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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刀:诗天宫“白云时代”的降临与确认——宫白云其人其诗及其诗评大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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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6 09:0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诗天宫“白云时代”的降临与确认
  ——宫白云其人其诗及其诗评大印象
  温柔刀

  
  由一个诗歌爱好者来宣布一个时代的降临并试图确认,未免有些张狂放浪,甚至于儿戏。这本由时间拉开大幕,由一枚枚相关诗歌事件构成和确认,在条件成熟时自我显现,显然,却预警到一个好事者身上并被他矑见端倪:温柔刀要划开粗砺的事件表皮,适时宣告一个时代的新生。这一切,似乎是不幸的;万幸的是,处于这起事件的伟大拐点上,所有的诗人都是证人,而宫白云为诗歌的付出,就是有力的证言和铁定的证据。若说曾经放飞过我们理想的蓝天已经消弥,那么诗殿堂白云飘荡的时代正在到来的途中,并召唤着我们。
  
  在西风东进的中国诗大陆,当朦胧诗走到山穷水尽疑无路的地步时,是“意象”的引入迎来了诗天空的柳暗花明。然而更多封闭的诗写者不是泥古不化,抱残守缺,躺在古老诗床上零打碎敲,或以口语,或以干瘪的叙述,企图延续着诗案上祖宗的香火,要么就是拾人牙慧,囫囵吞枣,不加筛选的一味拿来,将诗歌带入歧途。五花八门的诗歌乱象的直接后果是:导致诗歌关系不明朗,意义不确定,流向不清晰。宫白云在中国诗歌界的横空出世,是对诗坛史海钩沉的一次正本清源,和较为彻底的拨乱反正,从而进一步明确了诗歌的方向,为众多迷茫中的诗人指明了前进的路径,这是诗歌的命运所向,于宫白云本人来说,也是一次命运的馈赠。她率先用她手中那枝敏感而犀利的笔,在完成对众多优秀诗人解读剖析的基础上,勾勒出中国诗歌脸谱的轮廓和形象,建立起新的诗歌理论坐标,并将这一具有诗史性意义的序幕开启。继而,又以呼啸而来的强大的诗歌阵容,演绎了这段坎坷的心路历程,并丰满了这套诗学理论,从而形成配套的体系。
  
  从宫白云那温暖、祥和,闪铄着迷人、华贵气质的照片,我们仿佛感觉,她受到了时代的特别宠幸与恩许,无情的岁月从她身边经过时,似乎也多情起来,刻意放缓了脚步,没敢对如此美丽的容颜痛下重手,所以才让你我有幸目睹到这么一张柔和温润、端庄饱满的脸盘,透着灵气与智慧。与其说这是上帝的一次美丽错误,不若说是宫白云提前预支了生活的磨难与艰辛。早在她的童年时代,她似乎已经完成了生命的蜕变,为羽化翻飞做好了准备。从她作品中,我们隐约可见那种凤凰涅槃式的新生,这是生命流向的一次必然选择,为她的脱颖而出贮备了一切必要条件:阳光、土壤和水分;而作为一个时代的领袖和精英,这种精神上的炼狱是不可或缺的。让我们以她的作品,来对这个近似刨根问底式的追问做出回应吧。
  
  越是接近你
  越是接近无。你的过去与未来
  你的灵魂。我一无所知
  你超越了一切可知。而世上到处都是歧路
  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黑夜之上还是黑夜。当我只剩下我时
  我听到了敲门声
  我的原罪唯有现在。
  你用全新的境界让我理解苏格拉底
  人生的目的和内在。
  万物都会死亡
  不过是个人生,忍一忍,就过去了。
  所有的快乐加起来也不过是那一声呼唤
  ——《所有的悲伤已不足挂齿》(节选)
  
  这种歇斯底里似的大胆表达,是诗人披肝沥胆,凶悍地暴露与裸呈。诗歌中,诗人反复不停地敲打着封闭的、坚实的生活外壳,向历史追逼原因,向当下索要答案。而诗中的你,可以是离去的亲人,是死亡,诗歌,宗教,甚至是上帝,他无所不在,无所不似,远远超出了所有的悲伤,因此,注定成了一种书写符号,成了一种生命体征。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这们可以从下面三个方面进行梳理。
  
