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u- ]1 U+ S% j4 o9 D 文/一帆 野影 王彦红& K% l8 ~2 q: [# I/ n8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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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 G; {最近读曹文轩的小说和他的创作谈,觉得很有启发,他觉得现在很多作品都是在揭露社会和人的丑陋的一面,都在讲究深刻,从而致使作品枯燥乏味,缺少了善良与美。他主张书写美的一面,讲究传统的美,而不是一味的只讲究深刻,忽视审美和艺术价值。在读过的写建国后的一些作品中,他是目前我见到的唯一一个关注艰难困苦生活中人性美的。觉得无论怎样的困境,人的善良和美的一面一直存在着,这一点也值得不断书写。不知你们对此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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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n7 f* \' D4 ^+ a: O5 A% u+ o( n/ Y) |善良和美在任何年代都是存在的,它们是“人性”的彰显。而且,好像无论哪个时代也不缺乏对善良和美的倡导,然而,美和善良的“存在”却不尽相同(是不是人们独立的自觉地价值选择?美和善良具体指向是什么?是不是流于空洞的概念?不落到实处来讨论,即使再辉煌的人类理想也未必是有益于人生的)。在什么情境中谈美和善良,如果纯化或简化或孤立地谈美和善良,也容易引人走向片面,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也发生过,是值得反思的。相反,如果美和善良不再需要大力提倡、呼吁,而成为社会成员心中自觉追求的时候,也许是正常的。美和善良源自每个人的生活,体现在人的言行、人际关系中,强加于人的美和善良要经得起“人性”的检验才是。因此,对美和善良的认识,还是在无外力影响下的自愿认知才好,这是审美的前提。人的基本追求除美和善良之外,还要有真、良心、良知,这体现着人格的价值。有了独立人格,才凸显出人的审美价值。我觉得一个个体独立的人,执着的人,值得人尊重。尽管不赞同他的意见,但若是觉得他“真”,那也应该是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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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n- e" @0 G# V3 a" Y“社会和人性的丑陋”,涉及到审美的问题。将它们作为审美对象的时候就尽量不要凭一己的好恶来下论断。一般人都是对美的东西向往,对丑的东西厌恶,这应该是人的本能也是常理。简单地说,对“社会和人性的丑陋”首先可以凭自己的经验来判断,它们是虚假的想象呢?还是源自生活的文学式的夸张?是刻意博取关注呢?还是不得不发之声?如果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文字,完全不必要理会。如果是鲁迅式的面对现实和鲜血的文字,就值得关注吧。因为不让人直面生活,不揭示人性中的恶,不让个体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如何来谈论美呢?谈论的“美”不就成了虚假的代名词?无论是美或恶,片面强调一方可能都有问题。如何把握,要看作家的见识和能力了。$ p# U5 o, T0 u$ H
; e( k, ]0 {0 }6 T$ W, x8 x* f我觉得你提的问题换句话说就是阅读文学作品时的迷茫,看不到些许的希望,找不到一条光明的路。(需要说明的是,让别人给自己指出一条路,或者真诚地为别人指路,都是值得质疑的。人,作为个体,是不是应该追求像自己一样地活着?如果是这样,我们应该尊重自己,更要尊重别人)。这确是一个较为普遍的阅读感受(对现实主义作品的接受?对浪漫主义作品的期待?)。特别地,经过了上世纪80年代末,美好的品格更多停留在生活里,在文学的世界里出现不少怀疑生活、揭示生活和批判社会的作品。我觉得这些作品是给人以警醒,这些作家是不想做“帮忙”的人,要帮也是帮“弱势群体”。也许,我们被接受的好人好事已经太多了。而且,能够写出社会生活的阴暗面也是需要勇气也是需要眼光的。在道德底线濒临崩溃的环境里,小说家难以直接书写美和善良,仅有的“温情”也隐藏在宣泄生活残酷的文字背后。相比之下,沈从文、路遥、史铁生、(约翰克里斯多夫等)等人既写现实又描绘人格的美,让人在阅读时可以有亲切之感吧。作为美的追求者,与其在文字中感受她(更要发现生活的真实),我觉得在生活中去寻找它们会更有收获。生活中的美和善良才更有益于人的身心。因为发现了美,也发现了人。这样,美凸显了丰富的一面,既在充满阳光的喜剧里,也在无可逃避的感伤里。因此,建议你尽早成立家庭,拥抱多滋多味的生活。这样,在切身体验的生活里更容易发现美和善良,它们是创作的不竭之源。说了这么多,想表达的意思却简单,就是尽量以“还原为生活中的人”的态度来写或读或鉴别,这样,美丑就不再是抽象的命题,而是与具体的人物结合在一起(对美丑进行文学化的发挥也重要,比如《小王子》),于是,美丑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共存也就不足为怪了。