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青春 ——写给已经流逝的八十年代

许晓鸣

（七）
第一名 马逸飞  第二名 罗芙蓉 第三名 张彦霖 第四名张聪悟 ……班主任Q老师正兴高采烈的宣布本次半期考文科排名情况。之所以他这么兴奋，是因为这次考试我们班前十名的占七名，且包囊一到四名。马逸飞的总分以两分的优势排在罗芙蓉的前面。高手之间的过招，就是这么一招半式，我不知道罗芙蓉那天承受的心理压力。
   那天语文老师给我们讲的是《狂人日记》，狂人因去踹了古久阿公，而被沦为异类，人人都认为可以吃之，甚至他的兄弟，也准备一起分而食之，只有一些孩子，可能没有吃过人，所以作者特别渴望能救救这些可怜的孩子，使我们的未来的人类不再长着狼一样的眼睛，不再嗜血如兽。夜晚，班上很安静，笔尖划过书本的声音，在静夜里特别清晰。
突然，不知哪个位置传出了歌声，那是一种绝对出乎意料的声音。紧接着，我听见了一个声音，“你们都认为我的肉好吃，好吃就来吃吧，我的肉很香，很甜，我不怕你们，你们有本事就来吃吧。”
天啊，这怎么可能，这是罗芙蓉的声音，这不像在朗诵，《狂人日记》中没有这句台词，这也不该是罗芙蓉的声音，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发现罗芙蓉的谈笑，更没有听过她在班上唱歌。罗芙蓉精神分裂了，据说后来被送到了宁邑第四医院，而祸不单行的是她的母亲从乡下赶来照顾她时，在路上出了车祸。一个充满希望的女孩，她的玫瑰般的大学梦还没有圆，就过早的凋谢了。从此，我们班再也没有见过她。我的心隐隐作痛，似乎我们都是刽子手，是我们戕害了这个极端内向而脆弱的女孩。那几天，活跃异常的男生宿舍一反常态，没有人再宣言要怎么怎么罗芙蓉，因为罗芙蓉竟然以这样的方式退出了竞争的舞台。虽然罗芙蓉的离开与我并没有半点的关系，但那几天，我感到特别的压抑。我想不到，这么平静的校园也可以出现这么大的波澜。
语文老师不再每天都用罗芙蓉来激励大家，也许他早已讳莫如深，一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太好的优生，他承受不起别人对他的表扬，更无法承受别人对他的批评。平静的背后，大家都隐约感到暗流潜动。没有竞争的青春是枯萎的青春，没有进取的青年不是一个健全的青年。其实，我也渴望进步，渴望成功，渴望成为大家的关注的焦点。但我必须有自知，我只是一匹负重的骡子，我不是一匹千里马，我必须有自己的轨迹，而不能好高骛远。

许晓鸣

（八）
孤独的影子在秋风中颤栗，我已经不止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了。我不想成为学习的机器，可是在这里，我又怎么能漠视每一次的举步不前。从上高中开始，就承受着无形的压力，因为有人说进了这所重点高中就等于进了大学的保险箱。甚至每次回老家时，村里人都直接称我“大学生”，回家了呀？我来不及细味这句话的含义，是否有点冷嘲热讽的味道。十八九岁还在上高中，这在很多人心里总觉得不可理喻，因为有好些比我大几岁的同学初中辍学后不久，就成家了。只有我，因为上了高中，还是孑然一身。
最近比较烦，在我们这个班级，如果没有什么情欲萌动，那绝对不正常。我们班绝对可以叫做美女班级，淳朴的乡村姑娘，比较时髦的县城女孩，日日从你眼前晃过来，晃过去，要命的是，晚自习时候，有一种自然的少女的体香就在教室里弥散开来，让你经不住心旌荡漾了。可是，我们不能意马心猿，你必须于美色馨香中克制自己的情感，让灵魂接受炼狱般的折磨。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升学故，二者皆可抛。我们不得不佩服那柳下惠了，据说他能坐怀不乱，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就有同学开玩笑，说柳下惠之所以能坐怀不乱，是因为有男人病。这个，我们无法研究，无法考据。我们只能回避谈女人，特别是要避免谈班上的那群天使一般的女同学，谁有气质，谁的白皙，谁的衣服时髦，要不话匣子一打开，你满脑袋就别想再装进数学公式和历史名词。毕竟，活生生的女孩总比枯燥无味的知识更可爱。
  “同学们，大好的青春不能浪费在谈恋爱上”，语文老师也许是察觉到什么苗头，上课之余，开始做大家的思想工作。“我们必须要有理智，要以学业为重，在高中，很难学习和爱情双丰收的”。他举了上几届的一个著名的案例，一对在我们学校堪称才男才女的在年段排名数一数二的学生，因为沉醉爱河，听不进家长和老师的劝告，在高考时双双发挥失常，男同学居然以几分之差没有考上本科，后来只好补习。可惜了一对能上重点大学的料啊。
“我不希望你们重蹈覆辙啊，同学们。”卢老师语重心长的的说。
是的，我们谁也不敢拿前途开玩笑。我突然想起了姨丈的话，如果你考上了大学，优秀的女孩自己都会来找你，要是回家种田，老婆都很难找了。姨夫文化不高，自然说不出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之类的话来慰勉我，可是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有道理的。但是，我还是无法以足够的理智克制情感的波动，在夜深时候，那些妩媚的脸旦，一张张，闪过年少的梦中。
糟了，秋天的后半夜本来有点凉，可是，下体中忽然有一股热流倾泄而出，我梦遗了。可是我不敢声张，那真是奇耻大辱啊。都是看《老井》和《寡妇村》惹的祸，在梦中，我似乎看见了女人的酮体，听见的女人的情欲的呼唤。我吓醒了，怎么办，要是让同学知道了，那该怎么办？我仿佛一个罪徒，在秋夜里经受着良心的审判。
女人，女人，还是女人，我似乎驱之不去那种遮天蔽日的袭击，我要决堤了。
乔达摩悉达多，希特勒，京杭大运河，巴金鲁迅，病急乱投医，我开始用自己的法宝，来调和这一夜突如其来的情感冲击。

