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坚新作《进入英国》点评

西厍

四两拨千斤，说出一种人生况味

从于坚刚刚贴出的随笔里读到这首小诗。看上去是诗人在旅途中信手拈来的，自然，随意；感性，也不乏知性；一本正经，又不缺幽默，每一句都透出行旅在外的疲惫与孤独况味，又不止于此。
特别喜欢“千里迢迢远离故土 / 谁也难免超重”两句。“超重”这个词，语义上指向诗人的身心感受，但与之匹配或者“粘合”得最熨贴的却是“故土”——我觉得这是我读到过的“故土”这个词用得最妥当的诗。很显然这不是故作深沉的雕琢之句，而是诗人在行旅中油然生发的感慨，轻易就触动了人心——人没说出来的，诗人却四两拨千斤，把万千人生况味之一种说出来了。
诗人“私携”着自己这件超重的“行旅（李）”，在“黑暗的秋天”独自行路天涯。“黑暗的秋天”是实写，但其中沉郁孤绝的象征意味不难揣摩。“无法托运”与“只能私携”，绝不止于语义表面的对举，诗人对于自己的生命境遇有着清醒的认知和冷峻的抉择。
写出这样小中见大、意味悠长的诗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不是说诗人写得费劲，而是说若非经历过漫长的人生行旅，积淀了丰富的存在经验，举重若轻如此诗者，是难以一见的吧。


2017.2.5

附于坚原作：

《进入英国》

千里迢迢远离故土
谁也难免超重
这件行旅无法托运
黑暗的秋天
只能私携

叶如钢

应当是前往英国才对。 进入英国， 行李是取出来了。没有托运的问题了。

如果不能托运， 当然更不能私携----飞机上登舱有限制。不错， 这些都可以是比喻。 但叙述的事情在表面上也要合乎实际， 除非是反讽----这里不是。  何况， 于坚坚决拒绝隐喻----至少听说是这样。

西厍

叶如钢 发表于 2017-2-5 15:29
应当是前往英国才对。 进入英国， 行李是取出来了。没有托运的问题了。

如果不能托运， 当然更不能私携- ...

在我的理解中，这件“行李”不是行李，是诗人自己——他的身与心。

叶如钢

西厍 发表于 2017-2-5 15:50
在我的理解中，这件“行李”不是行李，是诗人自己——他的身与心。

当然可以这样理解。

但表面叙述仍要合理， 除非是反讽。  

任何暗喻里，喻体应当是自洽的， 除非反讽。 比如说一个寓言， 寓言本身讲的故事应当是站得住脚的。

西厍

不瞒叶兄说，我私下以为没什么不合理。诗人不过是事后（抵达旅程目的地后）感慨人在旅途的身心“超重”而已（旅途劳顿加上思乡情切，或许还有其他），他觉得在一个“黑暗的秋天”（何尝不是人生的秋天），超重的身心只能“私携”，而不能“托运”——托给谁都是不妥的，谁也受不住这一“托”。我是觉得其中人在旅途（或者江湖）的孤独感表达得很到位的。

淡色的雾

“英国”在诗中进入能指，增加份量。

姚大侠

叙述脱离实际，只有一种可能：坐在带空调的房间里（绝不是旅途中的即时之作），抱怨旅途的艰辛。

西厍

姚大侠 发表于 2017-2-5 20:09
叙述脱离实际，只有一种可能：坐在带空调的房间里（绝不是旅途中的即时之作），抱怨旅途的艰辛。

读诗难免想当然——我之以为然，别人何必以为然。看来姚兄读诗比我还想当然啊，哈哈

叶如钢

西厍 发表于 2017-2-5 16:53
不瞒叶兄说，我私下以为没什么不合理。诗人不过是事后（抵达旅程目的地后）感慨人在旅途的身心“超重”而已 ...

解释为进入英国时回想旅途， 也是可以的。

那么， 不能托运的行李还是携带登机了。  我们不妨假设， 美丽的空姐领班是于大诗人的铁杆粉丝， 不顾会被解雇的危险， 把诗人的30公斤沉重行李提上去了。  每个浪漫诗人都还会期待一个浪漫的故事。 我们不妨假定， 于坚还是单身。

我们有十足的理由相信， 美丽的空姐不差钱， 不怪怨于大诗人缺钱。  或者嘛， 值机人员太粗心， 没有告诉诗人，超重的行李是可以托运的。 钱包里有票子就行。

---开个玩笑， 西库勿当真。

问候。 新春快乐。

西厍

呵呵，叶兄是在说诗吗？好吧，就此打住。也祝你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