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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的桃花与绕膝而过的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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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17 08:5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曾正贤 于 2015-11-17 14:27 编辑

虚构的桃花与绕膝而过的流水
——试论竹枝因诗歌的时间观
曾瀑


  时间和空间,是物质和生命的基本存在方式。生命,只有在时间中才能得以存在和显现。对时间的观照,意味着人类自我生命意识的觉醒和提升。然而,时间所具有的无始、无终、无声、无味、无相的特性,又使得古往今来的思想家、科学家、文学艺术家感到迷惑不解,进而孜孜不倦地探索时间的奥秘。时间,总是充满着自然的神秘性,最高的哲学与科学思辨性,以及最富想象力和感染力的诗性。对时间的思考,贯穿整个文学史,甚或整个人类文明史。
  时间是中国诗歌永恒的主题。在我国文学史上,以时间为吟咏对象的诗歌可谓浩若烟海。时间话语是中国诗人的一种普遍的集体言说,是中国文学精神的重要表征。诗人通过回忆这一心理路径,在对时间的审美观照中省察人生过程、命运真相和终极价值。时间的流逝不停和人生的短暂有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如何协调无限的时间与有限的人生之间的关系,消除历史长河中个体生命的孤独感觉,遂成为诗人一生的困惑。因此,以时间为题材的诗歌,总是充满着真诚、沉郁的生命美学品格和厚重,深刻的悲剧精神。
  竹枝因的诗歌,对生命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有着独特的感悟和体认。对时间的关注,使她看到了生命的流逝、生存的困境、命运的困惑,她的诗歌,在多个向度上表现出了对生命的关怀、感伤,对人生短促的喟叹,以及对时间与存在的复杂关系的深刻思考。


  竹枝因诗歌的时间观,首先体现在对花事的流连忘返与审美观照之中。
  鲜花,是大自然最美的诗篇,是时间的天使和宠儿。和许许多多的诗人一样,竹枝因对鲜花、尤其是对桃花情有独钟。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桃花是一个多义象征体系,有着生育、吉祥、长寿的民俗象征意义。桃花象征着春天、爱情、美颜与理想世界,其中所表现出的生命意识,致密地渗透在民族文化的肌理中。自古以来,写桃花的诗歌多不胜数,《诗经》中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唐代诗人崔护的“人面桃花相映红”等脍炙人口的诗句,至今仍然充满着鲜活的生命力,给人以美的享受和启迪。
  诗人大多天性敏感。在竹枝因看来,花开花落,草木荣枯,春华秋实,总是昭示着时间的流变,传递着生命的信息。她的《桃花雪》一诗,通过“花”与“雪”两个矛盾意象的组合、叠加与碰撞所产生的审美张力,深刻地揭示出,“越是美丽的事物,越容易受到摧残”,诗中的“倒春寒”,作为一种反动的因素和力量,总是在桃花开得最娇艳的时候,猝不及防地给予其致命的一击,再一次阐释了“红颜薄命”、“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等至理名言,饱含了诗人对青春易逝,人生易老的无奈和感叹。
  诗人不仅关注现实中的桃花,甚至还“虚构”出了一株桃花,桃花在其审美经验中的位置由此可见一斑。《虚构的桃花》所表达的精神向度和审美意向,与前述《桃花雪》所表达的伤春色彩有所不同,表现出了一种顺应自然的旷达心态,主体不再黏滞于花开花落之时态,而是着眼于花的价值的转换、再生及终极意义:“仿佛一世花开,只为与流水相拥”,随流水走向远方和未来。这里,对于桃花的凋谢零落,没有了那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感时伤怀的悲剧色彩,我们看到的是生命及其价值的转圜与升华。
  在《油菜花开》中,诗人一改略显内敛和矜持的形象。她的激情,被田野中的油菜花点燃了,抑或说,透过那轰轰烈烈的油菜花,诗人看到了她自身:“在身体里,云淡月圆/爱在金灿灿的瞳孔里燃烧/田野沉醉,山川不再寂寞/春天的欲望被你尽兴表达。”正是这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曾经“让泛滥的激情恣意汪洋/让矜持的裙裾风起云涌/让花朵错位,沃土放浪”。诗人仿佛陷入了对一场花事的久久追忆之中,这与其说是对客体的错认,毋宁说是主体找到了自己感情的对应物,在这里,油菜花成了诗人蓬勃生命力和激情的象征。
  杜夫海纳认为,审美对象是为审美主体而存在的,因为它通过知觉,才能完成自己,并且只有知觉,才能揭示对象从中获得最高形式的那个表现。从审美经验的角度来说,所谓的诗意,无非是审美主体内在心理生活与审美对象之间相互交流、相互作用的结果。无论是桃花也好,油菜花也好,都是诗人心灵的对应物,都是破译诗人生命密码的符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自然界中的景物,只不过是诗人心中的投影而已,因此,任何的“桃花”都具有虚构的性质,任何关于“花事”的叙述都是一种“伪陈述”,这或许就是现代诗歌的秘密所在。

