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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赋(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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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5:5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西厍 于 2015-12-3 08:03 编辑

秋色赋(组章)
粉黛乱子草
一场自媒体制造的蝴蝶效应蠢动了多少人的心,于我,却仍然是一个传说。我愿意她还是一个传说,我愿意自己是最后去看她的。我确信属于我的那一抹异色,总在那里等着我,等着我迟钝和销魂的一眼。
像她等我一样,我等待另一个秋天。
可是一抹让这个秋天猝然浪漫了好些时日的异色,毕竟已然勾引了多少平日里色盲的眼睛,多少没胆没脾气的人起了色心,呼朋引伴,公然去劫了一回色。这该是好事儿。人们终于被一抹异色拯救,从各自忙碌和盲目的生涯中拔身,奔赴一场不经意间曝光的平常花事。一场平常花事的功德,大抵全在拯救了可拯救的。
我也是一个痴于花事的人。一抹异乎寻常的秋色自然也蠢动了我的心,我之迟迟不与别人一样火急火燎地去劫一回色,实在不是为了谦让,更不是为了掩饰。
我只是在练习一份从容。
我对自己说,你心所向的那一抹秋天的粉黛总在那里,那雾一样的氤氲总在那里。只要时间还在,她就总是在那里。你去劫,她总在;你不去劫,她也在——
她会顺应自然律而萎顿,向大地褪回这一季的异色,所有美,她会连本带利归还给大地。她不是一个谜团,也不是愁绪的某种变异形式。她让我即使在现在这个年纪也变得更有耐心。

枫林晚
下午五点,西风擦过枫林。几粒星火斜刺里弹出,灼疼了滤镜背后倦意阑珊的眼睛。
眼睛醒来。第一件事,就招呼西风,你能不能再猛烈一些,干燥一些,“我为卿狂”一些?请你为这个恹恹欲睡的世界带来一场审美的火灾。
西风,请你竭尽逗引之能事,唤醒每一片枫叶里的血与火。
人们普遍倾心的叶绿素远没有制造出生命的极致色彩,唯你西风,唯你一阵紧似一阵的悲啸,庶几能把枫叶每一个细胞里的叶绿素吹沸,把普遍的小清新,吹成一面面猎猎燃烧的赤色旗帜。
普遍的慵懒,将在这场审美的火灾中成为灰烬。
短暂的灰烬。哦别管那么多了,就让它们成为短暂的灰烬吧。
静静等待另一个必然来到的下午五点,等待西风的悲啸擦过枫林,等待火警四起。消防队员们,届时请你们高挂水龙,全体渎职,任凭天际烧红,像一块未经淬火的铁。

菊花乱
经由人工选择的菊花,色彩之繁复,令人心目皆迷。也好,便宜这则散帖捡了个现成题目——菊花乱。
我说的心目皆迷,是感叹现代人真有能耐,愣是在单调的秋色之上叠了一层又一层,终至色乱,迷人目而复迷人心。为了取悦自己,现代人在开拓色的疆域的努力上,真是登峰造极。古人的“乱花渐欲迷人眼”,说的是另一回事,是一种古朴的撒娇方式。
你若相信人的创造力首先是色的创造力,就别急着说色即空,在人创造出更多不可能的色之前,色是人的存在本身。在色中凌乱,甚至为色而色,是现代人最本质的生活旨趣之一。
菊花乱,显然不是古人的事。
古人在东篱下所采的菊花,或在重阳日所就的菊花,又或“冲天香阵透长安”的菊花,都不乱。古人的菊花遵循他们的内心秩序,他们想象不出后人的菊花乱是怎样一种颠覆。
在心底下,我最喜菊花白,次喜菊花黄,也喜浅绿的菊花——我猜想古人所亲近的菊花大抵也素色如是。可见比起现代人,我更亲近古人一些。就凭这句话,我背上矫情的罪名几乎是肯定的了。
可是,我毕竟还是现代人,目迷五色是我现实的际遇,躲也躲不掉,避也避不开。但凡躲得了须臾,我只悄悄把镜头对准素色的菊花,小心对焦。

