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4岁时,跟女孩做爱
野牛
父亲劳改去了,母亲也被郧阳中学扫地出门,我们母子俩搬到了十字街的出租屋里住。母亲靠打梭衣、搓草绳维持我们的生存。1959年,母亲被下放到郧县榆坪区五道岭公社的下罗家湾劳动。60年,母亲把我也带到了那里。我的户口母亲却仍把它留在城里。每个月母亲都要回城一趟,给我背粮回来。有米面,也有包谷碜、红薯干。罗家湾的人倒有几分羡慕。
从罗家湾到县城有二三十里山路,经过五道岭、谭家湾,才接近城郊。五道岭有5棵百年大树矗在路中,很参天壮观。谭家湾的水库,水清树茂,也让人赏心悦目。母亲天一亮就出门,下午三四点了,才背着口袋迟迟回来。
以后大些了,母亲也带我去过两三回,两娘崽一路上倒也不很累。就是山多,柿子树多。走在半路上,一斜坡拐弯处,有一个老妇搭了一个茅棚,一个人住着。我们路过那里时,她给母亲搭话,问:喝不喝水。母亲也很友善,望着她说:不喝。带着我继续赶路。走好远了,我回头看她,她还在看着我们呢!不幸的人和不幸的人也有一种心通和支持。几十年后,我坐在祈福新村的楼巴上去广州,路过一个桥头时,猛然看见一个讨饭的婆婆将一个大黄梨硬塞给另一个讨饭的婆婆,两个人推让了好几步,也不肯罢手。我心里一阵心酸。车却过去老远了,车流挡住了视线。
记忆中,下罗家湾盖在一个高地上,院子连着院子。出门,要下一个有十几个石阶的台子,才接到外面和田地。田地都在山坡上,很少平地。要到对面的梁子上,必须下一个很陡的坡,再爬坡,半天才能到就在眼前的对面。坡这面倒有一小块平地,就在台子附近,是一片树林。鸟却多,又好看,叫个不停。六娃爱跟我在林子里玩,悄悄地接近鸟,离手很近了,连鸟眼顾盼和尾巴翘动都看得很真了,一抬手,却总是飞了,鸟毛都挨不着。天却很高很蓝,透着林子看,更是美丽得很。有时天麻麻黑了,我和六娃还不回去,六娃的哥——龚老大在台子上扯着嗓子喊:“六娃!六娃!”我们才赶快跑出来,喘着气,跑上十几个台阶,回到家里。我却好,母亲在五道岭做缝纫,经常天擦黑了还没回来,没人管。
没人管也不好,就爱出事。农村的人买不起酒,农闲时就自己做。反正五谷高梁自己都有。在野地挖一个窖,放上蒸笼,内有五谷高梁,下面猛火烧着,都是海大的柴,山里人不稀罕它。火烧得旺旺的,大人孩子都围在旁边,像过年一样。出酒时,王大叔先接了头杯,倒进火里,看酒的火劲。很好!再接上,王大叔喝了。下面就大家喝。热气腾腾的酒,谁喝得都欢。王大叔看我望着他,说:“昌先也喝一杯!”递给我,我一口喝了。其他的人见我能喝,又递酒,我又都喝了。最后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一个人昏天黑地地摸到稻场上,在一个石磨上睡倒了。山地都消失了,日影晃晃,惨白无光。到夜里也不知道,一个人还睡在那里。
我妈回来到处找我,喊破喉咙。问六娃,说是喝酒睡在稻场上。找到我时,还睡着,打也打不醒。我妈只好硬把我抱回去。问人,说是王大叔让昌先喝的。我妈气得不得了,吵喝王大叔:“他是个孩子,你怎么让他喝酒。”王大叔嘿嘿地笑,没有辩解。也许是那次喝伤了,以后我对酒再不感兴趣了。喝到口里辣,咽不下去,喝药一般。全不像别人那样快乐。
吃饭时,罗家湾的人爱凑在台子上下,男女老少都有。边抱碗红薯啃,把红薯皮放回碗里,边说闲话,打趣。农民也有农民的风趣。王大叔说:“六娃,将来昌先当了县长,你给他当通信员。”六娃乐得合不拢嘴,只是傻笑。其他的人也很快乐。那时,我4岁。一个右派的儿子。
一天下午,约摸两三点钟的时候,我和龚老大去山边野地夹柿子。将竹竿顶部开一个口子,別一个小短棍,伸到树枝间,对准柿子的小枝,一扭,小短棍掉了,竹竿闭合,就夹住了柿子的小枝,一扭断,就把柿子弄下来了,小孩子喜欢得很。村野无事,我们就爱去夹柿子。
柿子树很高大,成熟季节,挂满一树红柿子,真是好看!农人便摘下来,挑进城里卖钱。也可以在青柿子时就摘下来,沤在田里或烂泥里几天,吃矾柿子,也好吃。还可以晒干,过冬后长出一层白霜,圆圆的,瘪瘪的,是山村很好的点心。
可惜盛时已过,树上早没有了大片的柿子,只有零星的几个,或高挂在树尖,或被枝叶遮藏着,农人已对它不在意了。孩子们倒还兴致很高,想着法儿弄它们。虽说不大好弄,但还是能够所获一二。所获一二,孩子们也就满意得不得了了。
今天却老是弄不到手,爬到树上去也夹了半天,总是差一点,晃来晃去,晃左晃右,折腾了好一阵,没有別住。龚老大比我大好几岁,他先没兴子了,一个人走了。我又弄了好一会,还是没办法。只好也走了,把竹竿也摔了。
光着脚,在水沟里朝下游走,水流着,隔几脚,踢起一溜水花,心里还很丧气。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晒着强烈的阳光,村子在远处灰灰的一片,只有一个轮廓。没有什么声音,好像一切都安静了。猛抬头,看见两三米外,一个小女孩,坐在左侧的沟沿处,也拿眼光看住我,不移开。小女孩也许和我同岁,也许比我略大一点,不知为什么,我径直向她走去,她也不躲闪,仍然坐蹲在原处,叉裆裤,两腿微开着。
我两手撇开她的两腿,把那东西往里面杵;她坐在沟沿上,两手抱着自己的两腿,也把腿往底下掰,自己挺着不动,还迎着,让杵得更到位。我站在水沟里,使劲杵动,好一会才止。当然都只是孩子,也没有阴水,也没有射精。走的时候,谁也没有说什么。
好多年过去了,至今我仍记忆犹新。那女孩撇开腿的样子,迎着的情态,和她那地方的小孩子的尿骚气,我都如嗅在前。
几年后我和母亲又搬回县城,快上中学时,我去了榆坪一趟,虽说找别人,心里还想着那个女孩。嘴上又不好意思问,含含糊糊拉扯话头,总算说到她家。早已搬走了。也不知嫁给了何人。
原来她家也不是当地人,漂流到这里,所以在村对面的半山梁子上盖了两间泥草房,也少跟村里的人来往。我们碰到的那条水沟,就在她家坡下面。
长得更大了,见多识广了,知道小孩子也有性意识——本能和潜意识。一幅挂历的图片,就是两个男女孩,各拉开对方的裤子,看里面。
可惜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只记住了一个女孩,一个生命的印迹。
2005年4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