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杜拉斯

艾草

玛格丽特·杜拉斯
              /艾草

（一） 小小泪滴
十月的季节
你的思绪比黑夜暗淡比芦苇脆弱，比白发漫长
一枚小小泪滴趟过时间倒流之河意识飞扬
此时你开始重温少女的旧梦
开始怀念一个中国男人
是他的手指曾经攥紧你的忧伤

无法明智地回忆
就让你的鹅毛笔尖啄响桌面苍白的稿纸
这样你就会想起一些地方：巴黎、
西贡、湄公河畔
以及 那个中国男人
你也会拉开抽屉
——你感情的小小陋室
看你细细清数宝藏

（二） 他的手指究竟挫伤谁的爱情
异乡的小镇搁浅少女的青春
清冽的海风无法抚去你贫穷的心事
另一个异乡男人，他驾着宝马香车在驿路上等你

“来支香烟怎么样”
他的第一句话就将你割伤
“你是想为我点燃十六根蜡烛吧”
你浅浅一笑算是回答
但是他的手指还会怯懦地延伸
然后爬上你的手指背悉心摩挲

西贡的春天有时也会刮起更凛冽的北风
却总敌不过一个男人内心的温暖
舌头舔着舌尖
一夜的呜咽抵御一个时代的寒冷

你还是不肯轻易了解一个中国男人
他的手指究竟挫伤谁的爱情

（三）最后的告别
倘若重新回到那个古老的年月
重新回到印度支那湄公河的那条渡船
你的目光将会牵动一个纤细的希望
你的暗示可以接壤你们嚼过槟榔的嘴唇
而告别的汽笛已在另一艘回轮点燃一宗往事旋即散成碎片

法国夫人 如今你的年纪可以结出果实
可你看不见自己内心的小小泪滴

注：玛格丽特·杜拉斯（1914-   ），法国当代著名女作家，
她采用意识流手法描写少女时代爱情经历的自传体小说
《情人》名噪一时，被拍成电影之后，尤为轰动。

旧作，摘自《福州大学报》（原名袁文斌，寒鑫、麦田，现笔名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