上面所提到的只涉及“美”的一个方面,目的是想破除美丑“二元”的思维。简单说来,就是“美”在生活中,“丑”未必是不可理喻的,“美丑”之外还有美。. i o, `6 L7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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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的作家还是处在一个相对“不自由”的写作状态,不是被主流意识裹挟,就是受非主流影响,放空一切书写美也不一定完全真实。有时间了,还是要多读些国外作品(《静静的顿河》《战争与和平》《猎人笔记》等),多读书,经常换换阅读对象是一件很有益的事,能够找到更多忘年的朋友。$ w" H k, F$ e' R; T# K
. n6 [% p) }" W* ]$ e9 {% \曹文轩说得对,“深刻”是有问题的。“深刻”有着有意为之的味道。深刻的文章触及人的灵魂,也往往带来片面的思想。因而,对“深刻”的文章也要警惕。如果“深刻”来自不一样的思维方式,与众不同的论点,言之有据,倒是值得好好阅读。因为我们生活里的“声源”还是太少,受同一声源影响的人又太多了。一个人要生活在“无遮拦”的阳光下,又从“众多”中走出来何其难。$ Z- o3 p% f6 e, y+ H; v- @
) R, J! {+ G+ p# A) l读书需要鉴别。要鉴别,必须多读书,多读好书。否则,在一个声音的圈子里是无法提高自己的。我觉得,你在思考这些事,说明你意识到了文字与文字之间的差异。如果有让人读了既明智,又心中“生暖”的文字该多好啊。这样的文字一般出自智者吧。(“智者”,是不是应该多借鉴西方文明中的“智”?)这是你写作时所努力的方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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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u4 l% E) I关于美的问题,建议看看民国时学人的一些书。那时,学者关注时人的精神世界,又有各抒己见的机会,论著不少。他们所涉及的论题,以及探讨的深度,仍值得我们借鉴。如果有原刊看,就更好了。4 }$ m, ]9 ~! g) k" t9 T1 w* V
* n) L, [* e. l' H- m即兴写的,啰里啰嗦,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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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陈丹青说的话,保守一点说目前是中国最好的时代,李泽厚也谈到二十一世纪中国需要一场文艺复兴,其实几年前我就在想关于文艺复兴这个问题了,而且我个人觉得中国的五四是一个文艺复兴的开端,之所以夭折了是与后期国共内战有关,尤其五七年的大跃进以及后来的文革直接扼杀了所有伟大文化发展的可能性。1 m) d7 B n6 Z5 X
; {. q# w7 F' Z# L/ Q8 O9 U而且文革的发生导致的结果就是直接将传统文化连根拔起,现在的所谓国学大师大多连五四时期一般的教员都比不上,而且文革期间对好多文物古籍的破坏甚至超过当时内战时期以及外国侵略时期,而且文革期间发生的屠杀现象非常普遍!等等这些丑恶其实都很有揭示出来的必要,这是有良心的知识分子应该牢记的使命。当然,我们在炮火连天的年代里也出现了像冰心那样有爱心的作家。还有巴金晚年的一些作品,都充满了反省与忏悔意识(以《随想录》为代表)。其实他本来就是那个时代的受害者,但他并没有过多的斥责那些被人为扭曲的无数变态的残酷的心灵。因此,我认为没有刻意强调善与美存在的必要,凡是有良心的知识分子无法不对这个世界做出批判,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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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轩的文学主张没有一点问题,但只能是诸多对文学写作认识的一种,如果是全部那就坏事了,其实我们更需要莫言,阎连科等这样的作家。曹文轩的文学主张好比一杯美酒,让人觉得甘醇,但后者却如果一味苦药,我们喝着它我们就会惦念着那些人性的残忍,那些甚至对自己的亲人都肆加屠害的丧心病狂的愚昧无知的中国人是否能够有觉醒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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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o! l: f6 Q" T因而不同的文学主张和作家的文学观都与作家的成长经历有关,比如鲁迅看到了人心的薄凉,莫言看到了饥饿,阎连科看到了人性的卑虐与残忍,史铁生看到了绝无仅有的宿命。