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野雪 于 2016-1-26 13:48 编辑
诗的虚和实
-诗评集《悬崖上,挺立的闪电》首发式发言
作者:野雪
诗,是意象说话的艺术。当然,所有的艺术都是靠意象说话。诗,与其它艺术不同之处,在于诗的不可言说性。诗,无色无味,无大无小,看不见摸不着,有文字,诗意却是文字背后的声音。
诗,无法用感官直接获取,只有用心体会才能得到。心,是什么东西?心,不仅仅是通过感官体会的东西,有时它更是来自感官及大脑的不同记忆。
诗的价值,是触发人们忽视或即将消失的记忆,唤醒心灵,更深刻地体验人生。诗的唤醒,是用意象语言,意象分为心象和物象。心象最简单,孩子们的语言,皆为心象语。心象也最难,随着人的社会化属性,那些攻于心机者多数为心的代表脑语说话,用脑思考的语言,是一种被心象,即人们常说的非诗语言。非诗语言是否可以入诗?这是我现在要谈的诗的虚实运用话题。
谈论诗的虚实,不仅仅只是语言,应当包括诗意布局,即诗的空间留白。任何艺术的留白,都体现作者的艺术境界。诗的留白,不通过画笔、刻刀、裁剪等工具,它只是用意象,或者说用诗的语言来完成。完全用意象写的诗,只能供少数诗人阅读。有利于普通人阅读的诗,是非诗语言写的诗。
先难后易,先说意象诗。用心象写得意象诗,靠近哲学。譬如,“我们遇到的生人无非是我们自己”,“满足-导致/厌倦-/缺憾-悄悄引向无限-/占有,只在瞬间”(艾米莉.狄金森诗语)。用物象写得意象诗,靠近自然。譬如,“鱼生水,水生花;花生好人家”,“树死了砍了才倒/人没死就扶不起了”(顾城诗语)。意象诗,是诗的干货,类似浓缩果汁。
再说普通叙述诗。意象,是诗的语言。用非诗语写诗只能写出非诗,但用非诗语结合意象写诗,也能写出好诗。例如,“交谈,用天空赋予的翅膀”,“交谈”二字,形象不突出,属非诗语,但“天空”、“翅膀”属于自然物象,是诗的语言。意象,可以给读者充分的留白想象空间。从语言上看,这句诗实的诗语多,虚的非诗语少。如果完全用非诗语说,可变成这样的话:与朋友或合作伙伴交谈思想或合作意向时,一定要面向未来广阔的前景。假如是这样的语言,缺乏诗的灵动性和自由想象,无法打动受众,引不起共鸣效果。
打中读者,或引起共鸣的最佳效果,是心象和物象结合的诗语。“别加糖/在早晨的篱笆上/有一枚甜甜的太阳!”(顾城)太阳是物象,甜甜的是心象,不说太阳红得像草莓,如果吃起来,一定像糖一样甜甜的。直接心象和物象结合呈现。这里“甜甜的太阳”除外,其它全是为虚拟的空间所做的铺垫。再举一个桑恒昌的《中秋月》诗句,“自从母亲别我永去/我便不再看它一眼/哪怕那一大滴泪水/落/下/来/湿了人间。”中秋月是物象,泪水是带有情感色彩浓的心象。不说中秋月思念母亲哭泣,直接用泪水呈现情感意象,去击打这个不会说话的物象月亮,实现借实达虚拓展想象空间的效果。
最后谈一谈,诗意留白的虚实意像运用。“一只狮子/打着饱嗝/眼睛微闭着//风一吹/天就睁开双眼/瞪着天下的猎物//死亡是一种睡眠/江山一直醒着。”这首意象诗,从草原之王的狮子,到无主语之王的天下,最后呈现两种结局的对峙,“死亡”对“江山”,“睡眠”对“醒着”。这首诗的留白空间很大,如果没有前面的实笔意象“狮子”,后面这种虚的心象“死亡”“江山”等无丝毫用武之地,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某些强权以文字狱方式,绞杀一首呈现自然现象和社会竞争法则的诗。可以说,真正的反动诗,对那些违背社会规律和自然规律的统治者来说,就是远离与他们对抗呈现自然的诗。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不仅是败军之相,更是一个政权腐朽灭亡的征兆。
意象,是诗的语言。诗,却无法独立于非诗的环境。对于诗家,学会用诗语说话,是诗入门的基本功,否则,写上一辈子诗,也难已写出真诗。对于诗歌阅读爱好者及诗评者,学习诗的语言表达方式,会更加深刻体会诗意,帮助人生体验生命的至高境界。
2016.1.26 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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