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入空出的现代禅诗
-------读雨蒙蒙诗歌《在归元寺》
解智伟
一首好诗，需要一生的阅历和心智。
诗人雨蒙蒙的诗歌《在归元寺》，短短数行，语言简约而诗意淳厚，读来让人心绪起伏。这首诗充满禅智活性，雪落无痕，钟声悬浮，纷至沓来，香烛氤氲，弥散而开，从有到无，从实到虚，见心明性，洞穿人世。
诗人洛夫说过，“禅诗，其实就是一种生命意识的觉醒。”雨蒙蒙的《在归元寺》写的就是这样一种生命意识觉醒的过程，他用雪写实，用白写空。最后写出“从来没下过”的禅境，妙到极致。
“雪先于我抵达/ 寺院白着/ 古槐的筋骨白着”，雪先于我们的视野，诗人早已安排了诗意空茫的场景，两个形容词动用的“白着”，从外到内的递进，白到事物的骨子里，写出了现象与本质的虚空特质。
“香火在雪中燃烧/ 善男信女们/ 在香火中融化”，诗人借烧香敬佛说事，写出了众生因我执而分别取舍、贪爱固执，导致本性沉沦迷失。
“从一座殿堂走向另一座殿堂/ 钟声悬浮/ 雪花拍打佛门”，诗人用一座殿堂走向另一座殿堂来暗示人世阅历，“钟声“是寺院的替代物，因“悬浮”而无法撞醒往来人，诗人只好借雪花拍门叩问，何为佛理，何是人生真谛？
“五百罗汉一动不动/ 仿佛雪/ 从来没下过”诗人再借早已放下“参禅入定”的五百罗汉，用一动不动的方式静观人生，审视世界，一切恍若虚幻。最后一句“仿佛雪/从未下过”，方显“色空”。在这里，诗人用色空的生命轮回，表达了对存在与生命的佛理思考。
归元禅寺是始建于清顺治年间的一座古刹，所谓归元，即归真、归本、出生灭界。诗人从“雪先我抵达”起句，到“仿佛雪/从未下过”收尾，全诗没有一个“禅”字，却完整地写出了“归元”禅境，还归于真寂本元。
禅是自身体验的一个方法，禅诗呈现的应该是一种“顿悟”与“空无”的至高境界,禅诗的语言也应该是由平常心生发的随缘自得的怡淡词句。
“白描”是雨蒙蒙的写作风格，不饰雕琢，不粉矫情，语言实在，鄙俚质朴，表面是寻常语句，但内里却是石火电光。诗人的白描，不是轻描淡写地叙事状物，而是以简驭繁、化俗为雅，言有禅智，句里藏真，他曾在另一首诗里写道，“雨，只有下着才是雨”，用简单概说深刻，玄妙的生活哲理，不语自明。设机勘验、接化引导，这是诗歌通禅的一个重要途径。
雪是空相，被冻结的虚静。雪是无常相，拍打佛门，随风而动。刹那变化，雪无常性，如飘渺烟火。
《在归元寺》诗一开头，诗人用雪的自性清白，为诗意预留了一份空白，“留白”是诗人的一种创作技巧，语留三分话，妙悟于言。用言外玄谈绕路说禅，用弦外余音启迪情识，这本身就是禅宗接引后学的一种智慧。
悟入空出的现代禅诗,不仅需要诗意的表达，而且还需要佛学的智慧，《在归元寺》把诗与禅完美结合在一起，是继唐代王维现代洛夫之后的中国当代诗歌的佳品，也是雨蒙蒙诗歌创作中的巅峰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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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2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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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7-1-20 11: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