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隐喻
庄墨显
雨
文/包尘
等天空下刀子的时候
我们就有用不完的铁了
而菜色的气候却一直不赏脸
终究没刀子下下来
任何天象的嬗变
都伴随着充足的血腥
如果老天真要下刀子
就必有一种过死的决绝
我们需要铁来补充
但它只是在敷衍
用一场比一场更凶悍的雨
做游戏
20150509
（选自中国诗歌流派网论坛原创诗歌栏目2016年5月31日）
庄墨显读：
我是在传灯录微信群里读到这首诗，很多人在那里发诗，大多都是一扫而过。但是这首诗头两句就把我抓住了。“天空下刀子”是湘赣一带俚语化来的，小庄的土话里也有“天上落刀子”的说法。完整的一句往往是：“莫管落多大雨，就是落刀子也要出门。”常常是农民面对大雨时表达坚决或提气的一句话。也许正因为小庄知道“天空下刀子”的意思，所以一看到这个开头，就显得特别亲切，一下把我吸引住了。我们常说挖掘，其实民间口语也是极具挖掘价值的。“天空下刀子”在修辞上就很有意思，是比喻中的暗喻，却有很强的夸张、戏谑的意味。
诗贵自然，首先是要切入自然，所以开头两行很重要。这跟作文里的凤头是一致的。作者以生活化和口语化的“等”字句开头，却假戏真做。把戏谑的“刀子”硬要坐实，为“用不完的铁了”，让人不禁莞尔。但同时会想，作者为什么期待“下刀子”，要这么多铁干嘛？——阅读的悬念也出来啦。当然我想，作者自己写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会有这效果。也许他只是看着外面不停的雨，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然后提笔一挥而就。在这里还是怀着疑问往下读：
而菜色的气候却一直不赏脸
终究没刀子下下来
作者并没有着急解释为什么需要铁。而是以“不赏脸”、“没刀子”来增强期待感，同时也是失落感的加码。这里“菜色”也是极具俚语特色的词汇。小庄的理解是“铁青”，是形容天色的。细心的读者或许会说，那后面跟着就应该是“天空”才对呀。“菜色的气候”单独来看肯定是不合逻辑的。但是从上下文来看就没问题，而且是很有新意搭配。我们都知道气候是有时间跨度，也即有历史性的一个词。因此，在这里“菜色的气候”小庄理解为“老天爷总是铁青着脸或者板着脸”，所以“终究没刀子下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终究没刀子下下来”？上一个疑问没解，读者又会发出新的疑问。作者会如何解释这些疑问呢？
任何天象的嬗变
都伴随着充足的血腥
如果老天真要下刀子
就必有一种过死的决绝
作者出人意料的解释真让小庄大为震撼！从“天空”到“气候”再到“天象”，从“雨”到“刀子”再到“血腥”，我已经被诗歌从现实带进了历史。不禁联想起影视作品里那些改朝换代时风起云涌，前仆后继，血流成河的惨烈画面，的确每一次“都伴随着充足的血腥”。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画面。但是对天象，对于气候，有谁能掌控得了。毛主席都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老天真要下刀子”，我们必须理解它“过死的决绝”。这种理解也意味着接受流血牺牲；意味着“我们需要铁来补充”！
不论是作为血液里的“铁”还是作为武器的“铁”，都是我们必须的。但老天“菜色的气候却一直不赏脸”并不赏脸：
但它只是在敷衍
用一场比一场更凶悍的雨
做游戏
持疑读，读到游戏一词，才豁然开朗.下雨到天象，完成了自然与人文的转换。它已不是天空的代词；凶悍的雨，也不是暴雨的代称。游戏也不是玩耍——而是历史的玩笑！诗歌自然切入，自然回转，整个语境戏而不谑，发人深省——振聋发聩也不为过！（2016-7-7） |
发表于 2016-7-7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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