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黄里透亮。窗外的花树,也开始枯黄。
那些欲落不落的花朵,不知还有没有香味。
一只麻雀落下来,像一块土坷垃。
仿佛有风,吹它羽毛蓬松,渐来渐瘦的腰身。
看来是病得不轻------
他坐在昏黄的光束里,越发地病重,越发地像我病入膏肓的父亲。
他生来是个爱干净的人。我们是发小,素来感情极好。
他央求我帮他洗澡。
水虽然很温柔,我却不敢用力搓他的背,那些藤条一样的肋骨,我下不了手。
我扶他坐在浴缸里,不敢松手。
我们像是在漂流,他像在漩涡里挣扎的石头。
他紧紧地贴在我的胸脯上,怕沉下去,飘走。
月光,托起一片虫声。
他不敢离开我的身体,我更是不敢直视,他日益下陷的眼眶。
那是一潭混沌的水。
没有水草,轻灵的水鸟,更没有鱼。
那是条深邃的轨道。尽管我不怎么相信有火车,但却似乎要接受,车笛的轰鸣。
我不想他离开我的身体,真的不舍得。
我憎恨这时光的掠夺,那些隐藏在石头里的黑夜,是条毒蛇。
我不想没有朋友的暮年,像一棵不经秋天,花叶尽落,风口上的树。
我要把我的一半光阴给他,我们赏月,煮茶,论写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