  一  断层与命运的认领

     阅读宫白云的作品,你会沉浸其中,跟随她的文字一起尖叫,奔腾,象魔鬼施咒在她身上,你也有着被包围,被胁裹进去的迷醉与痉挛;她象上满了劲的发条,发疯般地旋转,不舍昼夜,让人晕眩、迷幻。她的作品呈现出乱石穿空的险峻和惊涛拍岸的雄奇,让人有着身临其境的冒险和猎奇。正是她那种柔韧、坚忍不拔的气质,成就了她诗歌刚毅、峻峭的品质。书写时,诗人往往已超然物外,如灵魂出窍,只有她的文字活着,一遍遍地倾诉,不由自主地言说,在这种喃喃的自语中,诗人才得以找到合乎自己的载体,才得以重新复活。这种恣肆与汹涌,让人来不及整理与思考。当我们岑寂下来,转身再面对时,会情不自禁地赞叹、欣赏、回味、体验,并禁不住重新检索,自觉反省。从《中元夜梦见母亲》到《面目全非》,从《风吹》到《现在》,再至《光阴》,每一根链条上都锁着她拧不烂的命理:生命的多舛,生活的艰辛,生存的磨难。——这些断层,不断被诗人缝补修复,并不断延展提升,到达一个更高的境界和层次,直至面临生死、上帝、宗教、哲学。命题从个人到大众,一再放大;范畴从生命现象转向宇宙物理,不断扩容;内蕴由感性地带上升到理性空间,不断提神。这些打着个人烙印的历经磨难,一并构成了她生命的时间史和诗歌的美学史。
  
  接受史
  
  接受生。接受缺失。接受亡灵。从白色到白色。
  我活过来
  站在雨后的栗子树下呼吸
  手腕交给陌生人,连同肉里的刺
  当处女的血太阳般遥远
  我的孩子找到我——
  那上帝的赐予。血是我的,肉是我的。
  为一个理由活着
  接受奶水,尿布,肺炎,挣扎
  高高吊起的吊瓶碎了……
  我用血缝补。我需要被“妈妈”的叫声迷住的睡眠
  ——我不愿醒来
  接受单车后座儿子蓦然的高大。
  接受耳鸣,失聪。年老,色衰。
  接受灵魂的慌不择路。
  接受无缘无故的泪流满面。无话可说。
  接受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去
  ——黑夜消散它的痛。
  肉体是我的,可我在哪儿
  那绿色的光在哪儿——
  上帝闭着眼不说话。晓色埋葬水边的长影
  公子踏雪而去……“无所谓对与错
  我熟知黑夜茫茫”
  当白昼越来越难以为继
  当真相开始麻木
  我渐渐习惯了接受
  就像习惯了酗酒,赌博,欺骗,谎言
  习惯了悲凉,冷漠,别离,自欺欺人
  习惯了崩盘,套牢,房贷,物价,回扣,转基因
  习惯了拥挤,堵塞,车祸,邮件丢失
  习惯了地震,海啸,洪涝,台风(那么多好听的名字)
  习惯了雾霾,爆炸
  哦,你看——
  我能接受所有的生与死,荒谬与罪恶
  我是有罪的——
  我向上帝承认
  
  “手腕交给陌生人,连同肉里的刺”。这里的手腕连同肉里的刺,作为意象出现,就具有了新的内涵及意义,显然不再孤伶伶,单单就是生理上的毒瘤,更是心理上的创伤。同样,“无所谓对与错,我熟知黑夜茫茫”这里的黑夜茫茫就不仅仅是自然环境,也是社会现象。
  这是诗人对人生事件的确认,也是对个人命运的抗争。诗人以诗歌为利器,开始了一个人的战争和突围,直至精神复活,由此健全一个人的全部心灵档案,并由此,我们找到了她的生命源头,找到她的创作源泉,接下来,对其诗歌的流向的整理和流域的探索,就顺畅得多了。
  
