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诗

蔺政勇

秋天的诗/楚越狂子

        1

谷子熟了
我会坐在田边
数一数你们
低垂的眼眸

        2

镰刀，那么野蛮
我用尽了力气
也扶不直你的灵魂


        3

迎面赶来的秋风
晃过身子
就是一个季节

        4

收割的时候
心情是一片金黄
一叶刀锋割开的豁口
听得见，血液
在裂缝中流淌

        5

赤身的男人
背上秋天，时而沉重
时而轻盈
一朵笑容
在脸上渐渐开放

        6


汗水是阳光的收成
而我们种下的心愿
还在田间打转
从一个背影
读出秋天的深沉

        7

大概只有在某首诗中
才能将你读透
我知道，手中的笔
难以临摹你写下的高远
        8

沿着山路向上爬
早晚会走到你的顶端
但 我怕跌倒
就再也爬不起来

        9

你用语言将我留住
一字一句
都是疼痛
我不忍 揭开你的内心
只好 赤脚
走在田埂上

        10

枫叶 雕琢出秋的形象
一横一竖，都是那么凛冽
脉络陈述的事实
比秋天 还要沉重


        11

朋友们，我是喊不住这个秋天了
我也喊不住收获的季节
那么快，就要
粮食回到粮仓
我在院坝里坐下
写一首未完的诗

        12

剩下的稻茬
还在田间拼命生长
试图，长出春天模样
不经意，就被牛儿咀嚼
一口一口
吞下一片绿色

        13

叶子，漫不经心
从一点绿色游向另一点绿色
秋风，粉饰所有阴谋
诡辩的肢体
再次选择抛弃

        14

挽住虹岚
挽住山川的臂膀
所以一枚落叶承载了心跳
此其一生
将与土地，破镜重圆

        15

踩着疼痛，再慢慢挪开
秋风轻抚的心跳
一枚落叶从树梢跌落
一个秋天在文字中缓缓升起
诗人的笔，制造出云层
制造出雨水，凋落在困顿中形成
在一首诗诞生的瞬间

        16

你用露水形容了谁
你用薄雾掩盖什么真相
事实就是，在我推开房门之时
第二个脚印还未踏出
你就已经告诉我
秋天，正在醒来
我努力揉了揉双眼
远处山川落在眼角
我不想睁开，还在梦中的眼皮
假如可以，就让我
以一场梦来邂逅你的初衷

        17

秋风，秋雨，秋天的落叶
渐次铺陈开来
秋果，秋食，秋天的粮仓
逐渐丰满
你站在谁的梦中
以什么形式书写
我只是你荒芜的一角
用秋韵作书的孩子

        18

黄昏，带着草根暖色涌入夜晚
将临之际
请允许我，站在故乡的门前
画一朵云彩
作为外衣，披在身上

        19

我也退不出这秋天
一个眼神
暂且留在家乡
另一个眼神早已穿越山水
在异乡
以一个接一个梦
缝补，绽开的乡愁

        20

一个接一个数落着秋天
秋收之后，我们更习惯遇见荒凉
习惯从一块田地
拔出一段草根
有半截根与泥土
彼此问候
一头牛缓缓走过田地
泥土翻起波浪
犁铧，多像一个学者
翻译完这块稻田
笔端，早已等不及
向另一块稻田靠近

        21

只想把这些零碎句子整合
拼凑成一个秋天
试图在落叶经脉中
找到那隐秘的寓言

        22

黑夜升起来的忧郁
全都被我在黎明前一点点分解
收割之后荒凉的土地
也在一棵棵蔬菜脉络里
种下新的温暖

        23

或许只有在夜风抵达的一刻
才品尝到乡音的味道
才会想起，父亲是如何把一个秋天装进背篓
每逢他从外面回来
汗水，也将填满背篓的空隙
等他，放下背上的秋天
收获之日，也就不远了

        24

如同阳光剖析了大地落叶承载着天空
一小块园地母亲弯下腰
低头，这是怎样的问候
你问问土地，它们一定知道
是哪滴汗水滋润了种子
是哪句话让它们学习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