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诗，让人疼并难忘
——张存平《突然想到一个词》赏析
张全友
还是先读诗。
《突然想到一个词》
至为卑微的，田野上的你
打扫卫生的你，捡拾垃圾的你
甚至沿街乞讨的你
至为渺小的，脚手架上的你
矿井深处的你，大山皱褶里的你
一辈子没有见过火车的你
甚至，哭泣的你，木然的你，彷徨的你
在建筑工地乞讨工钱的你
菜市场里高声叫卖的你
甚至，在城市拐角处洗脚屋的你，发廊里的你
歌厅里的你，被称作“黄米”的你
还有，方言里的你，河流上的你，大风中的你
看到你
我突然想到一个词：人民
这个曾被烈火焚烧过的词
这个曾被血与汗水浸透了的词
这个曾被一个伟人用湖南口音高高举起的词
这个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词
这个报纸上常常用大黑体标出的词
这个在风雪中蹒跚前行的词
这个在泥泞中奋力跋涉的词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开始变得轻飘飘的了
是啊
这个词，有时候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这个词，为了生活常常会默默忍受
这个词，会为点滴的慰问金热泪盈眶
这个词，常常会流血，流泪，流汗
而更多时候，这个词
是用坚韧，顽强，毅力，信心，梦
托举着我们头上的天空
其实啊，这个词
有着土地和历史的全部的重量
承认与否，我都是个很吝啬写评的人，因为，我认为，那些没有半毛钱价值的好听话，起不到好作用，除了满足一下被恭维者的“虚荣心”，瞬间就会化为青烟散去。在这个很现实的社会，谁还愿意听你瞎咧咧，我甚至担忧文字的使用率，在若干年后也会相对减少，取代的除了数字，就是模拟语音。所以，你写什么写？闲扯淡！一个东西的好与坏，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好的，坏的，自然放在那里，是它自己的站姿，没有谁能将好的说成坏的，相反，坏的再怎么粉饰都成不了个好。好坏人自知，何苦你指点？更有一种说法是：这世界，就没有好坏之分，只有适合不适合。嗯，也对。再坏的东西，也有说好的，同理，再好的事物也有摈弃的。
诗人，自古以来就是一群感性十分强烈的人，确实。在我看来，什么样的诗人才是自己认为比较好的呢？我感觉，一个好诗人，首先要做好自己，他要富有悲悯情怀，要善良平和，要耐得寂寞，要不计名利……还有很多。诗是从你的内心流出的自然之物，而非他山之石。别人的思想即便消化成了你的，那也是要穿肠而过，深思熟虑后长出你自己的摸样来，这才是自然而然的竞技强者。诗像一株植物，虽然都是同一科目，但你再怎么看，也是它独一个。因为，它是有魂儿住着的。
张存平，我多年的好朋友，此前我没有给他写过半个字。这次，我却想写上千余字了。因为，我真的读到了一首诗，好诗，真诗。能让人为之一震的使用汉字组合成的诗，现在是少之又少。毋庸置疑，我们每天面对的那些“诗”，难道不感到那不是诗？有的甚至会让人脸红吗？我们读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那片郁郁的诗林，那些仍旧是腾热的句子，再回头看看我们当代的那些还是使用汉字写成的所谓“诗”，难道不觉得羞耻？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说唐诗宋词已死，用自己祖宗发明的字词辱没祖宗，这真是人的悲哀！说当代人没有了信仰，唯利是图，忘恩负义，从诗界方可窥出一斑。
我说张存平这首诗好，是他写出了一个完全没有私心的词，这个词，就是我们大家。没错，诗人是不能有私心的，诗是自然生长的产物。就像他所写的：我们就在矿井深处，大山里的皱褶，我们有的人一辈子没见过火车，我们哭泣，木然，彷徨，在为自己的汗水没能如数拿到去向老板声讨……我们就是菜市场里那些高低叫卖的声音，甚至，我们就是权贵怀中的玩物……
一个诗人，一生也许写不出几首好诗，其实没必要，有一首诗让人难忘就足矣。我如果预见的对，张存平的这首诗，是可以在历史留下一个脚印的那一种。历史，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作为诗人和诗作，是要靠自己极强的生命力来支撑的。《突然想到一个词》有它的生命力。我相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2016-5-2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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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 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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