  二 焊接与灵魂的皈依

     “如何把人生经验转换成诗歌?让写出的诗歌更具有情感的温度、生命的热量、阔大的眼界、良好的暗示性、深长的寻味?我的经验是:除了需要你心灵彻底的投入,还需要你具有对事物敏感的认知能力与独特的感受力,而至为重要的是语言的表现力,它是一首诗站立起来的关键所在”。这是宫白云关于诗歌的思考与解答。认知力,感受力,表达力,她强调三位一体,才是构成一首诗的必要条件,而敏感的认知与独特的感受是前提,完美的表达是关键。具体到一部作品,如何用文字将认知与感受焊接到事件中,实现心灵的皈依,请看其作品:
  
  中年辞
  
  鱼尾纹,耳鸣,偏头疼,镜子前拔下的一根白发,
  关节布满地雷,一种摧毁已被确立。
  我在暮色里生锈,
  而那些青春的早晨还在永恒的雨中,
  
  灰飞湮灭。碎裂吧,用时间的铁蹄——
  日复一日的日子,什么也不创造。
  从人世退身。血倒回,刺骨锥心。
  我哭。要做的事都没有做,
  
  活着,却在死去——
  小女孩敲着铁皮鼓,动词慢慢损耗。
  雪、热吻,马、伤口,残阳下,
  前世的爱人抱着刀……
  
  我们看看第一节。在这里,“鱼尾纹,耳鸣,偏头疼,镜子前拔下的一根白发”,是事件,“关节布满地雷”是感受,“一种摧毁已被确立”是认知,“我在暮色里生锈/而那些青春的早晨还在永恒的雨中”,是表达。我们可以清晰地洞察诗人三位一体的传达方式,这种呈现是唯我的,唯一的,独特的。实现焊接的过程就是表达的过程,而为了将这种独特的感受表达得具有不可复制性,唯一性,诗人选择的表达方式也是不可复制的,唯一的:“关节布满地雷”,这是怎样一种惊悚!危险!“我在暮色里生锈”,又是怎样的一种悲哀与无奈!类似的地呈现比比皆是,如“活着,却在死去”“前世的爱人抱着刀”这种形象的比拟,入骨的描绘,深刻的捉拿,独特的体验,始终成为其诗写的光芒,洞见其五脏六腑,由不得一起沉吟,身同感受。
  其《天命》《秋风过后,我开始预拟黑牡丹葬词》等,无不痛彻心扉,令人握腕。但在处理这种复杂局面时,诗人并没一味迁就,一味迎合,而是干脆不置一词,让物事恢复原状,尽呈原貌。如:“小女孩敲着铁皮鼓,动词慢慢损耗。雪、热吻,马、伤口,残阳下,”这种零情感,冷处理,不动声色,干干净净,却透递出事物内部的寒光。如《穿越》,这个诗题本身就给了我们足够的信息和揭示。
  
   三 构建与精神的统领

     诗人也曾谈到:在我看来,这种写作,语言要陡峭,不能光滑,要充满棱角,要让语言去冒险,但它又不能不是真实与“诗意”的,从《海的慈悲》、《旅·行迹》、《白日梦》,《等候区》,《站台》,《风吹》这些命题,我们似乎就已经能够确着地得出这个结论:诗歌的精神大厦是靠一砖一瓦构建的,而这一切必须以精神为统领。有人羡慕诗人的名气,妒慕这顶桂冠,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大千世界的一草一木,山高水远,风吹日暮,哪一个不与诗人息息相关,命同连理。诗人以此作为构建的材料,才有了琳琅满目,光彩照人的诗写成果。我们就拿一个只有三行的作品来说吧。
  