胡蝶

感读新作，问侯晚上好！

胡蝶

最近抄了不少诗歌，泰戈尔的，徐志摩的，还有席慕容的，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汪国真的诗歌。我喜欢这种没有矫饰的情感，作为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我没有理由不喜欢这样的诗歌。“是男儿总要走向远方，走向远方是为了让生命更辉煌。”这些文字，很明白，就算是用了比喻，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不像舒婷和顾城，有些诗句太晦涩，我简直看不明白，什么“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寻找光明”。作为宣传委员，我常常摘抄一点正能量的文句来鼓励士气。


感性的语言叙述的有声有色。。。文笔优美！欣赏！

胡蝶

这篇属散文，欢迎来稿散文诗，你可以写长篇的，祝好你！

许晓鸣

（九）

“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高中阶段的我们正是属于钟情怀春的年龄，可是，在我们班，似乎没有发现谈恋爱的迹象。至少在我的眼中，也还没有发现递纸条和约会的现象。也许是学校把学生谈恋爱作为一条高压线，没有谁敢明目张胆的触犯，也许是保密工作做得好，也许是大家都以学业为重，根本没有心思去想那些学习之外的事情。只是有一次，听说班上肖小雅在初中时就有男朋友，我没去核实。
作为男女同学，本来就自然形成了一条楚河汉界，我从来不敢逾越，即便是她有男友，也不是我该管的事情——除非我想去追求她。在文科班，女同学应该感情比较丰富，她们的书包里，一定藏着言情小说。这个时期，琼瑶的小说成了女孩子最钟爱的课外读物，此外，三毛、汪国真和岑凯伦都是大家喜欢的作者，至于男同学，多数热衷于武侠小说。金庸和梁羽生，两大武侠小说家的作品，让不少男同学近乎走火入魔。有一个同学通宵达旦的看武侠，在临近期考时，终于体力透支，最终放弃了期末考试。
而我除了买了一套《射雕英雄传》和《碧血剑》之外，不敢再买武侠小说，因为囊中羞涩，好几块钱才可以买上一套，因为买这两套书，几个星期，我只能用榨菜和萧山萝卜干配饭。我买得最多的书都是历史类小说。除了《三国演义》是爸爸帮我买的外，“三言二拍”，《说唐》，《说岳》和《杨家将演义》和评传系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买的。周末，我就靠这些书来打发时间。学校的电视厅，只有周六开放，播的是《八仙过海》和《济公》，人太多，看了几次后觉得索然寡味。还不如看书。只有读初中时，看《霍元甲》和《射雕英雄传》《陈真》
和《东洋魔女》，看得几乎都忘了自己的角色。满脑袋都是英雄和飞侠，据说不少年轻人就是看了这些电视连续剧后，不远千里，北上少林寺去拜师学艺，而我，时常也会梦见自己突然成了武侠，跟着大侠们纵横天下，华山论剑。父亲见我长得柔弱，本想叫我去向一位连城师傅拜师学艺，见我没有半点的热情，只好作罢。
   我不敢放纵自己，去看武侠，更不敢去看言情小说。在我心里，言情小说简直是洪水猛兽，我太软弱，我怕经不起诱惑。