6 n- n$ U6 W* t*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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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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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谢老师这么耐心的就我的问题进行分析和指导。在这些方面我也在没有读到别人的理论和作品时发现了,只是不够系统,还存在于潜意识里,是一种各自断裂的片状的,而看到别人的理论时似乎将一些潜意识里的认识变得明确了。最近就曹文轩的观点也思考了,也觉得认识和揭露社会中和人性中恶的存在与批判是很重要的,就如你说的,只有认识了恶,才能更好认识美。而在具体的作品中,似乎好的作品它不会将恶与善良和美好分裂开来,而是所有的都交织在一起,没有任何刻意融合的痕迹,一切都是自然的。就这个问题我也和野影讨论了,他的观点和你的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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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6 q7 \, }4 S& Y1 ?; R0 \您说得对,我对外国作品读的还是太少,认识和思维还都限制和僵化于国内一些作品中,还得多读国外优秀作品,吸取他们作品中的精华,摆脱一元意识的影响,形成多元的意识与观点,形成自己的思考方法和分析问题的角度,建立起自己的评判观念。从而更清楚地认识自己,以及社会和人。我也一定会向着这个方向不断努力的。/ J% g% N1 _( ]3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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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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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说得对,我们都要努力发现自我,表达自我。对于野影的观点,我有些个人的看法。可以看出,他和你一样对这个问题思考了很多。“目前是中国最好的时代”,这个论断还是值得商讨的。好在哪里呢?是我们的社会有了规范的为多数人认可的规则?是我们对生活有着更多的敬畏?是我们有值得骄傲的操守和道德?是我们可以自由的书写和言说?是我们有更多平等的机会发展自我?还是我们被别人真诚的呵护,被群体宽容地接纳?如果没有被腐蚀的社会机体呈现的病态,如果没有被漠视的生命尊严,如果没有教育中被压抑的个体,如果没有个人改变命运的艰辛和生存的困难,如果没有成为社会问题的道德良知的迷失,如果没有高昂的生存费用,如果没有基本的环境保障,“最好”就很难成立。或许,对于该是我们面对生活开创生活的事件来说,我们是处在一生中最好的时候吧,这也孕育了一切可能。说“最好”,我觉得还是将之放在历史中来说更好。而且,这历史是自己发现的历史,而不是教育教给我们的历史。发现历史,可以从反思自我的生活体验开始。自己的经历,周围人的经历,父辈们的亲身经历等,是让我们还原自我的出发点。“常识”“常理”“从理性主义到经验主义”,这些都在提醒我们发现“自我”。有人这样说,不如民国,民国(27之前)不如北洋。要了解这样的论说,需要尽量走近历史现场。当然,最终要靠自己去判断。; J6 Z, g. z* ?! j7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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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厚,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对象也是应该反思的对象(救亡压倒启蒙之说等),在论争的氛围里理解和借鉴他的观点会更好些吧。(类似的问题,还有胡适与鲁迅之争(要谁?都需要),对卢梭的反思,对决定论、进化论的反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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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五四”的接受也是非常复杂的,有人赞之,有人批判。这些观点都可以看看,自己来判断。或取或舍,是很正常的。我觉得一是看亲历者的原作,二是多看后世明辨的论述。0 V" ^9 i0 z8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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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说一点个人的看法。对于革命的分析,对于主义的理解,欧洲的著作比我们思考的要多(关于文艺复兴的书也值得看)。特别是法国(有着那样丰富的历史经历),像《大革命与旧制度》《知识分子的鸦片》等可以看看。不读他们(西方知识分子传统),正如你说的,难以突破自我的思维模式(还有《历史决定论的贫困》《到芬兰车站》等)。这样的书读上一二百本,思路大概就清晰了,也就有自己的判断了。还有,了解前苏联也很重要,苏联解体后,档案解密,沈志华买了不少,可以看看他的书和视频。还有高华的著作等。读史明智,前提是了解“真”的史,才有助于“智”和“思”。前段时间,我们提到过卡夫卡。虽然卡夫卡的作品让人难以接受,但是理解了卡夫卡(昆德拉《小说的艺术》?),就可以深刻理解文学与现实之间的关系,还可加深对文学想象力的认识。! x; Y* @* |' t% @1 Y' P; Q- x6 u