  和平路
  
  下午去和平广场,途经的和平路
  已经腐烂。在广场的大理石长凳上,一只鸽子与我一起数着
  和平的每一寸光阴……
  
  诗人是敏感的,哪怕一个词语也会把他们的胸口扎伤,比如“和平”这个词,就再一次伤了她。诗人又是多情的,在这儿,我们深切感受的是,不因情多累美人,实为大众伤诗心。一个只有三行、两句的作品,处理得玲珑剔透,让人爱不释手,却又有肝肠寸断的纠结。怎么实现的?一般来说,诗文本最忌讳词句重复,但诗人却三次重复提到“和平”,可谓是用心良苦,此其一;其二,在处理这个重大题材时,以小切口切入,仅用一只鸽子来呈现,十分高明;其三,不动声色地呈现,不给态度和脸色,全篇除了一个有意用之的形容词(腐烂)外,没一处着色,无一处修饰,其吝啬与节制,可谓是到家了,却起到了臆想不到的效果。
  
  仅凭宫白云的作品以上三点诗写特征,就说“白云时代”的降临是远远不够的。那么“白云时代”的诗歌究竟有哪些特征,怎么确认?我们可以通过宫白云关于当代重量级诗人一份份精确的解读,来进一步确认。而这些资料又是那么宏大,浩荡,如何才能有一个整体的把握与领会,为了全面准确地了解,温柔刀根据她所做的赏析与批评,做了以下初步归纳。
  
  1,物象的去格式化。

    大家对物象并不陌生,它最直接具体的表现形式为名词,当这些名词进入诗歌文本后,表现为传统的意象,而这些物象在进入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洇染上诗人的情绪。这种多年的沉淀与积累,让某些物象的意义逐步固定下来,内涵也不断萎缩,狭窄,在一定的区域之内活动,这就构成了物象的格式化。这些打上烙印的物象一旦成篇,就难以逃脱类似的面孔,出现雷同的氛围,摆脱不了似曾相识的情调。物象的去格式化,就是要挖掘物象的新内涵,赋予物象新任务,打造物象新形象,从而获得新意义,肩起新使命,这就是物象的去格式化。这种改头换面与脱胎换骨,必须是同时进行,双向选择,才会实质性地突破。宫白云的诗歌,基本上都是从这条生死线上尽力往外挣脱;而她所评的作品,几乎毫无例外地遵循了这一普遍原则(极个别现象外)。
  
  2,意象的崛起

     由于习惯及沿袭,不少人将进入诗歌后某些传统的物象称为意象,这未免有些固步自封,一叶障目。所谓意象,就是赋予了隐喻功能及意义的物象。它的所指远远超过了由名词这个概念本身定义所囿于的内容及性质,其能量及属性有了根本性的变化。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承载与担当,有了这种“新式武器”,诗写才开创出全新的局面,进入到崭新的境界。这种歧义性与关联性,首先作用于它的相似性这个共同点,其次作用于它的象征性这个共通点:隐喻功能的形成及象征能力的展现,就在这时候发生作用和效力。从宫白云所选的评析诗歌中,绝大多数作品具有这种属性和意义。
  
  3,主体的客观姿态

     书写中,一直都存在着一个对立面,就是主体与客体。二者的关系问题决定了书写的方向。传统诗写思想僵化,一味将主体“我”的情绪硬性打入书写对象(客体)身上,这种强行置入,违背了生活真实,也背离了艺术审美。只有自然的融入,让客体保持客观、冷静、自然状态,这种零干预,冷处理,客观呈现,才能真正地让美自然流露、展现,才能让读者自主参与,不至被动地接受书写者的情绪。主体的客观姿态,一体现在作者的心态,二体现在读者的状态,只有让两者都解放出来,才能双双获得自由的精神空间,达到写与读的同步合拍。严格意义上说,中国诗歌史是一个断代史,由于历史的原因,诗歌文本中的“我”,成了代言人,现在,还客体本来面目,还主体“我”自身的清白,是时候了。
  