  时间的流逝,总是触动着诗人敏感的神经,拨动着他们心灵的琴弦。在对时序的变化、更替、轮回的审美观照中,探索时间的流变及其对于存在的意义,似乎成了竹枝因诗歌的一项重要使命。
  她的《黎明》一诗,从表面上看,似乎是在表现黑夜与光明的矛盾、斗争,然而,在其对光明的期盼、呼唤和吟咏的背后,却有着更深一层的喻指。随着黑夜的“节节败退”,“宽阔的青春和大海相继苏醒”,“大地落满血染的幸福”,“硕大炽烈的玫瑰,在每个瞳孔里盛开”,在这里,我们分明感觉到了主体意识的被唤醒,不可遏止的生命力的激荡和澎湃。
  同样是表现时序的变化,《处暑》一诗,却又体现出了别样的精神向度。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处暑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中的第十四个节气,处暑,即为“出暑”,炎热离开的意思。处暑节气的到来,意味着季节进入气象意义的秋天,气温从此逐渐下降。然而,气候的变化,并非直线下降,大起大落,而是一个渐进过程,秋天到来之后,还有一段炎热的时段,也就是民间通常所说的“秋老虎”。季节的变化,最容易触动诗人心灵的秘密,引起他们的感叹。而秋天的到来,意味着成熟、收获、开朗、沉静,所谓的“秋高气爽”,又何尝不是象征着人生的秋天呢!“整座城市热浪袭人/夜空无法忍耐/燃起八千里路的云/再等一等吧/西城河里,莲灯盈白,荷叶静坐/三十里河水/绕膝远行”。从这些静穆幽远的诗句中,能感觉诗人对焦躁和狂热的厌倦,她似乎有意让自己的激情冷却下来,让生命重归澄澈和恬淡,进而抵达“心静自然凉”、“宁静致远的” 精神境界。
  诗人的内心深处是复杂的,她的“本我”和“自我”仿佛处在永无休止的矛盾和纠结之中。一方面,她期盼着秋天般的成熟和宁静,另一方面,她又对渐渐远去的青春和激情心有不甘,在《秋雨欲来》一诗中,她这样写道:“当太多事物在等待久违的秋雨/那些安静下来,不再折腾的漫天云朵/似乎要流下泪”。这些“云朵”为何想“流泪”?那是因为诗人看到了河湾里的那幅“水中壁画”,进而依稀看见了那段“高烧不退的日子”,虽然时至秋天,那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却仍然在心中难以忘怀,一旦被重新点燃,便会“使秋天在一个器皿里沸腾”。在《秋天渐渐冷了》一诗中,能感觉到冬天的来临给诗人心灵深处带来的冲击、惆怅和忧伤。当“远山含泪收起梦想”,“爱情已瘦成弯月”,“落叶如蝶”,人生,又何尝不是一个“不断地怀念,然后遗忘”的过程,读到这样的诗句,人生的苍凉、飘忽感不禁油然而生。
  墨西哥诗人奥克塔奥•帕斯有一段名言:“我们每个人同时是好几个人……充满活力的作家,哪怕只写五行,也依然保持自我的多样性,保持我与其他自我之间的对话。”在竹枝因的诗歌中,我们看到了这种“自我”的多样性,其文本所呈现出的多种精神向度,折射出了社会和人性真实、复杂而又深邃的一面。

