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谜中的诗意 文/铁万钢
有人说，诗是对具像人事物的一种抽象解释，灯谜也是一样。灯谜不仅是对具像人事物的形象描述，而且也是含蓄的一种解释，它习惯于用借代、隐讳、比喻等手法来“迷惑”猜谜者。这也是灯谜的魅力所在——充分调动思想的灵感，揭开诗意的“迷惑”。
灯谜多数具有诗的声律、平仄和韵脚。《中国谜语大全》中有这样一段描述：古典诗歌中的风景诗、咏物诗和民间灯谜有类似之处。我认为灯谜不仅在表述形式上“像诗”，而且语言的特色和含蓄的意象也特别“像诗”，好的灯语不缺乏诗意，具有诗意的灯谜应该属于诗歌。
远观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这首古诗是一个上好的灯谜，谜底为“图画”；李白的句子：“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谁都知道此番绝句说的就是“瀑布”。
灯谜的诗意或者说具有诗意的灯谜，往往给人以诗的美感和享受。许多灯谜从表现手法上看，有的像打油诗，有的像哲理诗，有的像儿童诗，有的像宋词，甚至有的像现代诗。比如灯谜“锅”就像一首打油诗：
俺家一个哥哥，讨个黑面老婆。
天天挺着大肚，孩子不养一个。
又如“蒸笼”：
远看一座山，近听水潺潺。
上边云盖顶，中间雪满山。
儿童是灯语的主要喜好者，很多灯谜都非常生动形象，所以从灯谜中我们经常会品到一些儿童诗歌的纯真味道。如手指：“一棵树，五个杈，不长叶子不开花”；又如鹅：“小小船，白布蓬，桅也红，浆也红”；又如荷花：“一位小姑娘，生在水中央，身穿粉红衫，坐在绿船上。”包含着哲学思想的灯谜，则给人以思考与启迪。《石灰吟》就是典型的一首，它既是咏物诗，又是哲理诗：
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又如豆芽：“两把斧头一把柄”；瘪谷：“想当初一榜同科，我与你同场考过，自愧腹内无才，是以龙门虚度”；砚：“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摘自《红楼梦》）
像词的灯谜更具文学性、诗性，如“风筝”：慈母手中线，飞几许，只要去扯不住，不愁你下地，只愁你际风云，断肠天涯何处。又如“蜡烛”：四面笙歌鼎沸，两脚何曾着地，只为有情人，望在碧天云际，迢递迢递，流尽两行珠泪。（摘自《徐文长逸稿》）
还有一些灯谜跳出旧体诗的框框，涂以现代诗的墨色，具有很浓的现代诗歌味道。如灯笼：“纸里包着火”；月：“晚上我的箩来了，白天我的箩走了”；秤：“一点铁，一点铜，一点木头一点绳，弯弯的虾米，倒挂的石榴。”尤其末两句，把一杆秤描写得美轮美奂，拍案叫绝。
刘勰在《谐隐》中把灯谜列为文学的范畴，因为灯语的语言所表现出的诗歌特色实在鲜明。随便罗列一下有诗味、有诗意的灯谜，你就会觉得将灯谜列为诗的范畴绝对妥帖。你瞧，挤牛奶：“牛皮做的弓，白颜色的箭，向着柳子靶子直射不停”；锯木：“一条乌龙，往来不歇，我在高山，看它落雪”；喷嚏：“忽然心中起，等他又不来，绣花姑娘听针起，读书公子笔下呆”；日：“东方一棚瓜，伸藤到西家，花开人作事，花谢人归家”……这些灯谜个个富有诗意，耐人寻味。
还有的灯谜不仅充满了诗意，而且具有浪漫主义的思想：比如“筛”：
家住竹家村，搭仔米家结亲。
走到米家村，眼泪落纷纷。
又如“电灯”：屋里千根藤，藤上结个瓜，待到太阳落，瓜内又开花。又如“伞”：偶因一语蒙抬举，反被多情又别离。送得郎君归去也，倚门独自泪淋漓。诗意的灯谜，总是以浪漫的声色，以特有的潜隐语词，告知或解答着自然凡间形形色色事物的秘密。
有的灯谜尽管只是一个不明说的答案，而当找到这个答案后，你便会觉得作诗者遇到了知音，相遇相知的过程中有意会、遐想、认同、感激、惊喜，甚至包含懂诗人对个别佳句的品味。如蜘蛛网：“风吹荷叶映碧波”，越品越觉得“蛛网”这片荷叶随风摇曳，晶莹剔透，美的诗意顿时网住了读者的心；又如白菜：“白油纸扇白绿边”，一幅色泽亮丽的水彩画；又如棉花：“枫杨树上落大雪”，用豪放的诗歌语言描画出了一幅棉花丰收的祥瑞图。
用赋、借代、谐音、双关的手法写出的灯谜则让人意想不到，妙不可言，充分显现出了灯谜迷人的地方所在，以此写彼，出其不意，音近意远，南辕北辙，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如“蜂”：
自幼生成富贵家，时常出入享荣华。
万岁也曾传圣旨，代代子孙做探花。（探花为双关语）
又如 “饺子” ：
从西来了一群白鹁鸪，
郭家坟里过，杜家院里落。（郭与锅、杜与肚谐音）
灯谜中，作者在观察事物中把能够与其他事物相区别的特征告诉对方，这是“显”的一面，事物的特征很多，作者不多说，这是隐的一面，而隐的一面更能给人诗的遐想，通过对诗一般的谜面的揣摩，从而找到灵感的源头和诗意的谜底。
发表于 2012-8-9 11:42
收藏
分享
发表于 2012-8-9 12:38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