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里的父亲》
文 翔鹰
每年七月,都是麦芒与光芒,对峙的时候。
对峙的,还有在太阳底下,翻翻晒晒的父亲。
顺着脸颊流淌的汗珠子的辉芒,与父亲时不时叼在口中,猛吸几口的莫合烟的烟火。
父亲每天端在手中的,铁叉的锋芒,总是泛着日子的幽光。
身旁的木叉与木锨,与一把父亲用芨芨扎好的扫把,满怀希光地守着麦场。
当光与光交汇,迸出火花,麦粒便一个一个脱离秸秆的怀抱,走向生活。
父亲总是扬起手中的鞭子,驾着那匹骡子,一遍遍转着圈用石拱砸着麦子。
而后用木锨顺着风,一遍遍地扬着,再用扫把掠去麦粒中的杂质。
那时,父亲的脸上,总是泛着笑意的光芒。
每年的七月,都像一场烽烟的战争,光与光的战争。
阳光,麦光,珠光,火光,希光,交织成一片。
征战的,总是披着灰色袍子的父亲。
扬场看似简单,却只有有毅力与耐力的人能完成,像许多上了岁月的男人一样。
父亲每天蹲在场上,蹲在太阳底下,等待风起的时机,观察风向。
而后选定扬场的时机,一锨一锨地顺风扬起,扬起麦子,也扬起生活的帆。
年复一年,父亲总在灿烂的七月,化作一粒饱满的,走下枝头的麦粒。
满腹希翼的金光,散发着麦粒的幽香,溢满一个家的幸福。
父亲最终,也将自己扬成一堆金色的土丘,那是他撒了一地的欣慰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