& ~6 D# i& t5 R. I" E4 O* U野影说得很对。知识分子就应该不局限自己的知识视野,要专而博。从这个角度讲,要拼命读好书才是(如哈耶克,以赛亚伯林,潘恩《常识》,康德,维特根斯坦等关于思想方面的书),当然,也要有担当,不回避,不遮藏。至少让自己成为一个清醒的人,独立的人,不糊涂的人。今天,天津下雪了,突然想到徐志摩,可以读读他的全集,注意其中的个人观点和历史细节,或许可以发现诗人的不同于凡人之处吧。1 S' h) M2 D%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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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我向野影问好,生活要好,快乐阅读。% {2 w" _" g$ i7 X/ | }% N
" ]& Y7 Z% [+ G0 ^/ m6 ^* B读书,可以慢慢来,更希望尽早听到关于你(和T)的生活里的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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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 c" u( l. ]$ A& }/ ~对于一帆老师对我的问题的看法,我不去反驳,但我仍然坚持,之所以用“保守一点说”“目前是中国最好的时代”,是因为这个问题根本无法展开来讨论,五四时期文学的发展卓有成就,但国家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建国二十年之后人民生活水平不上升反而下降了,八十年代文学领域出现了短暂的回光返照,但意识形态问题对文学的发展造成了诸多困扰,政治形势依然不容乐观,贪污腐败一直延伸到现在。“反腐败亡党,不反腐败亡国”,但就目前来看腐败问题还发生了相应的改变。尽管一帆老师提出来社会的诸多问题的存在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林达的系列作品能够出版,冯骥才的《一百个中国人的十年》、梁晓声的《一个红卫兵的自白》以及《李泽厚对话集——与刘再复对谈》(虽然里面的内容出版时删掉了一部分,但对毛泽东的一些过失的批评仍然未全部删掉)等书能够出版,足可以看出言论自由的程度还是略微有所改变的。我们说是最坏的时代也未尝不可。; S7 j* o6 M; v, ]1 b
8 z' o& d4 s: t8 Q F3 ~凡事不可一蹴而就,社会发展也需要一个过渡,诸如美国的“民主与自由”,从胡适开始大力倡导,一直到现在的资中筠、陈丹青、林达、熊培云、刘瑜等,毫无疑问我们需要民主与自由,但是这个“度”该如何把握不是由几个人或短时期能够解决的问题。从他们的作品里读到美国现在滥用“自由”的现象很普遍,甚至有这样几个例子:一个歹徒去撬自动取款机由于慌张把手弄伤了他就去投诉银行。有一个人进自动门的不小心把头碰伤了也是投诉并且获赔1.3亿。我无法判断这些信息的真实性,但我可以说中国人普遍缺失民主与法制的意识,道德水平也是很需要不断去提高。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中国的知识分子,但凡没有丧失良知的,都应该去努力,让现在变得比以前更好,让以后变得比现在更好。" W; T6 q1 Y4 i- q
. t7 V* g5 n1 U' d. W- A+ F谨此,问候一帆老师,问候彦红。% X# `& t# ~! v o! ]5 t9 Q!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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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1月彦红整理6 q% b* U. I. a3 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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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帆,我与野影大学时的老师,现于南开大学读博。" ?2 j) x8 H/ u# |; I!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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