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绑不成夫妻”——由桑恒昌先生的一首名诗谈起
文/大鹏瞰海
拜桑恒昌先生粉丝所赐,使我注意到了他的又一首名诗。那便是——
路遇急雨
举起天大的状纸,
拦住太阳喊冤。
未开口,
已泪满乾坤。
读完之后,不觉纳罕。这不是生拉硬拽,乱配鸳鸯吗?俗话说得好,“捆绑不成夫妻”啊。
咏物之作,贵在不即不离。而这一首,未免有点儿“地球安把儿——大离(梨)”了也。
来看这首诗。
《路遇急雨》,“天”自然是有的,可“状纸”在哪里呢?是指乌云而言吗?可乌云为什么就是“状纸”呢?其内在的逻辑是什么呢?“拦住太阳”,可以理解,乌云蔽日嘛,而“冤”又从何说起呢?折来扣去,也就剩下“泪满乾坤”一个意象了吧?
作为一种特殊的文体,诗,也是要讲逻辑的。即使那些“远取譬”的作品,也不能例外。关于这一点,鲁迅先生《漫谈“漫画”》中的一段话,也许可供我们参考:
“无缘无故的将所攻击或暴露的对象画作一头驴,恰如拍马家将所拍的对象做成一个神一样,是毫没有效果的,假如那对象其实并无驴气息或神气息。然而如果真有些驴气息,那就糟了,从此之后,越看想像,比读一本做得很厚的传记还明白。”
有情怀,当然是好的,借物抒情也不错,只是这情怀,还得有个合适的宿主才好,霸王硬上弓就太煞风景了。
应该承认,作者的出发点是好的,寄情于物,力避直言,让诗多了些曲折,也多了些意味。然而正如前贤所言:“诗笔固不宜直率,尤切忌刻意为曲折。”(况周颐《蕙风词话》)而此诗显然太“刻意”了......
就我所见而言,像这种“刻意”之作,不止这一首,比如《中秋月》《流星》这类,都不免此病。
这样的诗,乍一看,仿佛造语奇警,出人意表,然而却耐不得品味,禁不起端详!
而这,也就造成了古人批评过的那种现象,即:“可以惊四筵而不可以适独坐,可以取口称而不可以得首肯。”(《金史·文艺传·周昂传》)
于是,又想起庄子的教诲:“既雕既琢,复归于朴。”(《庄子·山木》)三复斯言,感慨系之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