  4,诗意的消弥与寻找

    当似曾相似、面目可憎的众多诗歌被岁月的流水无情扫荡到历史的垃圾堆后,我们突然发现,原来所谓的诗意竟荡然无存了,好像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味同嚼蜡的赞歌唱罢后,有些人觉得太不过瘾了,一个转身,走向反面,于是诅咒与仇视,宣泄与喧嚣又洪水猛兽一般漫延开来。那么,诗意都到哪儿去了?这就需要诗人重新面对与寻找,建立新的思想坐标,为诗歌注入生机与灵魂的任务就历史地落到这代诗人肩上。纵观宫白云的每一篇现代诗评,都死死地掐准了这个时代的脉搏,感知着它的心跳,尽管这只是个开始,恰就是一个诗时代的莅临。

  
  附宫白云部分作品:

  接受史
  宫白云
  
  接受生。接受缺失。接受亡灵。从白色到白色。
  我活过来
  站在雨后的栗子树下呼吸
  手腕交给陌生人,连同肉里的刺
  当处女的血太阳般遥远
  我的孩子找到我——
  那上帝的赐予。血是我的,肉是我的。
  为一个理由活着
  接受奶水,尿布,肺炎,挣扎
  高高吊起的吊瓶碎了……
  我用血缝补。我需要被“妈妈”的叫声迷住的睡眠
  ——我不愿醒来
  接受单车后座儿子蓦然的高大。
  接受耳鸣,失聪。年老,色衰。
  接受灵魂的慌不择路。
  接受无缘无故的泪流满面。无话可说。
  接受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去
  ——黑夜消散它的痛。
  肉体是我的,可我在哪儿
  那绿色的光在哪儿——
  上帝闭着眼不说话。晓色埋葬水边的长影
  公子踏雪而去……“无所谓对与错
  我熟知黑夜茫茫”
  当白昼越来越难以为继
  当真相开始麻木
  我渐渐习惯了接受
  就像习惯了酗酒,赌博,欺骗,谎言
  习惯了悲凉,冷漠,别离,自欺欺人
  习惯了崩盘,套牢,房贷,物价,回扣,转基因
  习惯了拥挤,堵塞,车祸,邮件丢失
  习惯了地震,海啸,洪涝,台风(那么多好听的名字)
  习惯了雾霾,爆炸
  哦,你看——
  我能接受所有的生与死,荒谬与罪恶
  我是有罪的——
  我向上帝承认
  
  
  母亲的旗袍
  宫白云
  
  
  依然鲜亮,衣襟上的团圆
  饮着缺失的时间
  而母亲,十七岁初嫁的光芒早已落入泥土
  那奢华的绸缎,每一次抚摸
  每一次伤痛。我穿上它——
  仿佛母亲正从镜子中走下,父亲也随后而来,抱起我——
  “嗨,我的小新娘”
  我不知道错觉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什么时候结束
  关于无常,上帝从不修正
  生或死总有相应的缺憾,悲欣无法埋葬。看呐——
  晚霞热烈,一团锦绣中
  母亲的旗袍
  救出一截幸福时光
  
  
  中年辞
  宫白云
  
  
  鱼尾纹,耳鸣,偏头疼,镜子前拔下的一根白发,
  关节布满地雷,一种摧毁已被确立。
  我在暮色里生锈,
  而那些青春的早晨还在永恒的雨中,
  
  灰飞湮灭。碎裂吧,用时间的铁蹄——
  日复一日的日子,什么也不创造。
  从人世退身。血倒回,刺骨锥心。
  我哭。要做的事都没有做,
  
  活着,却在死去——
  小女孩敲着铁皮鼓,动词慢慢损耗。
  雪、热吻,马、伤口,残阳下,
  前世的爱人抱着刀……
  
  
  白豹
  宫白云
  
  
  夜里,雪白的泉水翻身坐起
  我转身看见一个奇迹:一只白豹潜出白树林
  它像岩石一样站着,一片旷野,在它身后
  它眼里的荣光和力量飞往我的呼吸
  接着,除了速度,一切都
  静止不动,直到白雪缀满冰冷的早晨
  又是重复的幻梦
  但已经不知道如何抹去
  天空倾泻着它的白银
  像倾泻出某种情绪,白色的城市,白色的水
  白色的车流,白色的人群,他们都不回头
  
