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围围 于 2015-10-17 10:48 编辑
一个莽汉躲在天书里痛哭
——读李亚伟《秋天的红颜》
请允许我以一问一答的方式一行一行地解读。
秋天的红颜
第一节
可爱的人，
疑问一：可爱的人是谁？
答案一：是诗人心中渴盼或者假设的“永恒的美好”。
她的期限是水，
疑问二：期限是什么意思？是指一个人的年龄吗？
答案二：是时光。期限是水，这一句暗含忧伤，言外之意是：再美好的东西也会随着时光流逝。
在下游徐徐打开了我的一生。
疑问三：在她的下游才开始我的一生，是指一个男人遇到心仪女子时，她已是半老徐娘了吗？
答案三：当然不是。这里有三层意思，一是“在下游打开我的一生”——指生不逢时，生活在一个美好事物即将丧失殆尽的时代。二是“在下游徐徐打开我的一生”——徐徐一词强调了被这个美好不再的时代苦苦折磨、折腾。三是指无奈的庆幸——毕竟这丑陋的时代还有一些美好事物玉碎般的残余。
这大地是山中的老虎和秋天的云
疑问四：这里所说的大地是我们生活的地球吗？
答案四：是，但不尽然，实际上是指我们今天这个疯狂发展的工业文明。
疑问是：山中的老虎象征什么？
答案四：象征暴力，一种是指世界仍不和平，战争的硝烟依旧密布；二是指全球性的拜金主义对生命本质属性的掠夺与摧残；三是指生命本身的自残，即：灵魂被肢解，被抛尸，被葬送。
疑问五：秋天的云又象征什么？
答案五：指感伤，指工业文明加速着生命本质的消亡，感伤一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同时透露出另一个信息——诗人以为：连这感伤也是轻飘飘的，而且浅薄得没有重量、没有深度，甚至连着落点也没有。
我的死是羽毛的努力，
疑问六：羽毛的努力啥意思，很费解。
答案六：不费解，表层性理解是想要飞翔，深层的意思是指为了实现理想而付诸的行动。我的死是羽毛的努力——这样的表达，似有呓语之嫌，其实不然。诗人通过这一句是想说出他的悲观或者悲凉：在这个信仰缺失、理想湮灭、价值成灰的现代社会，追求这些东西往往白费力气；越是追求，死得越快，死得越早。
要在风中落下来
疑问七：落下来，是说想自杀吗？
答案七：诗人在说——我要放弃这些所谓的一文不值的世俗的信仰、世俗的理想、世俗的价值。至此，我们看到，诗人已经有对抗时代的心理准备了。
我是不好的男人，内心很轻
疑问八：怎么突然冒出一句“我是不好的男人”呢？
答案八：在诗人看来，一个优秀的男人应该去征服世界，建功立业，造福苍生。然而，这个时代的功为何物，业在何处？那么，怎么办呢？放下，放下，放下这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忧国忧民、愤世嫉俗。放下了，便可以轻松地活着。
第二节
可爱的人，她的发丝是人间
疑问九：这一句仅仅是诗人在炫耀拟人加夸张的神奇想象吗？
答案九：不，这是诗人放弃世俗价值之后重新认识世界的表现——只要你不随波逐流于浑浊，只要依旧保持着一颗爱心，美好事物仍会出现，同时也会有一种被爱的感觉。她的发丝是人间，倒过来说，人间是她的发丝——其实诗人在如此倾诉：（1）上苍啊，你集众美于一身，为什么偏偏只给我一绺温柔秀发？（2）人间啊，你的美好事物太少了，你不够我爱！
在蓝马车中徐徐梳开了我的视野
疑问十：又来了一个“徐徐”，这里与第一节的“徐徐”有什么不同呢？
答案十：首先，我们读懂蓝马车，它是蓝天，喻指美好事物之所在。梳开了我的视野中的“梳”则是说真正做到心宽不是一个短促的过程，是需要渐行渐近的长久认知的，是需要日积月累的自觉反思的。而“徐徐”是指：与现实决裂是不好受的，在心理上，是在反复的自我慰藉后达成的。
这天空是一片云的叹气，蓝得姓李
疑问九：这一句来得如此突兀，似乎与前面的节奏不协调？
答案九：非也，这是诗人以为好不容易摆脱了现实的束缚后恍然大悟到自己从未挣脱过现实的镣铐时的痛苦心情：原来自己热爱的美好事物不过是一种叫起来好听看上去迷幻实则是一如蓝天的虚空。你说，人心至此，谁不悲叹。可是诗人为什么说“蓝得姓李”呢？因为世人皆睡我独醒，因为由此造成诗人的叹息无边无际。
风被年龄拖延成了我的姓名
