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柏相 | 李不嫁:我忍住疼痛,像一片阿司匹林
——李不嫁诗歌最具价值的诗学指向
在二零一七年第二期《鹿鸣》上发表的随笔《海上虚舟》中,丁小龙先生说:“写作是一种爱的方式。我们通过写作试图理解他人、自我与世界。理解就是为了更高级与更纯粹的爱。”
读湖南老诗骨李不嫁的诸多诗歌的时候,我就是这种感觉。
李不嫁和他的诗,是我在现代汉语新诗坛最美丽的遇见之一。他和他的许多诗,都像极了一位衣衫褴褛、出身卑微、不被认可和一直遭受着唾弃和驱逐的单相思的苦恋者。他爱得太认真了,以致于形同白痴;他爱得太执着了,以致于被认定为别有所图;他爱得太深刻了,以致于他的爱,甚至被视为某种毒药。
在这个靠着诗歌活动和诗歌事件猎取诗歌名声的当下,许多诗人的诞生之日,也即他的死亡之日。而李不嫁却不是这样,他是靠着他的诗歌文本,一首一首地征服了阅读者。许多阅读者喜欢李不嫁和他的诗,并不是因为文本后面个人简介里那一长串特别能唬人的名头,而是因为他和他的诗所具有的过目难忘的揭人心魄的力量。
比如他写的《一个人的长征》,让我们记住了一位选择了原路返回、从贵州到江西、凭一条腿、一根打狗棍、把拣回的半条命送回家乡的红军士兵——杨东福。比如他写的《鸬鹚》,更多地让我们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和鸬鹚一样的自己。比如他写的《沙丁鱼》让我们理解和原谅了那些食人鲳一样的狱霸和每天哼着不同的下流小唱扫大院的老囚犯。
他的许多诗,与当下诗坛其他人最大的不同,或者说,他的诗歌最具价值和意义的那部分诗学指向,就是让阅读者在阅读中重新拾回了对生活或者说现实的判断力和理解力。
《听父亲讲述1958年反右》,就是让我们重新拾回对曾经影响过我们价值思维的历史事件的有效判断与有效理解。《枪毙教授张师亮》就是让我们重新唤醒对自然灾难与人文灾难的知性判断和智性理解。《我的弟弟胡耀邦死了》《印象。八0年代》《叶文福》《一棵树》等等,就是让我们重新拾回对记忆碎片和人文过往的诗性判断和诗性理解。
当然,李不嫁的许多诗歌,也都烙印着他自己独一无二的诗维标签与诗美追求。他的诗隐忍、持重,比如《我忍住疼痛,像一片阿司匹林》;他的诗举重若轻,却入木三分,比如《感谢孙中山》;他的诗也自然、飘逸,比如《白》;他的诗既流溢着生活的苍茫,也泛透着生命的粗犷,比如《旧刑场》。
他的诗,既有当下盛行的口语诗的率性、锐利与直接,比如《湘江源》《铁匠教子》《竹海守林人》《秋决》和《菩萨心肠》;他的诗,也有当下探索诗人的偏执、优雅与从容,比如《我们应该如此从容地离开人世》《老中医回忆录》《老糊涂了》和《私塾》。
他的诗,总是能跳出你对生活的理解和判断之外,比如《血腥之书》《关于一桩强奸案》《老人》《职业习惯》;他的诗,也能沉潜于人性的阴郁处或幽暗处,比如《十一月的边城》《开福寺放生的鱼》《玩具店》和《猫》。
他的诗几乎包罗万象,比如《心脏起搏器》《黔之驴》《那些少儿不宜的少儿电影》《从11966年母亲的子宫里遥望世界》《从劳改农场接一位朋友回家》《烧香》《母亲家史》和《天空中总有一只手往下压》;他的诗也锋芒毕露,风骨尽显,比如《为什么我从不去张家界》《昨晚梦到润生兄弟向我借钱》《没有谁死无葬身之地》《宠物医院的上午》《深夜出湘西》和《浏阳河植物志》。
总之,他的诗,总在回避着些什么,也从不回避什么;他的诗,能叫醒你,也能使你在醒来之后痛不欲生。读他的诗,既是在读历史、自然、崇高与卑鄙;也是在读当下、梦境、呓语和风笛。他的诗,是病,也是药方和药;他的诗,是痛,也是苍茫和远方。
在二零一七年第二期《鹿鸣》上发表的那篇随笔《海上虚舟》中,丁小龙先生还说:“我们不断地写作,也不断地受挫。写的越多,越不理解爱。也许,写作不是为了爱,更不是为了理解。写作是为了与自我和解,而用语言与理念建造的爱的异托邦。也许,写作就是为了不被理解与不被爱。”
