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春意阑珊 于 2015-7-26 10:25 编辑
小米虫的世界，为何如此温暖
——浅析山月的诗歌《恩惠》
不少人认为，山月的《恩惠》，是一首歌颂母爱的诗。认为诗中“妈妈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出门”，是表现母亲的艰辛与勤劳，“而我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米粒洁白……”到结尾，是表现“我”对母爱的顿悟与认识，诗中的“米虫”是比喻“我”。对此，我不敢苟同。
解读这首诗，我觉得首先要找到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就是标题——“恩惠”二字。什么叫“恩惠”？词典上解释说，恩惠，“就是他人给予的或给予他人的好处”。换句话说，是某个生命个体或集体对另一个生命个体或者集体的恩施。这种“恩施”，不等同于母爱，它还包括其他人的无私奉献以及大自然的馈赠等。母亲与子女之间的给予和被给予，只是一种单纯的爱，一种亲情，也是一种彼此应尽的义务，这与“恩惠”不尽相同。
先说说这首诗的构架与内容。诗歌前三句，先写“我”“除害”：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试着将米虫驱赶出“我”的生活。“我”为什么要“驱赶”米虫？因为米虫是害虫，损害了米缸里的大米，影响了“我”的生活质量。“驱赶米虫”，与驱赶苍蝇蚊子一样，实际上都是一种排斥异己的行为；接着写“我”的“发现”：米虫并不理会“我”的驱赶，死到临头，依然在暖暖的光线里“开心的打滚”。最后四句，是写“我”的联想与思考：洁白的米粒，养育了无数生命。在米粒养育的生命中，也包括正在损害米粒的米虫。这应了一句俗话：“一种米，供养出千万种人”。这首诗中，米虫在阳光下“开心打滚”的白描，非常生动，也可能是触发诗人灵感的生活细节与契机。它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企鹅、雪豹在雪地里玩耍的场景，即自然界的和谐。
再来探究一下这首诗的主旨。纵观全诗，我觉得标题“恩惠”是这首小诗的“诗眼”，与之相呼应的，是诗中的“暖暖”与“洁白”两个关键词。“当时，阳光暖暖的/妈妈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出门”，我认为这里写“妈妈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出门”，并非表现母亲的艰辛与勤劳，而只是进一步用事实说明“阳光暖暖的”。正是这种暖暖的阳光，使得“米虫开心地打滚”，尽情享受生活的美好。这种暖暖的阳光，不正是对一切生命的馈赠吗？大自然中的花鸟虫鱼，飞禽走兽，不正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恩惠吗？第二个关键词是“洁白”，表现了“米粒”的纯洁与善良。正因为“米粒”是纯洁与善良的，米虫才能在米缸里与之共存。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米粒与米虫，不是母子关系，只是一种供养与被供养的关系，因此认为这首诗的主题是歌颂母爱，我觉得比较牵强。
米粒养育了我们，也养育了米虫。不同的只是，我们将米粒煮熟了吃，而米虫抱着米粒生吃。但能因此就断定：我们比米虫高贵吗？我们该活，米虫就该死吗？再说，人类生命的个体，又有谁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呢？这与米虫又有何异？米虫在阳光下“开心地打滚”，这是一种简单的快乐，表现了米虫对生命的热爱。正是这一点，触动了诗人的心灵，引发了诗人对生活对生命的思考：生活如此美好，是因为我们接受了很多阳光一般的“恩惠”，我们也应该怀有感恩之心；生命是平等的，即便相克相生，也要相互尊重与包容，给他人“恩惠”。我认为，这才是这首诗的主旨。
最后说说这首诗的语言。这首小诗的语言平淡无奇，几乎全是口语，甚至有些散文化，但并非像有些人所说的，毫无诗意。我个人认为，一首诗有没有诗意，不能单凭修辞来判断，还要要看它有没有内涵，可不可以挖掘出有价值的东西。艾青说：“假如是诗，无论用什么形式写出来都是诗；假如不是诗，无论用什么形式写出来都不是诗。"（《艾青诗论.美学》）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如果是酒，无论用什么器具装，它都是酒；如果是水，无论用什么器具装，它都是水。当然，我并不是说，写诗不要讲究技巧，也不反对使用技巧。但一个诗者，如果只单纯的追求技巧而忽略诗歌的思想内涵，或者故意将简单的诗意弄得晦涩难懂，故作高深，那就是故弄玄虚，玩文字游戏。
读了韩总推荐山月的一组诗歌，很兴奋，感觉这个年轻人很有诗歌天赋，前途无量。因此写这篇小评，表示支持与鼓励。若有误读，还望山月谅解，也欢迎各位诗评高手批评，斧正。
附：
恩惠
山月
有一天，米缸里生了虫子
我曾就此消磨了一个下午
试着将它们驱赶出我的生活
当时，阳光暖暖的
妈妈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出门
虫子在光线下开心地打滚
而我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米粒洁白
她所养育的生命
有的在陆地上行走了很多年
有的被她紧紧抱着，一步也没离开
2015-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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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6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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