言语中满是赞美和鼓励,而眼里满满都是爱。
那天,她的妈妈挽起袖子到灶房烧火煮饭,余秀华大口吃着,她那几个月虽然走遍各地吃了很多美食,但她妈妈煮的饭才是最好吃的。
2岁的时候,余秀华就被荆门当地医院诊断为脑瘫,周金香和余文海也曾带着余秀华四处求医,荆门、武汉,所有他们所知道的湖北的大医院都去了,最后还带着所有的钱去了北京,都被告知,这个病无法治愈。
4岁时,余秀华无法站立。余文海和周金香用轴承和木条自制了“学步车”
6岁之前,余秀华流涎不止,余文海和周金香买回昂贵的鹿茸,和其他中药材一起煎服。
7岁时,余秀华上小学,每天上学、放学,都由父母轮换着背。
因为余秀华身体的特殊原因,余秀华在家里几乎都不做家务,她的父母也不会让她做,余秀华当时告诉记者,“我的爸爸妈妈是最宠爱我的人了。”所以在她爸爸妈妈面前,她就是一个调皮小姑娘的形象。
周金香曾跟成都商报记者说:“秀华不能做事,衣服都洗不了。”她怕女儿在家里待着太闲,就去求人把村头预备转让给别人的小卖部转让给女儿:“我家秀华残疾,求你将店子转给她,让她去经营,有口饭吃!”
后来,她母亲又开始思量,为余秀华找个婆家。因为女儿残疾,周金香希望能把女儿养在家里,招一个上门女婿。于是,四川人尹世平才出现在了余秀华的生活里。
周金香一度想放弃治疗,她说自己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行动不便的女儿。她叹了口气说:“家里穷一点都不怕,就怕得病。没想到一辈子没住过院,现在要住院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秀华。”
昨日,余秀华首次为母亲创作诗。
《长在左边的心》
余秀华
她一定有些幽怨:我的诗歌里很少写她
疼痛里喊天也不喊她
每次出门,急匆匆的,生怕她多看我一眼
偶尔她想和我睡一起,我也不会答应
许多年,我怀疑我不够爱她
但是她毫无保留地把她自己遗传给了我:
她肋下疼,我也疼
她头疼,我也疼
她感冒的时候我也感冒
她脾气坏,我也坏
这次她检查出来心脏长在左边
我知道,我的心也在那个位置
唉,她克隆了一个她,让我承担这爱的悲剧
我一次次想逃离的,却被契入更深的
是这面朝黄天的
柔弱,霸道的轮回(来源:成都商报”字样。违反上述声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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