丁小龙先生的这些话,也让我想起了,在一篇名为《中国人的致命伤——普遍没有逻辑》的文章中,方文竹先生也曾这样说过:“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基本上是一个不断摧毁中国人理解能力增长可能性的历史。在全部人类的思维能力中,即在记忆力、理解力和创造力中,理解力实际上处于最关键的环节。因为,只有它的不断增长,才可能真正推进人类思维智慧的有效的进化。因此,摧毁理解力增长可能性的历史,实质上即是摧毁中国人的思维能力,以及最终摧毁中国人的全部智慧力量的历史。”
作为文学作品中的一种,诗歌,包括诗歌写作,如果真得像丁小龙先生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与自我和解,只是在用语言和理念在建造爱的异托邦,只是为了不被理解和不被爱;那么,很显然,不是写作者自身出了问题,而是写作者所处的那个年代,或人文生态本身,出了问题。而这个所出的问题的根本原因所在,恐怕就是我们许多写作者和阅读者的理解力或者说判断力,误入歧途、严重受限或严重受损。
而李不嫁和他的许多诗歌,就是欲图铲除这些歧途、解除这种受限、完成一些修补,或者补救。这,既是现代汉语诗歌这种文体的荣幸,也是现代汉语诗歌这种文体,真正的脊梁。
(2017年4月12日正午,柏相于听石斋草就。)
精彩回放:
◆我忍住疼痛,像一片阿司匹林
文/李不嫁
是真的老了。远处的事物越看越清晰
眺望落日,总能揉出泪水
我不是真心想哭,而是感觉眼里有沙子
有时候,我也不是真心想睡觉
但一坐下去,听着人间的杂音千篇一律
就忍不住眼皮沉重,而且,越是鼎沸越安稳
是真的老了。去年冬天在广西
我威胁同伴们,谁吃狗肉就跟谁绝交
我不是动物保护主义者,
但曾经像狗一样屈辱,被呵斥,被棒杀
所不同的是,我能忍住疼痛,像一片阿司匹林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2017-4-12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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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雨无正 | 浅析纳博科夫诗歌《处决的枪声》
《处决的枪声》
作者:纳博科夫
没有刮脸,冷笑,苍白,
西装上衣还算是干净,
没系领带,一颗小铜纽扣
贴近喉结扣紧了衣领。
他等着,能够看到的
只有光秃的高墙围在四周,
草地上有个铁罐头盒,
还有瞄准的四条枪的枪口。
他就这样等着,不止一次
冲那些名字冷笑,眨眨眼睛,
他等待着镁光灯突然一闪,
照亮那些不长眼的白面孔。
完了。刺痛的钢铁闪电,
石头一样冷酷的黑暗,
盘旋在无底深渊上空,
哭叫的天使已神经错乱。
1928
(谷羽 译)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俄:Владимир Владимирович Набоков;英:Vladimir Vladimirovich Nabokov)(1899年4月23日 -- 1977年7月2日)是一名俄裔美籍作家,1899年出生于俄罗斯圣彼得堡。著名文学家、诗人,其作品《洛丽塔》当中因其中表现令人震惊的畸恋现象而引起文学界瞩目。
这首诗歌内容十分明确,就象标题所描述,是描写一个等待处决的临刑场面,如果抛开诗歌的文体形式不谈,这首诗歌去掉分行几乎等同于一个小说中的片段,其独特之处在于描写被处决者的无畏与不妥协,在诗歌中,即使马上要面临死亡,作品中的临刑者:“他”,也表现出非常高傲的姿态,这其实是一个与强权斗争而失败的革命者形象,但有关所有个人信息和历史背景的资料都被抹去了,因而使得诗歌成为描写一个概念上的革命者而从具体的历史与政治背景当中抽离出来,这表现出一种面对强权压迫大无畏的态度,同时表现出即使失败,面对死亡也毫不畏惧的精神。这是信仰的力量。