  
  历史
  宫白云
  
  白纸铺成的暗道,通向一道门
  谁拿着那把万能钥匙?
  那里住着祭祀女神。变换的修辞
  落下蹄印——
  一些被废除的词,正通过
  验证。
  
  
  和平路
  宫白云
  
  下午去和平广场,途经的和平路
  已经腐烂。在广场的大理石长凳上,一只鸽子与我一起数着
  和平的每一寸光阴……
  
  
  黑房子
  宫白云
  
  
  你瞧,月光多像海水
  而你像无根的船,需要灯盏
  需要些窗户种植一些光线
  
  你用手掌拍打桅杆,咽下薪火
  想要自己产生潮汐,活脱脱将波涛分娩
  
  为了一个信仰,一个彼岸
  你自备了深渊。是深找到了深
  还是暗找到了暗。天空和你之间
  白止与此,黑始于斯
  你不必仰望,也能看见蓝
  
  是什么让你蓬头垢面,赶种桃花
  挂一盏灯在大海孤悬
  是什么让你攥紧至深,直见抖颤
  秘不示人的音符,只有南墙听得见
  
  假如洪水一倾而下,一定
  是你的深渊轰然坍塌
  你不会比黑暗更加黑暗
  
  
  一条水的流长
  宫白云
  
  
  那么多个下午和黄昏,岸边独坐
  流水养活着远方——
  落日与我一起下沉,与我一起下沉的还有:密匝匝的日子
  脚踝的剧痛,皮肤上的欲望
  深入水的内心
  我分享着它们的残忍,在所有的温柔之上
  我悲痛
  水有多美,时光就有多残酷
  那些漂走的脸,我无法逐一捞起……
  没有风吹起波澜——
  一只鸟飞来,注视这
  极致的寂静……
  
  
  
  站台
  宫白云
  
  
  有时候,喧闹比孤独,
  空洞。人群中站着,没有前世与来生。
  悲愤的长鸣,从空气中迫近,
  一个窗口转瞬即逝。
  
  举起的手悬在半空,
  什么是可以留下的?锉刀似的风,
  锯着骨头。
  大地吞噬一切。
  
  迎来送往,漂泊之河的源头。
  没有人探询走下站台与走上站台的眼神,
  更没有人探询眼中的泪
  为谁而倾。
  
  栅栏外的天空正落着雨,
  这人世的深渊一一
  天堂和地狱仅仅
  一词之隔。
  
  
  等候区
  宫白云
  
  一代代人都在等
  在死亡的脚步声中,人类还在扩张
  这没什么可抱怨的——
  唉,好在我还可以寻找
  在茫茫人海中辨认着你的面容
  这是等待的理由
  死亡让我活着
  我等你,如同等待末日
  
  
  白日梦
  宫白云
  
  一朵云在蓝天的深喉——
  早春就泄了密。每说一句话,胃里就有一只猛虎窜出
  四月的密林,花的骨骸比树高
  
  
  面目全非
  宫白云
  
  沸腾的热煮着沸腾的凉。一腔的疼痛
  递给我顽疾的生活。厨房里的大米、豆油、鸡蛋
  笛卡儿、斯宾诺萨、莱布尼兹
  没有语言为它们提供形而上的位置。全球迅速转基因
  无尽的叶片,果实茂盛
  一个面目全非的周末,我无法阐述一些
  面目全非的佳肴
  
  
  风吹……
  宫白云
  
  
  风吹落日,风吹大野,风吹月亮弯弯……
  风吹我,滚滚浮世一粒尘埃——
  我活得很慢,风吹不走
  
  死亡流着泪水……
  一些入口或出口,生和死在那里发出叹息
  那么多悲欢,风吹不走——
  
  秋天的脉管,血已流尽
  大地苍白。而情不老,乳房饱满,头发还没有白透
  唇上有微苦的甜
  
  风吹不走。雪花簌簌而来,在黑夜之上——
  南和北,不近不远。枯枝上啁啁的白色小鸟
  永不知我黑暗的爱
  
  
  天上的海
  宫白云
  
  请回到人间。请饮她,唇齿间的清流
  请吻她,白发中的青丝
  请抚她,两颊间的咸涩,以你存在之冷,请看她所有的诗:
  亡灵者之诗。病毒者之诗。
  情爱者之诗。朝圣者之诗。
  如果你听到碎裂的声音,请逐一捡拾
  她愿意成为你的碎片——
  在那深处,请给她一个坠落的奇迹
  让她保持深不可测的眩晕
  让她赢得你——
  一千年给天上
  一千年给人间
  
