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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诗赏读：陈仓‖《天问》
冀卫军
关于“熟悉的地方，有没风景？”的争论一直都存在，而且没有定论。事实上，有的人在熟悉的地方发现了风景，有的人没有。同样，一个诗人把自己熟悉的人作为创作对象， 拿他们“下刀”，多少还是需要有一点冒险的精神和挑战的勇气。
“父亲看了看大雁问我太阳像什么／我说像一根羽毛／父亲在半夜的时候问我，太阳／像什么呢？我说像母亲的脸”，诗人陈仓的《天问》，通过父子俩一问一答的形式，由物及人，从形式和内容上形成一种层层递进和升华的推进关系，表面是在探寻太阳是什么的问题，实则把一个朴实、憨厚、隐忍、重情的父亲一步步推到了读者面前，让人感同身受，饱含热泪。
“父亲站在什么地方／太阳就变成什么样子／父亲望着哪儿／哪儿就是太阳的颜色”，这是每一个孩子眼中的父亲形象。太阳是什么，是标杆，是希望，是力量，是依靠。
“那年七月，母亲离开后，父亲坐在／一座刚刚隆起的坟头点上一支支烟／一遍遍考我——／这里的太阳像什么呢？我一直／憋到天黑以后，也没敢回答”，其实作者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愿再让失去母亲的父亲受到刺激和伤害，这是作者的狡黠，也是作者对父亲的另一种疼爱和呵护。
“我知道从那天起／太阳已经变成了／父亲忍着的一滴眼泪”，太阳与眼泪，本来两个毫不相干的词语，通过作者一系列比喻的铺垫和烘托，到最后，已经融为一体，让人一点也不觉得唐突和牵强，反而让父亲的形象更加鲜活，更加高大，更加饱满，更加深入读者之心，特别是一个“忍”字，赋予整首诗很强的画面感、穿透力和感染力，是父子之爱变得更加深沉、绵长和打动人。
《天问》，看似散淡的文字，却像一把刀一样，把一个融坚强与柔情于一体的父亲形象，深深地刻在了每个读者心中。
《天 问》
陈 仓
父亲坐在一堆玉米杆上问我
太阳像什么呢？我说像一粒玉米
父亲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问我
太阳像什么呢？我说像一片叶子
父亲站在收割后的麦地里问我
太阳像什么呢？我说像一根杂草
父亲看了看大雁问我太阳像什么
我说像一根羽毛
父亲在半夜的时候问我，太阳
像什么呢？我说像母亲的脸
这都是那年暑假留下的家庭作业
父亲站在什么地方
太阳就变成什么样子
父亲望着哪儿
哪儿就是太阳的颜色
那年七月，母亲离开后，父亲坐在
一座刚刚隆起的坟头点上一支支烟
一遍遍考我——
这里的太阳像什么呢？我一直
憋到天黑以后，也没敢回答
我知道从那天起
太阳已经变成了
父亲忍着的一滴眼泪
陈 仓：男，原名陈元喜，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于丹凤，现居上海，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94年开始文学创作，曾在《花城》《诗刊》《星星》《诗神》《诗潮》《诗歌月刊》《延河》《短篇小说》《鸭绿江》《小说选刊》《小说月报》《北京文学》《上海文学》《文学界》《广州文艺》《创作与评论》《南方周末》《解放日报》等报刊发表诗歌、小说等文学作品。作品入选各种年度选集和获奖。2012年参加中国作协《诗刊》社第28届青春诗会。著有《流浪无罪》《诗上海》《艾的门》及“陈仓进城系列”(8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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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2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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