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谷蝴蝶的遗体,它的骸骨(四章) 
 
周塬 
 
1 
 
你仰望的月亮,只是一个无法圆满的梦境。感伤与宁静,同频凝滞着。 
像忘记时光和花香的蝴蝶,忘记翅膀,不再拥有使命。 
 
一截河流的你,一粒微尘的你,彩虹里坟墓中的你,不是呈现,不是隐匿。 
悄悄的逝,只是停顿两次呼吸的中间。 
 
就会有隐形的翅膀,掠过原野,掠过繁茂与死亡的自己。隐藏思想的死亡, 
埋葬爱情与激素的死亡。 
 
那些黑以这样埋葬的仪式,成就黎明或月色,像深冬花开花谢的残梦。 
 
休姆活着,柏格森就活着,叔本华依然解剖着悲情感伤。只是周塬已成一垛高冢,被庞德掳掠之后, 
寓言大白于荒原之后。 
 
安静于中国的意象,死是多么深静的美,一谷蝴蝶的遗体,梦的骸骨。 
 
2 
 
可你没有感到荣幸,羞耻出卖了你的眼神,我听到诅咒的嘤泣。 
可你俘虏了我,不!是蛊惑,你线条的柔光,皮脂细胞散出的香,无与伦比的体香,仇恨般地囿禁了我。 
 
那一刻,我不是雕塑——注定会是败作;不是诗人,乞讨不来一个和宜的修辞;不是忘记指挥的音乐家,不是画前痴坐的赏者, 
即使恳做你的仆人都迥然渺杳。 
 
这样地枯萎,胜过你撕碎矜持的速度。可我不能用仅有的钱币或小小一个房子,作你的神龛,让愤怒沦落不堪; 
不能送一朵西周陌野的芍药,鲁莽会惊醒你屏着的哀愁;不是手足无措,没有空白的理由,放弃刻刀于弦。 
 
3 
 
挪进色彩,音符或断章的空间,悲伤沉重了一厘米。古典与浪漫谁换上了谁的皮囊? 
百花原不是百花,春天的欺骗,一生注定只遇一个情人。 
 
所有的路都是迷惘,不是我们真实的憧憬。天之堑,海之烂,最真切的旅途,步步绝境。 
我们是赴死的人,悬崖或荒草下无尽的泥淖。 
 
我们欺骗着世界,伤害着自己。没有一盏灯能安葬下黑暗,就像 
黑夜在灯下依然找不见它的笑靥。 
 
4 
 
虚伪的代价,是死亡性的。时尚的内衣,拢不住古板守旧的乳房,还有堕落的臀腹。 
你忘记了读我的诗,把时光葬进彩膏的乱坟。品牌诱惑至死,死会是簇新的炒作,却不能微笑里合起眼睛。 
 
冷略的只是你自己,走在烦嚣的街店间,忘记我是你唯一忠诚的情人,忘记初恋的感伤和欢悦, 
让诗人长满了无赖的脾气。 
 
直到忘记性别,在镜子唇膏眉笔香水与头饰间,回想一刀刀手术,听时间尖刻的嘲笑,直销小姐卑屑得意而去的背影。 
选择这样的一生,繁琐地清零,缠绵关机。 
 
请不要触摸我的影子,孤独易碎,我已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