  
  
  死亡公寓
  宫白云
  
  死是生的一个方向。开不败——
  他嗅着插在花瓶中的勿忘我自言自语。
  
  “凡保全生命者将失去生命,凡为我失去生命者将保住生命”
  她靠在躺椅上读着马太•福音。
  
  他搅着玻璃缸里的鱼,它们快速地从这一端到另一端游个不停
  仿佛相信存在着一个暗道,通向大海。
  
  她向着世界的一端无用地看着——
  绝望在每一个眼神尽头蛰伏。
  
  屋檐上的猫叫令黑夜肚腹惊恐地颤抖
  玻璃沙沙响,谁识它沉沉的心事?
  
  窗外,电闪雷鸣,不会为急骤的雨保持沉默
  冷冷的呼吸下
  
  没有话语。阴影是摸得到的和谐,灯光潇洒
  把它变浓……
  
  除了肝胆,谁的心脏离她最近?
  血在无质的躯体中嘀哒地流着。时钟与心跳互不交流。
  
  他抹去嘴角的泡沫,放下剃须刀。
  她放下天涯路,换上宽松长裙。
  
  在白昼与黑夜之间。避开太阳的热与月光的美。
  他回到他的右边。她回到她的左边。
  
  他和她守着如此多的无辜时间,守着死亡
  在那道德的床上。
  
  
  恐惧
  宫白云
  
  
  鱼游上陆地,花斑豹生出黑翅
  突然的一阵心悸,母亲躺在天堂的医院
  身边没有医生
  天使忙着整容,抽脂,二氧化碳拉面皮
  蚂蚁往南飞,成群结队,在挖洞与食物之间忙碌
  无暇顾及,谁是上帝
  
  庙堂中摆放着圣像
  一觉醒来,有人就在前一秒离去
  白药片浮在黑水上
  人间浮在一片白色中,不断攀升的阴霾
  就像魔鬼吐出的呼吸
  
  心未曾想到的罪恶
  眼睛看见,耳朵听见
  被埋葬的婴儿,留下巨大刺痛
  而那场大雪正和凶手一起擦黑而去
  山河变色,一片悲愤
  苍凉中的墓碑
  悲壮得像标点的惊叹!
  
  
  1987:大雪
  宫白云
  
  
  从时间的牙龈渗出——
  这些开花的玻璃,美得尖锐,在空气中飘,那个飘……
  咽下的牙齿,在肺腑深处站起来
  冰凉的热血被反复赎回
  不要说命运毫无根基,是秩序无法符合
  撕裂的时刻,血管里的血冲出去——
  生活失去恩典
  当大雪盖住灰烬,刺骨的白显得更黑
  更多的风景还来不及看见——
  它们消失。生命在尘土中奔向一片无止境的消耗
  黑发在不断的妥协中见白
  而黑夜依然与弗洛伊德的巫术相遇
  在凉薄的三月,我分明又看见你头发上的雪,当然是你
  我认得出,那个拉着我从海水里跑上来的你
  那个在雪地上和我一起堆雪人的你
  那时,我哪儿也不想去
  天堂也不想
  我只愿和你在一起安安静静地看蝴蝶飞
  听萤火虫唱歌。你给我买棒棒糖吃
  如果一根不够,我就向你撒娇
  你走了。我哭了。在梦里也哭……
  雪一年一年地盛开
  我忘不了,你已经
  离开了我——
  
