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雷文 于 2015-12-31 07:57 编辑
在安静中构建自己的诗歌城堡
（峻刚行者2015诗稿自选集《樱花很美》序）
文/雷文
在新浪微博中认识行者兄已有三年时间了，亦长期跟读他的作品。网络时代，在自媒体上人人都可以在名字前加上“诗人”二字的风气中，行者兄从内心到文字，甚至到作品的扩散，都一如既往的安静。 2014年他自印了诗集《第四人称》，供朋友们交流，很惭愧至今也未能向他说出自己的感受。今年11月末，行者兄从西安打来电话，希望我能为2015的自 选集写点什么，尽管大多数作品我都在他的微博或博客读过，但收到文稿二十多天后，除了敬畏他所写的每一行文字外，依然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远离诗坛十五年后，行者兄再以诗歌行者的身份，行走于生活之中，以犀利的目光，对现实给予了深刻而细致的观察，并反馈到过往的积淀里取舍，在这种不断投射与反光的交替中，开启了更为广泛的生命关注。不知道现实生活中行者兄的性格，但从诸多的作品上看，可以理解到他在知识的涉猎上很广泛，个人积累很深厚，所 以写作时才这么自然而不露痕迹。同时他又是那种养精蓄锐多年的人，从2012年重新创作诗歌以来，文字内敛，方向清楚，他不为诗歌界的潮流而改变自己，并 逐渐形成的自己的艺术特点。2015年自选的作品，多以生活中碎小的细节，某物或某个点，通过自己内在的经验、体验与感知，演化成另一片虚空的小世界，既 有对现实的关照，也有对内心情绪的表达，尽管这种意象的表达，对诗歌自身诗意具有冲击，但是思想的新，语言的奇却加深了作品的内涵，像博物馆冰冷庄严的外 墙，里面的展品却让你思绪万千，恋恋不舍。如《夜醒》：“口生岩石/酒意晾干/凌晨三点/一条搁浅的鱼/吐纳夜藏的咸腥/隔墙鼾声/和马路上/疯行的货车 /是一群热烈的维权者 /窗外/不断的犬吠/已说人语”。又如：“《金鳟》：藏秦岭北麓/海拔千米的冷水里/活的石头//春山空，未滋出/颜料的水墨中/有一条金鳟/等我，视死 如归//平静的山地/阳光散漫，下一步会发生什么/风里有书，没门的响动//农家主人和盘托出/冷的岩渊像一段往事/黑暗给你的颜色/像阳光给我黑暗一 样，不忍下箸”。正是这种感性的经验，触及到事物的本质。这种生长在秦岭深山冷水洞中的鱼，被摆到桌上，它的命运难道仅仅因为它是鱼的身份吗？所以说，行 者兄的许多作品都是以小见大，通过意识的跳跃，裂变出另一种境界，尽管有些怪诞，但却是在真实的基础上存在的。又如《不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尘埃》、 《抑郁症》、《爱情》、《窃喜》、《构树考》等一系列作品。阅读行者兄诗歌，我总感觉到他内心对事物十分敏感，文本却又是开放的，诗的边界也拓展得很远。 像《关于黑》：“走下地铁坑道/一波三折的石阶/我闻到/一个字的气息/非墨汁的浓/非夜晚的稀/神异蔓延，向外四望/雪亮的灯光/无从阻止它的渗透/轰 鸣真切，一幅水墨画/解开地下铁的秘密/不约而同，步入通体的蚯蚓/一位脱离苦海的/嫌疑人，我和你/像脱水的瓶子/装满光的镇定剂/不敢往下虚构了/一 停电，体内深藏/和水泥封杀的，足以瞒过衣服/关于黑，你递过来一只手 ”。这类作品，并不是对现实的简单提炼，它脱离了一种传统语言的束缚，启示读者对平常事物的再认识，再思考，放大了平常人们忽略的细节，引导读者重新审视 错综复杂的生活场景。
