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远山。或近况》

大畜

      诗意不只在荒郊野外或险峰奇山，也不只在社会变革或时代潮流，诗意在于发现，或遥望远山，或凝视近况，无不有诗意在闪烁，在向诗人打招呼。《远山。或近况》这首诗就随意拾掇远近的意象，写出诗意：“荒滩上踮起脚尖的楼房，试图越过群山”，写建起的高楼，动态呈现；“惊醒后发现，一个发光的句子，丢在梦里”，写醒来忘了梦中内容，将抽象的内容写得可触可感；“来到城里，父亲总说草绿了，地消了”，写城里的草坪覆盖了有限的土地，父亲的简单絮叨，包含着对土地难以言尽的深情；“流浪者，一个长发男子，肩上串连的塑料瓶闪闪发亮/口哨清脆”，写流浪者有所收获时的心情，形象鲜明；“山顶的白云，每天变换模样/有一朵，听说我写几句诗歌，它就摆出侧卧的姿势”，写出生活中的闲适片断；“阳光知道，积雪会滑倒路人/准时挤出楼群，焐热清洁工的双手”，将无情之物写得温暖有情；“喝醉后觉得，楼比山高/感应灯有些好笑，咳一声，才会随声而亮”，写了醉后可爱的发现；“月光，乘坐雪花的小船，回乡的路上/飘落，飘落”，将雪夜之月景写得唯美、浪漫；等等。这首诗写远山或近况，看似散漫的练笔之作，但暗藏线索，以春夏秋冬四季为主线构思全诗，技法纯熟，节奏控制得当，诗意自然传达而不失隽永。


附： 《远山。或近况》（节选）/扎西尼玛

         一
九面阳坡，脊背爬着一个阴坡
明与暗的纠缠原地结盟
荒滩上踮起脚尖的楼房，试图越过群山
噢，我不在阳台。在午休的卧室
松散肉体，下沉到睡眠的底部
半截烽燧，看护孤单的太阳。两只蓝鸽子
重叠，空白之地的薄雾里跳跃
短暂幻影。“收——头——发——”
惊醒后发现，一个发光的句子，丢在梦里


注：此诗引自网络文集《春来发几枝——2016年春季诗选》（大畜 编），原载《星星(上旬刊)》2016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