  
  穿越
  宫白云
  
  
  一直是我钟爱的事情,我的心在那种境界特别畅游
  在那儿,我在那儿
  谁能说出我真实小心的生活多么心痛欲碎
  替代性的生涯迥然不同
  闭上眼就是时光隧道,时而远古,时而今霄
  睁开眼也是,时而肉里,时而骨里
  天光里走着——
  忘掉身边的人什么模样
  忘掉日子内部的腐朽,忘掉屋檐下的灰尘,忘掉墙上出现的裂痕
  忘掉黑夜与白昼的纠葛
  忘掉狭隘的恩怨,忘掉某些行为的荒诞
  忘掉悲痛撕裂的回音
  忘掉生,忘掉死,忘掉命运
  奇迹般的逃脱
  对灵魂付出美感
  我看到玛布日山上的雪域宫殿,钟声十分清晰
  布达拉诵经者的蒲团
  金光闪闪
  我看到虔诚叩拜匍匐的身躯
  永在路上
  我看到父亲母亲在天国里受着佛主保佑
  我看到意识流神秘迷宫
  镶满镜子,每一面都能映出我——
  我的眼睛望着我
  而眼睛里映出马帮,驮队,沙漠,古墓,金字塔,阿拉丁的神灯
  难以理解的蜃影
  映出海明威与乞力马扎罗的雪
  那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风一样奔跑
  映出英勇的斯巴达斯在维苏威火山
  凝望我
  映出古罗马的硝烟
  映出黑森林里怵目的遗骸
  映出我空落的房间里有“美丽的绿苍蝇”在飞
  映出我自己的血仍在我打字的手掌里奔涌
  而我在留下我之处找到我
  不篡改现实,也不纠正生活
  我在颤抖。肉体继续噙着泪水进入深睡——
  醒来时,灵魂又一次逃出
  站在面前
  世界与明天同在
  
  
  异乡人
  宫白云
  
  整个小区的人都叫他:小胡彪子
  其实他并不彪
  有一天,他回家撞见自己老婆
  跟一个男人睡觉——
  他抡起拳头,打断了男人肋骨,打跑了老婆
  打碎了他家里所有的玻璃
  他再也没有回家
  他夜宿楼角超市的石阶
  一日三餐都靠乞讨
  每天上班,我都看见他举着自己的鞋子
  当成电话,不断地说着、笑着
  而这时,我的心都会无来由地格登几下
  我曾给过他包子、馒头
  还有一件棉大衣
  元宵节后,这个异乡人突然地消失
  像烟囱中的一缕烟
  太阳在他留下的一片狼籍中
  没落
  
  注:彪子—东北方言,指精神不正常的人。
  
  
  三月的油菜花召唤它的小路
  宫白云
  
  
  三月的阳光胆怯,三月的空气悲伤
  三月的小鸟惊悚,三月的春风沦丧
  三月的生,步步惊心
  三月的死,死不瞑目
  三月的春城柔弱,传说盛传的地方
  三月的丧钟久久鸣响
  三月的暴徒丧心病狂
  三月的少年颤抖地合上母亲的眼睑
  三月的爱人刹那间死别
  三月的头颅,说断就断
  在死者沉默的喉咙里
  三月的油菜花召唤它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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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6-7-16 10:1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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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6-7-17 04:47 | 只看该作者
下午去和平广场,途经的和平路
  已经腐烂。在广场的大理石长凳上,一只鸽子与我一起数着
  和平的每一寸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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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6-7-17 15:55 | 只看该作者
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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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6-9-15 19:13 | 只看该作者
外星人夏天 发表于 2016-7-17 04:47
下午去和平广场,途经的和平路
  已经腐烂。在广场的大理石长凳上,一只鸽子与我一起数着
  和平的每 ...

谢谢。。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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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16-9-15 19:13 | 只看该作者

谢谢。。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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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6-9-19 10:31 | 只看该作者
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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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6-9-19 10:44 | 只看该作者
诗方向

无韵非诗妄疯狂,民族传统放光芒。
新韵兴起千帆过,旭日东升大方向。

(重阳J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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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6-9-19 10:48 | 只看该作者

韵根

无韵自由诗无韵无体,
像似没有附体的游魂。
新韵自由诗有韵有体,
坚守着永恒的民族根。

(重阳J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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