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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塬头【外二章】
文/虞雨
无遮无拦的嗓子,是民歌里盛开的花朵。
像星星花,像野刺玫。
雨水和一年的收成,在神庙里,祭拜过几回。
年头节下,宰猪献羊,已成了塬上,祖辈相传的规矩。
塬上的日子,越来越清净,寻常---
除了婚丧嫁娶,能弄出一些响动来。
除此之外,再就是一尊站立了千年的石碑。
一些灰头土脸的麻雀,飞去飞来。围着石碑徘徊,或是唱晨曲。
塬畔上一排排先人们居住过的窑洞,早已记不清姓氏名谁。
牛羊在栅栏里圈养,野草已长得齐眉。
最炫目的,是一群群盘踞在山塬上的长尾雉---
红的娇媚,绿的富贵,一些彩虹一样的尾翎,比羞我,修炼多年,水墨丹青的画艺。
李沟垴
鸡一打鸣,脚步就纷乱起来。
一些脖铃儿“叮当”。渐来渐近,渐去渐远。
一轮朝气蓬勃的太阳,像山塬晶亮的眼睛。
麻雀开始吵闹。从早到晚,像一群长舌妇,七嘴八舌。
山塬上的风,确实有些暴躁,每每在傍晚时分,发狠地掀翻一些,身材敦实的草垛。
一些山杏花却不怕它。一朵朵在露滴里,尽情地绽放。
一些羊肠一样的山道,盘旋向远处的村舍。
山塬上袅起一缕缕炊烟的土窑,冬暖夏凉。
在这土窑里住些日子,也不会觉得孤独。
住在这土窑里的人们,走动得繁。即便是没有什么血缘,也没有关系。
三叔,二婶,礼尚往来。和气生财。
走出山口,李沟垴像一张大饼。
那些往来于城乡间的后人,像蚂蚁,搬不动。
九条河
杏花的前世。落了即开,开了还落。
是些牧歌里的姐妹,被一道白水,分开。
黄土重重,冰凌在我的嘴唇间含化。
父辈们脊梁朝上,感天动地,开凿了盘龙一样的梯田,是多么大的造化。
山前山后,一山一洼。九条河养育了我的春天。
河水。如何也不能把我带走。
这里没有名词里,那么多的河渠。或许,是九子归一的故事,就袖藏在山杏花的胞衣里。
我夜夜在花苞里做梦,梦梦都那么芳香,酥软。
终是离不开这山杏花。把苦涩酸甜的日子,一过到底。
静坐的水边,饮马的水边。
水边有我歌唱里的浪花。炊烟有我稚气欢乐的童年。
我翻一道岭,一身土色。
我放歌牧羊,更是一腔土色。
我沐浴九条河的四季,一样是洗不净,土一样的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