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明春 于 2016-10-2 10:26 编辑
从博尔赫斯谈诗到诗歌
李明春
谈诗,对于诗人来说,就是谈一种生存之道。博尔赫斯说:诗歌就是表现那种从前没有人表现过的人所共知的事物。每个人都会碰到同样的共同的事物。具有诗意的发现,那确实是一种运气。诗人是通过语言和周围的世界沟通的。比喻像一座桥,从语言的此岸到达语言的彼岸。比喻和发现,总是让诗人们有话可说。
博尔赫斯说:在诗歌中至少有两个要素:一个是听觉要素,另一个是无法估量的要素即每个词语的气氛。它能让我们感受到。
听觉在于一种诗的韵律。气氛,在于一种氛围和气息。人的情感总是与气息和氛围有关。
博尔赫斯在《宁静的自得》一首诗中写到:
光明的文字划过黑暗,比流星更为神奇。
认不出来的城市在田野上显得更为高大。
我确信自己生死有命,瞅着那些野心勃勃的人,
试着对他们有所了解。
他们的白天像空中旋舞的套索那么贪婪。
他们的夜晚是刀剑愤怒的间隙,随时准备攻击。
他们侈谈人性。
我的人性在于感到我们都是同一贫乏的声音。
他们侈谈祖国。
我的祖国是吉他的搏动,几帧照片和一把旧剑。
傍晚时柳树林清晰的祈祷。
时间将我消耗。
我比自己的影子更寂静,穿过纷纷扰扰的贪婪。
他们是必不可少的,唯一的,明天的骄子。
我的名字微不足道。
我款款而行,有如来自远方而不存到达希望的人。
在这首诗中,光明的文字,也许指的就是诗。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要找到光明,就需要思考,一种诗的思考,一种哲学的思考。人类是靠智慧生存的。诗和哲学可以说是人类的最高智慧。
博尔赫斯谈诗很实在,也很质朴。只因他就是一位诗人。他的谈诗,是在给诗歌,量体裁衣。很合身,有一种人配衣服马配鞍的感觉。
人很多时候,都需要一种神明般的启迪。特别是与诗,与智慧打交道的人。文字的神奇,在于体悟了自己,也可以体悟别人,把那些痕迹留在现实中。
其实,田野边的城市总是显得很高大。只因高于小草,高于庄稼。更高于一种陌生和熟悉。
世界总是在日新月异地发生着变化。人是有气数的。野心勃勃谁都有,只要不害别人,这种野心勃勃就是一种自我抗争的善意生存之道。初升的太阳总是生气勃勃的。太阳没有野心,便爬不到如日中天。只是一个人心不能太野。太野,会野火烧身。
了解自己,就可以了解别人。“他们的白天像空中旋舞的套索那么贪婪。”这是一种警示。其实,贪婪也是一把双刃剑。绞死别人的人,也会被别人的绞索绞死。那只是个时间问题,那只是迟早的问题。没有人喜欢搭好了舞台,让别人来舞蹈。除非是出于一种目的。
那些人的人性,就是攻击。“他们的夜晚是刀剑愤怒的间隙,随时准备攻击。”这样的疯狂,连睡眠也不放过。疯狂贪婪到了极点。
在这个世界上,人都是贫乏的。诗人也有剑,只是这把剑,旧了,锈蚀了,不再那么锋利,不再用来“贪婪”。
热爱祖国,就心里流淌着乐音,小树林里就有安静的祈祷。那些照片,只是一种记忆的珍藏,不具有杀伤力。
一个人,真正需要什么?时间会消耗一切。“我比自己的影子更寂静,穿过纷纷扰扰的贪婪。”自己宁静,影子也才会宁静。那些纷扰,那些贪婪,也许正是一种有罪的消耗和逃避。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在说,救救自己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贫乏近乎一种超度的宗教。那些贪婪者将成为人们心目中的天之骄子。
“我的名字微不足道。我款款而行,有如来自远方而不存到达希望的人。”诗人多么坦然。但无论怎样坦然,人都是有希望的,也许在诗人心目中,那个不存到达的希望,是诗人一生追求的,唯一的“贪婪”。
诗人,就是活着时,说服自己不要成为罪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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