芦花白
芦竹,秋水边的青衣舞者。
芦竹,生就一副清奇骨骼,不曾见过比它更清奇的舞者。
春来芦叶青,入夏芦花白。入秋,愈白。
芦花一白,其舞就轻;入秋愈深,其舞愈轻。
从秋分,舞过白露;从白露,舞过霜降,秋之为气也愈见其重,芦花就愈见其白,芦花的舞蹈,就愈见其轻。
终于只剩下一个空洞的思想在舞蹈;只剩下,一个蓬松灵魂的舞蹈。
如果灵魂也可以有形态,我愿意自己的灵魂是一束蓬松的芦花——当我脱下沉重的身体,与世界告别时。
如果可能,让我身后仍然拥有一泓秋水——让我的灵魂像最后一束芦花白那样随风逸散,轻轻赴一泓秋水——
虚无的结局。芦花白。

橘灯捻亮
院场里的两棵橘树已有些年头。它们是三十年多年前父亲所手植的橘树中活得最长久的,真算得上受命不迁,一志难徙了。
春五月时的绿叶素荣犹在眼前,此际则果圆如灯,文章斑斓,仿佛有一只慈悲之手在数日内一盏盏捻亮了它们,把父亲的院场照得出奇地亮堂。
事实上父亲的院场一年四季都有植物照亮,花和果都是父亲的灯盏。即如此刻,照亮父亲的院场的,就还有红透的辣椒和紫色的扁豆,包括那些绿得透明的蔬菜。我有时候恨自己不能生为画者,可以不厌其烦地把这些响亮的秋色搬弄到画布上。不过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我神往于橘灯之灼灼,并倾心于橘树的苏世独立,心里念着“秉德无私,参天地兮。原岁并谢,与长友兮”,仿佛真的秉承了一份古诗人的蕙质兰心。
我知道自己的言辞中有难以剔除的虚矫成分,而父亲一生讷于表达,他在与橘树以及其他作物的沉默相对中保留了最真实的本分。
不难想象母亲在晨光里采摘扁豆和辣椒,或父亲在黄昏时分采摘橘子时的平静与恬然。七十余年来他们诚实地生活在这块土地上,侍弄了这些恩物多少岁月轮回,对于这块土地的任何恩赐,他们都应无所愧怍地接受的吧?
我有理由认为所有这些在院场里亮着的灯,都是上苍捻亮的,也都是父亲和母亲捻亮的——尤其当他们把这些土地所赐的恩灯,一次又一次搁到我远在城里的厨房灶台的时候。

稻褐如土
说稻子是金色的,是革命浪漫主义;说稻子火红,是疯言疯语。
稻子没有火的红,但的确是一种燃烧;稻子没有金子耀眼,但的确更摄人心魄。
稻子的颜色,其实是一种褐。是一种土色,也是一种衣服的颜色——农人的短褐的颜色。它甚至是一种脸色和眼色,母亲的。
农人即使不穿短褐,他收割完一天稻子,手撑腰眼直起身来的时候,他的被灰尘和汗水浸染的衣服,还是褐色的。他与躺下的稻子一个颜色,与低矮下去的稻田浑然不分。
即使夕阳像追光灯一样全部打在他身上,他还是褐色的,闪烁的也是褐色的辉芒。
母亲的脸,是一种接近灰的褐色;她的眼睛,则是一种更深沉的褐色。它们与稻子,是一个色系中最邻近的颜色。在命运中,它们甚至是可以和稻子互换的颜色,绝不会互相排异。
晌午太阳最热烈的时候,稻子晾晒到院场上,即使被太阳晒到几乎跳跃起来,也不会是一种纯粹的金色——它的质地里有土,所以呈现给世界的,只能是一种褐色。浪漫一点,金褐色。
须知土在一粒稻子身上不是杂质,不是该被剔除的部分,它是一粒稻子的核心营养。