许晓鸣

                            （十）
说过不看言情小说，可是心里总是有一种冲动，到底言情小说是什么，会让女生如此沉迷。可是我不敢去向女同学借，就像向女同学求爱那样难以启齿。索性自己买一本吧，看看这言情的东西，为什么会有蛊惑力。我咬牙买了一本琼瑶的《彩霞满天》，这是我在买了琼瑶的《剪不断的乡愁》之后产生的冲动。天啊，才看一页，我就已经被琼瑶的文笔吸引了，慢慢的看下去，乔书培和殷采芹的爱情故事渐渐的把我带进了故事中。对于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小男生，恋爱就像是人生的一个有趣的谜语，吸引我去破解到底爱情是什么。
其实，我不知道，爱情的主题在中国的古典诗中，有很多很多，可是我看得比较少，也无法领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是古人留给我们思考的一个千古难题。高中的我，当然从来也没思考过爱情的这个敏感的字眼。因为我们的教材，表现爱情的主题的课文几乎没有。看来，从上而下的教育观念都是一样的，他们认为在中学不应该进行爱情的教育。老师也在竭力回避这个话题，似乎谁要谈爱情，谁就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不是一个好学生。我初中时看的一些小说，都是很革命的题材，还有一些童话和传说之类的作品。大部头的书看得少，像《红楼梦》这样的书，我初中连摸都没有摸过。那两天，我就像做贼似的，每次做完作业就躲在宿舍看《彩霞满天》，带着一种猎奇的心理进去，带着一种怅惘的心理出来。书看完了，而我的魂似乎丢在了作品中，以至于夜梦中，也在温习着作品中的情节。
我是一个很容易被作品驾驭的人，每一次看书，我都不知不觉的沉浸在作品里，这样主人公的遭遇和情感就仿佛是自己的经历的情感，我被自己折磨得一塌糊涂。
一连几天，我都怏怏不乐，我一直没有从悲剧的情节中走出。
   我不知道，是否是年少的心理第一次受到情感的触动，我真的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在十几年的人生阅历中，我还没有考虑过爱情是什么。没有初恋的青春，一定是有缺憾的青春。而对于男女交往，我似乎以前还没有产生那种渴慕，所以，为女消得人憔悴的现象，我觉得太可笑了。看来，情窦未开的人，除了单纯和幼稚，感情世界里只有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谁会在我心里抹上难忘的一笔。

许晓鸣

（十一）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陆游《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唐婉《钗头凤》
最近，突然喜欢上宋词。老师在介绍陆游时，谈及他年轻时的一段情史，我忍不住好奇，从阅览室翻寻资料，找到了这两首《钗头凤》。想不到我心中的硬汉子居然也有一段如此缠绵悱恻的爱情悲剧。高中阶段，没有太多时间去研究，课本里的那几首，还不够塞牙缝呢。我终于抗拒不了书的诱惑，去新华书店买回了宋词鉴赏辞典。除了留下回家的路费，我的口袋已经空空如也。我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书虫了。
我想不到陆游会有那么难堪的往事，老实说，我看不太懂，但那朦朦胧胧表现出来的情感还是伤透了我。既然是琴瑟和鸣的一对恩爱夫妻，为什么他们的婚姻会那么脆弱。我恨透了陆游的母亲，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忍心棒打鸳鸯，去粉碎了儿子的幸福。就在读《孔雀东南飞》时，我就感觉在中国的传统文学中，多少爱情故事都是悲剧。焦仲卿和刘兰芝据说化成了苦命鸳鸯，而梁山伯祝英台双双化蝶，还有织女和七仙女，不管是人还是神仙，最终都殊途同归，她们的幸福都被无情的剥夺了。
可是，冰冷的爱情悲剧，最终又被涂上了一层暖色调。每年的七月初七，踏着鹊桥，牛郎织女总算还能再见上一面。秦观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是他的观点我很难认可，我总认为长相厮守，耳鬓厮磨的爱总比劳燕分飞两地相思更可贵。我不知道鸳鸯的啼鸣是像黄鹂还是杜鹃，可是，无论怎么也难以消除我的惋惜和对焦母的憎恨。而孤独的花园里，阳光很和煦，百花散发着春的芬芳，那对翩然起舞的飞蝶，总是让我心疼。我的文笔太枯涩，真正难以言表。传统的爱情文学，在我的心理留下了一道可怕的阴影，对爱情，我真的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