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时代可能最缺三样东西
——读刘碧青短诗《啃骨》
狗虽然是十二生肖之一,是大家最为熟悉的六畜之一,是狼的近亲,是人类最早驯化的动物,也被一些人称为人类最忠实的朋友,是饲养率最高的宠物,但很少有人愿意称自己为狗,愿意做一条狗。
因为与狗相关联的许多词语都是贬义的,比如:狗腿子、狗仗人势、狗尾续貂、蝇营狗苟、鸡飞狗跳、鸡鸣狗盗、狼心狗肺,甚至是狗刨、兔死狗烹、白云苍狗。
于是,当此诗开头一句“我多么愿意,自己是一只狗”这句蹦出来的时候,刘碧青笔下的狗,就很能激发起路过的阅读者特殊的阅读期待。
通读全诗,刘碧青笔下的狗有三个特点:其一,是“啃骨”;其二是“叫几声”;其三是“安心”。
刘碧青笔下的狗,它虽然“啃骨”,啃羊的骨,啃牛的骨,啃人的骨,啃落日的骨,啃一条河流的骨,啃狗的骨;但它显然不是啃那些骨上的肉,而是啃那些骨里的精气,啃那些骨里的韧性,啃那些骨里仅剩的钙和脾气。
刘碧青笔下的狗,它虽然也同样是“叫几声”,每天对着远方摇尾巴,向这个世界表示自己还活着;但它还要偶尔趴在地上,刨一刨泥土,把那些深藏的温度刨出来,把那些落在脚底的时光打磨成宫殿。
刘碧青笔下的狗,虽然打算就安心做一只狗,快乐,悲伤,疲惫或轻松,都以叫声代替,同样与人交往,或真诚,或虚伪,或奸诈,或冷漠;但它更愿意远离人群,过一种不被欺诈的生活。
当读者读完全诗,一定会恍然大悟,这哪里是在写狗,分明是在写人,分明是在写我们正经历的这个时代。在刘碧青的笔下,当下的人或当下的时代,分明可能缺乏这三样东西,即:骨气、温暖和真诚。
在刘碧青的眼里,骨气,就是精气、韧性、钙和脾气一样的东西;温暖深藏在脚下的泥土里,深藏在脚底的时光中;而真诚,体现在人与人的交往过程中,体现在与自然相交接的环境之中。
缺精气是欲望泛滥的表现,缺韧性是急功近利的征兆,缺钙就软骨,就佝偻,缺脾气就缺乏是非分明的棱角,缺大义凛然的激情。
对远方摇尾巴,就是不放弃理想和境界格局。刨泥土中深藏的温度就是在脚踏实际中成就自己,把时光打磨成宫殿,就是珍惜时间,就善待时间,让时间来告诉自己努力的一切结果。这些其实就是在创造和享受温暖,而那些上流或上层,以及无视时光的累积而直接所品茗或享用的温暖,多么地可悲和不切实际。
快乐、悲伤、疲惫或轻松,其实都是人生本色不同角度的折射,我们只需安心享用。如果生活处处充满着虚伪、奸诈和冷漠,人群里缺少最起码的真诚,又有谁不会去选择离群索居。
一个缺少骨气、温暖和真诚的人或者时代,多么可怕;一个缺少了骨气、温暖和真诚的民族或国家多么悲哀。
我们真得很需要把那些骨气、温暖和真诚重新找回来,要不我们怎么对得起自己和自己所正在历经的这个时代,这恐怕就是刘碧青这首短诗带给我们阅读的最终的意义。
(2016年10月9日中午,柏相于听石斋。)
◆附原作:
◎啃骨
文/柳碧青
我多么愿意,自己是一只狗
每天啃骨头,啃羊的骨,啃牛的骨
啃人的骨,啃落日的骨,啃一条河流的骨
也啃狗的骨,啃骨里的精气
啃骨里的韧性,啃骨里仅剩的钙和脾气
做一只狗,每天对着远方摇尾巴
叫几声,向这个世界表示自己还活着
偶尔趴在地上,刨一刨泥土
把那些深藏的温度刨出来
把那些落在脚底的时光打磨成宫殿
我安心做一只狗,快乐,悲伤,疲惫或轻松
都以叫声代替,我同样可以与人交往
或真诚,或虚伪,或奸诈,或冷漠
但是,我更愿意远离人群
过一种不被欺诈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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