疑问九：难道这不天书般的语言吗？
答案九：作为诗歌爱好者，我们应该知道：心灵独白往往是摒弃教科书语言的。准确滴说，这是对所谓无拘无束的日子不再有、自由自在的灵魂不再有的一种诗意修辞。诗人告诉我们：我们追求自由，但是我们最终还是成了自由的累赘。这是痛彻骨髓的感喟，这是独上绝境的孤独。
一个女人在蓝马车中不爱我
疑问九：这里的“一个女人”和“可爱的人”是两个人吗？
答案九：是一个人，这个我在第一节已有解析。不爱我，是说追求美好而不可得。
第三节
可爱的人，这个尘世通过你伤害了我
疑问十：很难理解。
答案十：当你真正进入了诗人当时的写作状态，就不难了。它的意思是：尘世是善恶并存、是非纠缠、美丑交织的。当善少于恶，当非高于是，当丑羞辱美，无疑——这些热爱善良、追求真相、向往美好的人比如诗人必将受到伤害，越是热爱、追求、向往，受伤害的程度越深。
大海在波浪中打碎了水
疑问十一：还是有些玄奥。
答案十一：理解了上一句，这一句便迎刃而解。诗人在讲啊——放眼世界，核心价值观因严重动摇而震荡，没有一个人不是盲从的，个体的完整性（指人格）、独立性（指灵魂）几乎全部丧失。
这个尘世的多余部分就是我
在海中又被浪废成水
疑问十二：这两句容易懂。
答案十二：是的，诗人以为自己是完整的、独立的，以为诗歌可以保航护驾，结果呢，照样被充满货币泡沫、商品瘴气、信息污秽的时代潮流裹挟、溶解、消化、排泄。
她却在秋末的梳妆中将一生敷衍而过
疑问十三：这是正话反说吧？
答案十三：对。是说自己敷衍着活、凑合着过，因为不是不想追求那些美好事物，而是现实太强大、太粗暴，即便反抗，也是软弱无力的。不得不敷衍着活、凑合着过，不得不违心地顺从时代。而这一切，自己并不是在青壮年时期就认识到的，而是在中年即将结束、即将陪伴夕阳迈入晚年之际才意识到的。此际，诗人的心情是忧伤而又懊悔的，是于心不忍而又无可奈何的。
第四节
可爱的人，她也是不好的女子
疑问十四：莫名其妙呀！
答案十四：翻译成大白话便是这样的：在当今全球大同（货币、商品、信息三大恶首相互勾结）的大背景下、大熔炉里，美好事物总是难以洁身自好的，也在渐渐衰老，慢慢变质。事实上，这是诗人代表一小部分有良知的生命在面壁思过。
她的性别吹动着云，拖延了我的内心
疑问十五：这一句好像传达着一种矛盾盾心理。
答案十五：非常正确。美好事物“难以洁身自好的，也在渐渐衰老，慢慢变质”，毕竟目前还是美好的。没有理由不热爱、不向往。为此，诗人再次发出叹息：真想浑浑噩噩过下去，免得如此悲催、抑郁。可如此过下去，岂不辜负了美好，辜负了这颗还没彻底死去的心灵！诗歌到此戛然而止，因此余音犹存：除了死去，我们只有南辕北辙地前行着，左右环顾地矛盾着，在一个紧箍咒似的圈套里往复一生，在一个光明正大的显赫悖论中挣扎一生。
小结：
1.读完此诗，对这个时代，我们不得不更加忧心忡忡。
2.再次回到字里行间，我们不得不佩服诗人生天才般的语言。
3.对于诗友们，我不得不再提个醒：诗歌是一门艺术。
附原诗：
秋天的红颜
李亚伟
可爱的人，她的期限是水
在下游徐徐打开了我的一生
这大地是山中的老虎和秋天的云
我的死是羽毛的努力，要在风中落下来
我是不好的男人，内心很轻
可爱的人，她的发丝是人间
在蓝马车中徐徐梳开了我的视野
这天空是一片云的叹气，蓝得姓李
风被年龄拖延成了我的姓名
一个女人在蓝马车中不爱我
可爱的人，这个尘世通过你伤害了我
大海在波浪中打碎了水
这个尘世的多余部分就是我
在海中又被浪废成水
她却在秋末的梳妆中将一生敷衍而过
可爱的人，她也是不好的女子
她的性别吹动着云，拖延了我的内心 |
发表于 2015-10-17 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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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17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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