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
那时,比风还轻的就数树梢上的我了,
大人在树下乘凉,阳光是很薄却温柔的衣裳。
大人不许我吃青枣,到集市可以换回书包,
我望着虽酸涩的枣子,嗓子是干干的;
却有一些水,顺着嘴角流过童年。
轮到我在树下乘凉了,
在这之前,我和叫小杰的女孩在此幽会,
月亮虽然瞪着眼睛看,她依然成了我的女人。
◎有些农民
是有些要回头想的地方——
譬如有些农民,呼着乡土气息,
冬天不再打猎,春天不再耕种,
开着轿子,骂咧咧兜售三四月的春风。
如今,乡村没有骂大街的女人,却觉的很静,
早出晚归纯粹的农人,有着田地的责任,比赛着每株玉米拔节的音信。
老宅经不起风雨,沉稳而呆立;
鸟知道这里的夜有很多别绪,新宅的表皮似乎写着梵语;
我在乡村的土地上挪动,我不是小草,对我来说,只有名字还叫农民。
◎一次
真的不想说到回首,时间在2006年三月;
风过故乡,轻轻荡漾的少郎河;
一只不问世故的泥鳅,划了标点,不涉及时间,沙布吐川滚烫的云不是旁观者;
三个持刀的青年,取走他们需要的。
公共汽车上的女孩若无其事,
只是说,春天在少郎河的下游过着日子。
◎跟她跑了
跟她跑了,和山水照相,把景致和风流珍藏,
留下耐人寻味的好时光。
白天和方言对话,把特产和风情收入行囊;
夜晚和星星迷醉,住旅馆,住别人的套房。
名声伏在卿卿我我的露水上,把风尘染上细菌。
云朵冲洗不了脑浆,遗忘了那人,汗珠摔碎在土上,省吃俭用供儿郎,
更忘了,头顶的乌云,泼下污秽的言语,淋透了生长依恋的家。
可那人啊,砸碎风上的污秽,任愁绪结成网,
依然惦念着,晾晒越来越遥远的梦乡。
◎悼
冥界的纸币在膨胀,几亿,几十万亿,几百万亿元一张;
死亡,烧着活人的畅想,烧着人间的忧伤。
寄钱的方式变着花样,打包邮寄,快递……
放在车里,放在山梁,把白天烧的漆黑,把黑天烧的铮亮;
但唯一的渠道是,烧,连带烧了草原、森林,毁了一千零一个梦想。
从腊月烧到清明,无所不烧:烧着轿车,家电,小姐,伟哥,烧着文凭,毒品,楼房和奢望。
恐怖的冥界变成了天堂。
我赤裸在人间的土地上,泪水滴出声响。
烧吧,烧着你的祈求,烧到地老天又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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