悬铃木叶飘转的城市黄昏
悬铃木是天生的城市树,不仅肩负为城市降噪的雍容使命,同时还为城市标示季节的交替,没有它,城市就没有秋天。
悬铃木叶在黄昏时分把城市领向秋天的深处,它明亮的色彩让城市黄昏逗留得更加悠长。白天尖锐的市声在这悠长的黄昏里渐渐钝化,浑融于万籁,显出祥和底色。
悬铃木叶饱蘸夕晖,在街道和庭院点画城市秋天的斑斓,笔触跳跃,又不失凝重。走过这片城市秋景的人们成为入画的一部分,调和,安妥,不可分割。
若是有雨的黄昏,悬铃木叶则成为一阕轻柔乐章的打击乐部分——秋天的城市沙锤,送来浪漫的节奏和诗意。昏黄的街灯下,一阙慢词闪烁着幽暗、细微光泽。
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黄昏,唯一能够让时间慢下来的,似乎只有飘转的悬铃木叶。车灯次第亮起的瞬间,木叶的飘转慢下来,灯流的移动慢下来,城市,慢下来。

大地回收一棵银杏偿还的金币
在江南,银杏一直要深入到十一月的腹地才肯停下脚步,停下静谧的绿舞蹈和朴素的绿诗歌,开始往外掏金币。
一棵银杏站在秋天深处,掏出一年里积攒的所有金币,在西风里擦拭。所有金币,被西风擦得闪闪发亮。她要在冬天真正到来之前,把所有金币还给大地。
作为她的朋友我可以证明,她向大地所借的并非高利贷,她偿还的也不含高额利息。她借了一条绿裙子,却还了一条金围脖——对于如何报答恩情,她有自己的主见。
作为她的朋友,我尊重并且欣赏她的主见。哦,她给我也带来了惊喜和启示,不是吗?她是有良心的,也不乏浪漫。要紧的是她的诚实,是她遵守了一个春天的诺言。
我记得她在春天扇动着无数透明的小绿扇,似乎在说,谢谢你把美丽赋予我,有一天,我会偿还这美丽,但我偿还不了过多,我不会做出格的事而损害你的大恩大德——请允许我最多加上一份感念,我希望这份感念给你以温暖。
现在,她正把无数的金币抖落。黄昏,大地安静、宽厚又仁慈,悉心回收着一棵银杏偿还的金币。

终结于灰霾
以一种古典的情怀赋及天蓝云白,几成奢望;欲以天云之蓝白作为此散帖的终结篇,亦几成奢想。我的祖国,正被一条灰霾带纵贯,几乎要戕害我美好的书写之梦。
我只能在书写里想象拨开这灰霾——我假设了书写的超自然力量,而对书写的孱弱作全然无知状。
我得为前面八章秋色的演出布置共同的舞美,共同的蓝天白云。
八幅画,需要共同的旷远和悠扬的远景;八章音乐,需要共同的牧笛和竖琴作和声伴奏和装饰。
八章秋色之纷杂,需要一个王来统摄,来平衡这视觉的筵席,不让其中之一过分地跳脱和游离。
我多么希望这是一组在古典平衡术经营下趋于完善的图画和音乐,像真正的图画和音乐那样拥有谐和、稳定的美感。
事实上,我的秋色赋需要一张蓝色纸巾,垂挂在我的眼镜片一米之外,模仿天蓝;需要一朵棉花糖的欺骗,让我相信天上白云,还像以前一样甜。
我的有野心的秋色赋终结于灰霾,我心不甘。

2015.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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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5-11-25 16:06 | 只看该作者
沙发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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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5-11-25 16:08 | 只看该作者
现在,她正把无数的金币抖落。黄昏,大地安静、宽厚又仁慈,悉心回收着一棵银杏偿还的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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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5-11-25 16:08 | 只看该作者
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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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5-11-25 16:40 | 只看该作者
现在,她正把无数的金币抖落。黄昏,大地安静、宽厚又仁慈,悉心回收着一棵银杏偿还的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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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5-11-25 16:42 | 只看该作者
欣赏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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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5-11-25 17:58 | 只看该作者
我记得她在春天扇动着无数透明的小绿扇,似乎在说,谢谢你把美丽赋予我,有一天,我会偿还这美丽,但我偿还不了过多,我不会做出格的事而损害你的大恩大德——请允许我最多加上一份感念,我希望这份感念给你以温暖。
现在,她正把无数的金币抖落。黄昏,大地安静、宽厚又仁慈,悉心回收着一棵银杏偿还的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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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5-11-25 17:58 | 只看该作者
学习,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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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5-11-25 17:59 | 只看该作者
上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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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5 19:12 | 只看该作者

谢谢荣兴兄鼓励,问候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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