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度》
蜻蜓
玛瑙绿的玻璃嵌在皮肤里,并不疼
地下的水浇灌人类的双脚和手
掰着指头念巨大的文字
我的三姑娘啊
把一半谜团写在苍凉的纸团里
另外一门语言的秘密随裙摆入梦
和沾满柏树籽的记忆一起
游弋到家乡门口
护城河
三姑娘鼓起来的身体要把从前包住
忘了绿色的水和慢的时间
光阴穿着模糊的外衣款款而行
走了八十八公里
就看到护城河的污水
——一气呵成,再流过老鼠的家
生命至此被打成两段
凹出深不可测的深色眼窝
逆
生长出王冠的蔓藤最终开了紫色的花
那天,乌篷船被打翻
三姑娘背过身流泪
所以一大片光阴漫过去,凛冽的形状
让追月亮的人追向太阳
桑葚子落在大地上等于死去的蝴蝶
于是,她无辜地蜷缩在时间之下
感激母亲和不朽的神州
黑白
像一条枯竭而死的木
嘶哑嗓子来抛弃掉粮食
人类的欺凌并没有水分
看!天地微缩成死去的草木
三姑娘一张嘴,就化成含糊的数字
铁皮柜被砸得隆隆作响
生命的躯干转换成另一种姿态
由它演说——
黑子的风靡和信风的来去
创世纪
我和我的三姑娘分别是月亮和诗人
自由的声音陡峭并年老色衰
而熟透的苹果和熟透的麦子一样
内里有火和饱满的五官
三姑娘迷上棍棒和折叠的身体
三姑娘迷上自己
这里有恶鸟!巨石!猛兽!
她当着淋漓的大水,哭成泪人
啊,她多么多灾多难
玲珑
她想到七月流火
想到麦秸秆贯通一个世纪
想到新娘的红色旗袍把乳房托起
心肠就软了,于是——
先是长出了羽毛,再是翅膀
成了一只会飞的鸟
细密的碎片被绳索隔开
三姑娘的语气退化成哑语
在混沌的江边,羞赧地不敢抬头
于是
跪下来
祈求一个世纪的黑夜和雨水
三姑娘曾把月亮灌醉
献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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