  竹枝因诗歌的一个审美特征,是“时间意象的空间化”。所谓“时间意象的空间化”,就是在诗歌写作中对事件所包含的时间进行压缩、切割,将其变为碎片、瞬间状态,继而转换成一个个空间画面或空间意象。在竹枝因的诗歌中,时间有时是一场飘飘飏飏的大雪,有时是护城河上的一座小桥,有时是一座巍峨的雪山,有时又是一条湍急河流……流动与静止、有形与无形、有声与无声、瞬间与永恒,就这样在时空的转换中实现了高度同一。
  位于青藏高原南沿的梅里雪山,是云南第一高峰,藏传佛教的圣地,藏族人民心中的神山,其主峰至今仍是人类未能征服的“处女峰”,独特的人文和自然特征,为其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竹枝因在《梅里雪山》一诗中,一改“人生常恨水长东”的流动时间观,将似水流年转换成了白雪皑皑的雪峰:“你有一颗坚硬的内心,清清白白的远离世态/不止冬天,所有时光都是凝固的。”在这里,流体变成了固体,渺小化作了崇高,诗人试图通过时间的空间化,寻找时间的永恒意义和终极价值:“天上的寒星是你冷峻的注视/你删繁就简,删除黑夜,你的世界通亮/消弭岁月,甚至不需要一株用来抒情的草/以空白的辽阔,超度浮云,成为这个世界最干净的部分。”人在诉说着山,山也在诉说着人。冷峻和凌厉的诗句中,透出一股孤傲、崇高、纯净的审美境界和人格力量。
  《乌江之夜》是竹枝因诗歌中具有先锋气质的文本,带有某种玄秘、梦幻色彩。在中国,有多条被称作“乌江”的河流:诗人的家乡安徽阜阳有一条乌江;长江上游重要支流、流经黔渝两省市的的那条最大的河流叫乌江;楚汉相争时,西楚霸王项羽兵败自尽的那条河流,也叫乌江。诗人并未言明,其诗中所写的究竟是哪一条乌江。如果是同一个时空概念,为何忽而“江南江北”,忽而又“江西江东”,出现明显的视角逻辑矛盾呢?触发诗人灵感的,最有可能是其故乡的那一条乌江,但她为何故意含糊其词呢?
  不过,诗中所写的究竟是哪一条乌江,在这里已经不重要了。或许,这正是诗人的一种叙事策略,恰恰体现出了她写诗的高明之处。所有的河流,都有它们的共性特征。然而,由于每一条河流处于不同的地理位置、历史环境之中,因而又承载着不同的历史、社会及人文信息,成了相对独立的文化符号。此诗中乌江所指的不确定性,或者说乌江这个语言符号的高度能指化,赋于了诗歌更大的不确定性和更大的审美容积。诗人并没有将乌江这个宏大的意象作为一条清晰而又完整的时间线索来呈现,而是将其进行人为的压缩、切割,使之呈块状和碎片状态,并将其并置于同一个时间平面上,“月光”、“洪水”、“马蹄”、“蝉翼”、“江南”、“江北”、“雏菊”、“渔火”、“星光”、“耳朵”、“白云”、“秋水”、“面孔”等众多的“子意象”,将乌江这一“母意象”所承载的历时性文化信息,浓缩在一个共时性的时间框架中,形象地加以观照,在“多视点”、“多声部”的碰撞中,深刻地反映出了历史、自然与与个体生命之间复杂而又深邃的关系。
  “我在乌江,今夜月光似倾泻的洪水/我怀揣马蹄声,容忍渺茫/我薄如蝉翼,江南蔚蓝,一望无际/江北有沉默的事物,回避一场悲伤”。当我们读到这样的诗句时,不仅领略到了语言自身的魅力,同时也看到了个体经验对于民族生存经验的折射。在这里,乌江这个意象成了一个“自为”的存在,它恰似一个活的肉身的主体,物性是它的身体,而情感、价值与意义则是它的灵魂。不是诗人,而是乌江在诉说着它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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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5-11-17 12:01 | 只看该作者
竹枝因的诗歌,对生命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有着独特的感悟和体认。对时间的关注,使她看到了生命的流逝、生存的困境、命运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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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5-11-17 12:03 | 只看该作者
杜夫海纳认为,审美对象是为审美主体而存在的,因为它通过知觉,才能完成自己,并且只有知觉,才能揭示对象从中获得最高形式的那个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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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5-11-17 12:04 | 只看该作者
问候曾主,如果能清晰地附 几首 诗人代表作品,或许对应阅读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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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5-11-17 12:05 | 只看该作者
曾主评析,系统,理论实际结合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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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5-11-17 12:59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竹枝因诗歌的一个审美特征,是“时间意象的空间化”。所谓“时间意象的空间化”,就是在诗歌写作中对事件所包含的时间进行压缩、切割,将其变为碎片、瞬间状态,继而转换成一个个空间画面或空间意象。在竹枝因的诗歌中,时间有时是一场飘飘飏飏的大雪,有时是护城河上的一座小桥,有时是一座巍峨的雪山,有时又是一条湍急河流……流动与静止、有形与无形、有声与无声、瞬间与永恒,就这样在时空的转换中实现了高度同一。

品味精评,问好曾老师!有段不见,遥握遥握……祝福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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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4:28 | 只看该作者
子青悠然 发表于 2015-11-17 12:01
竹枝因的诗歌,对生命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有着独特的感悟和体认。对时间的关注,使她看到了生命的流逝、生存的 ...

谢谢子青来读,好久不见,远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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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4:29 | 只看该作者
子青悠然 发表于 2015-11-17 12:03
杜夫海纳认为,审美对象是为审美主体而存在的,因为它通过知觉,才能完成自己,并且只有知觉,才能揭示对象 ...

再谢谢子青阅读,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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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4:30 | 只看该作者
子青悠然 发表于 2015-11-17 12:04
问候曾主,如果能清晰地附 几首 诗人代表作品,或许对应阅读更好些

谢谢子青宝贝意见,可惜,我现在手头没有其作品的电子文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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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楼主| 发表于 2015-11-17 14:30 | 只看该作者
子青悠然 发表于 2015-11-17 12:05
曾主评析,系统,理论实际结合好,学习

谢谢子青鼓励,祝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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