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
风吹过北方之北,
民族在沙里喘息,叫着比水还柔软的名字,
顺风,掠过渡口,桥一样伏在山脊上,像累了的蚯蚓。
狼冲撞的旷野,游牧;
在悠远的号角里,闪着蓝灿灿的光芒;
崛起松枝,在民族之上,狼群跨过月亮的阴影,足痕清澈;
吞咽一声狼啸,旷野由此博大,由此深厚。
静卧,提炼刚直的秉性,任山脉拱出裸岩;
在河水之滨,清洗太阳,清洗发光的额头;
用火热的征服,刀伤惨烈,创痍彻骨。
◎薄雾
薄雾下的影子,以花的形式,高傲地舒展;
把吻,印在旷野,印上马鸣;
马背上的琴声,可以潇潇,可以开启湛绿的明媚。
影子里的咒语,吞噬灵感,以迷蒙纵横山岳;
薄雾下的奔狼,逆向阳光,在霞影里跳跃,把一只带血的红狐,流放。
(梦中的巴颜喀拉,梦中的雪峰巍峨,晶莹剔透,日夜流淌母亲千年的清泪。)
而迷雾,笼罩的平原和高原,温顺如绿地上的羊群,任狂狼撕咬。
◎夕照
云照着镜子,照出了草原;
野马顺风而下,在峡谷,狼群描摹闪电,在生灵的滩涂,立起高傲;
亲昵草原狼的雄壮,举起大漠的苍远。
夕照,狼烟漫漫,旷旷的胸臆,谁来收割。
◎古道
骨圈,蚌环,所有佩饰;
而荒野的浮尸,掀动白骨,涌起血腥,涌起生灵的旋风;
猎枪带血的蓬勃,滋补了夜色。
图腾,古道上烁亮的灯标,折转清冽的寒潮;
在狼绿色的视线里,喷出古道上的銮铃,丈量生死,丈量祖先的意念,舔噬血泊;
用透明的广场,孵化西风,吹向漂泊的城市。
蜿蜒抑或纵横;
古道,依然有心灯亮起,照彻祖先的空隧。
◎赤那(蒙语:狼)
赤那,吞噬着梦;
用灰色的云,润色皮毛,在神牛的肋下,坐立成狼;
衔一枚苍凉的老月,如衔一条白色的银鱼。
在野狼出没的山谷,水成为视线,用眼神的庞大,润泽川原;
山岳是纤夫的肉体和寒骨,血的足迹,点向黄昏;
狼的凶傲,盘踞;
金光灿灿,点缀一滴狼血,在浩莽的古森林,像一枚太阳,无所畏惧,喷射阳刚;
生生不息的繁衍。
铁性,钢炼的长牙,穿过夜色,挖掘寒风凄凄的洞穴;
所有生物,做一次倒伏,顺鬃毛伏过野地,圆一例终生的幸福。
◎图腾
所有支流奔向一个方向;
松枝数着日子,褶皱的山色,日夜敲响铜锣;
飞霞挥袖,荡涤图腾,奔跃林莽。
神鱼拱破艳阳,集结,夕阳火炭般燃在山脊;
霞影可以真诚,可燃起图腾的色泽,在赫然空阔的宇宙里,被一声狼啸点亮。
崇拜图腾,只是一个象征;
星光偷窥心的深层,即使迷途,它挺起的烟柱,倔强地竖起几万年的狼烟。
痛斥杀戮,痛斥血腥,以胜利的和谐,摇动旗旌;
一个生命的消失,是一个故事的诞生。
◎苍狼
在月光死去的雪原,风数不出爪印,
血点缀的梅花,历历在目。
欢快的太阳,把火热的青春,狂野地烧灼;
屹立,用啸声编辑晨钟,编辑宇宙。
苍苍的眼神,读土地,读天空,读暴风雪中的朔北;
读一曲崭新的亚洲北部的山谣。
方方正正的名字,飞腾的名字,像一树清亮的果子;
神话没有尾声。
大漠风沙漫卷,大漠奔马驼铃;
苍狼苍远,打捞悲凉,剪接行走的史籍,飘荡着和声;
苍狼已经集结,只需一句俚语,便如箭射向生命。
◎雪原
白色不再透明,松枝擎起的白,在遥远的天界,迈着月光的步子,覆盖大平原;
像走失的文字,载上北斗的马车;
城市,乡村,月亮这枚古老的熨斗,熨平多少忧愁。
强悍的游牧,狼性跨越遗风,在草原上行进,把传说走成不朽;
天空的剑,刺向神经,把原始的孤傲,划过长天;
搏杀的号角,激荡山麓。
雪原,像帆一样展开黎明;
无数双眸子,启动白如白雪的感悟。
◎黑墙
闭上眼睛,森林上生长泪水;
无法欺骗煤的色泽,走进深层的灼热。
哭泣的天空,读我的留言,读我泛滥的星潮,读这孤独的河流;
把凝视,迫进千里之外。
黑墙,横向地平线,吞咽万类;
飞翔的声音掠过无垠,民族,行进的驼队,播火的夜行人,喝下兽血,喝下马奶,流放浑厚的牧歌。
它脱落黑羽,挥发暖流,挥发如水的时光;
它脱落所有羁绊,让死亡,做一次真正的孕育。
◎朔风
旋转,亘久,让忧戚,痛痒;
发掘飞的翅膀,沿着思绪,归来抑或晚归。
翔过天窗,挤过缝隙的刹那,荡起光华和尘土;
夕阳沉沉而落,声音绝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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