当然，我们每个人都有这种对现实世界十分敏感的神经，但诗人在思与想时，是用一种语言在进行另一件事物或时空的重构。这不是一种拍摄和绘画所能达到的，有 一点，这些无疑都与一个诗歌写作者的学识与积累有关。这里，我想说的是，行者兄以优雅的语言，诠释了事物的多面性，以卓尔不凡的想象力，为读者构建了一个 日渐丰富的诗意世界。在诗歌《三月》中，行者写道：“风去寻找花朵、叶子了/三月，忽略我的寂寞/回到似曾相识伙伴的身边/不开花朵或长叶子的/物质，石 头、木凳、清静的月河/和一只白鹭对视的一条青鲢/我会幸福，流泪//随时间朝圣/能荒废的只剩生命/不认识你前，我是多余的/……我留下来，离群索居 /像一名矜持的盗窃者/站在对面，完美你一路残缺的爱情 ”这个被诗人们一味赞美的题材，行者兄却将所失之后的宽容之心，与三月之美互为映衬，也反映出一种超然而纯粹的心态。如《立春考》：“一条河一面镜子/物 质的两面性得到统一，累赘物极必反/我需要走多久/可以像一朵玉兰笑春风//没有人比你更急得意欲抵达/下一个驿站/一次次投宿，过客的 马/草料均是他人写好的文章/剩下的路途/也不外乎发芽、拔节、出穗、开花或者结果/以至过早与过晚的死去/一个伊始，够人美妙的/否则一天的狂欢/空余 酒馆里一只瓶子的浑噩//母亲的毛线团，密匝匝如旋风了/一圈又一圈，形而上的/企图，声音干脆。祖宗的法典/点化泥土里的种子，从右开始向左”。这些作 品的切入点很好，避开别人的老路，另辟蹊径，采用间接暗示的方式，将人与人，将人与自然的最微妙的关系诗意化，使作品更具弹性空间，从而达到一种美感和消 解人间戾气。
常见有人的诗歌风格一条路走到黑，也有的诗人在半路突围，成功者有之，失败者有之。尽管行者兄对意象诗已驾驭得十分娴熟了，但是他会根据不同题材采取不同 的处理。像《四棵皂角树》：“土坡上，蹲四个老头/四人缄默不语/不像伙计，也不像哥们/它们各自思忖——/我的长烟杆、吊猴的左膀右臂/缠在腰间的雀鸣 /和漫天的老故事叶子/丢哪条路上了……新修公园里/四个故人，相知却说/不出/一句乡语”。这是在大规模城市建设后，一些偏居乡野的珍稀树木被移植到城 市绿化，就像那些到城市是定居、谋生的新移民，正在迁徙期内承受着一种痛苦。能避开人写人的困惑和痛苦，用言外之意来达到目的，的确显示了行者兄的才华。 还有《白墙》也很值得玩味：“雪地，站不起来/和树倒下，是同一个劫数/白纸贴上墙/好多事情就无法捅破/一面白墙/似对我无话可说/拉上对外的窗帘/我 双臂抱头/躺在床上/白墙试着和我/仰成一个角度”。看一个诗人的贡献，不是看数量，而是看他贡献了多少原创，有多少超越与创新。从“白纸贴上墙/好多事 情就无法捅破”来看，这种句子尽管是一种衍变，却有生活约定成俗的大众经验在内，更包含了一种个人的无奈，形成一种焦虑的对照。有时，用现成的生活语言翻 新，会契合更多读者思维而产生共鸣。
当许多人喜欢为自己的作品标新立异，在不同的传播渠道狂轰乱炸之时，忘却了生活中每天都有的惊奇，疏忽了内心高度的衰减。行者兄这种不带功利性的诗歌写 作，这种在喧嚣中执着于自已对诗歌艺术的不懈追求，相信他定会有不同的发现，在与词语的搏斗之后，带给我和其他读者更多的意外。在写作时，诗歌是个人的； 写出来后，作品是大家的。到时，我依然愿意当一名真诚的读者。有人说，制止冗长的办法，就是立即停止。行者兄的诗歌，有许多我的理解还很肤浅，甚至是误读，但带给我艺术的享受是存在的，有这些，足够了。还是用行者兄的《零点》来结束吧！“请赐/我一秒的水/超度的艾草/会燃烧影子的风衣/一生的未知/由 此消匿/宽恕我的分裂，你的宽宏/你的火焰/我用双手掬到你的身边 ”。行者无疆，我愿用我的期待，与你的创作之路同行!
2015年12月24日改定 |
发表于 2015-12-31 0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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