谈这首诗歌,不能不说到俄罗斯的一幅名画《近卫军临刑的早晨》,这幅名画是俄国画家瓦西里·伊凡诺维奇·苏里科夫1879年创作的著名历史画。长218厘米,宽375厘米,现存藏于莫斯科的特列恰科夫美术博物馆。形象地表现了近卫军的妻子在告别上断头台的亲人时那种痛苦心情,画家在创作过程中忠实地遵循了现实主义的写生手法。
画面右边骑马的是彼得大帝,白衣背向观众被人搀扶着的是一个即将面临行刑的近卫军战士
这幅图画很明显地把彼得大帝刻画成为一个严酷冷漠的暴君形象,而近卫军的家属与观众都表现出极大的哀悼与悲伤情绪,因而普遍认为这幅作品表现的是对近卫军战士受戮的同情
《近卫军临刑的早晨》是以彼得大帝于1698年镇压近卫军兵变这一历史事件为背景而创作的。画家选取了兵变失败的近卫军在莫斯科红场临刑前的悲壮时刻。
历史上这次行刑的具体场面跟美术作品所表现的情况类似,据说所有近卫军都表现得大义凛然,丝毫不为自己发动叛乱失败而面对必然死亡的命运而后悔。但事实上这次近卫军政变并不像其画作表现得那么具有正义性,因彼得大帝所推行的废除农奴制度的改革,触动了一些贵族利益而导致这次政变,但改革本质上是对国家和普通民众有益的,而近卫军实际上属于愚昧保守的贵族阶层。
这使得画作表现出的情感与历史对这一事件的定性产生了严重的错位,近卫军被美化,而彼得大帝被丑化了,但这并不妨碍这幅画作成为一幅名作,因为美术作品并不一定需要依赖于历史背景存在,其艺术价值更多体现在审美情感上。
画面所表现出的临刑者的悲壮与与彼得大帝的冷酷,使得画面充满了铁血悲情的气质,同时因其所表现的题材是反抗君主失败而被杀的战士而使得画作风格带上了某种反专制色彩,这使得画作因而成为名画,虽然其中反映的情感跟历史现实并不完全吻合。
我怀疑纳博科夫是看过这幅名画并进行过思考的
因为这首诗歌中所表现的被处决者几乎就是苏里科夫作品中近卫军战士形象的刻画,但如果带上历史背景,这种对贵族保守派反叛者正义形象的刻画就显得十分荒谬,也不符合正常的价值观,因纳博科夫(仅仅是猜测)将其作品抽离了所有的有关历史与政治的因素,而使其成为一种纯粹的精神描写,这反而更有利于作品题材的表现。
这表现出诗歌对于精神题材高度的文学提炼能力,通过将一种附着于其他元素的精神进行发掘,剔除与表现精神相矛盾或冲突的背景元素,从而将最具有信仰的表现力的艺术效果发挥出来。纳博科夫在其诗歌中也采取了将主题的背景撤去的手法,因而这首诗歌中人物名称身份等线索全部是抽象处理的,并无任何线索指向任何历史或政治事实,但这样也才能更为纯粹的表现信仰和精神。
诗歌对于题材的处理,通常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做加法,通过对某一题材进行深入发掘,对其进行修饰演绎而使得题材更为丰满;另一种则是做减法,对某一原本含有多个元素的题材,去掉其中对于表现中心思想或主旨不利的或者没有价值的,而将其中最有用的核心部分抽离出来。
纳博科夫在这首诗歌中使用的是后者,因此这首诗歌一无时代背景,二无人物身份,也没有事件的政治性,社会性等各个线索的透露,仅仅表现的是人物面对行刑大无畏的精神。这反而突出了人物精神而使得主题得到升华,从技术层面来说是十分成功的。
不过这也割裂了诗歌跟任何历史背景或文化背景的联系,因而对其的读解要找到历史原型是十分困难的,尽管在精神情感的表现上这首诗歌跟苏里科夫的画作有高度相似性,但纳博科夫将诗歌题材抽象画处理的手法让二者之间的直接联系全部切断了,因而无法断言纳博科夫是否受到这幅名作的影响,而对于表现面对死亡和强权丝毫不妥协的战士和革命者,这首诗歌无疑是这种伟大精神的生动写照。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2017-4-14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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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陶发美 | 胡适之蝴蝶翅膀之扇动
我写下这个有些拗口的题目,既不是因为胡适写过一首《蝴蝶》的诗,也不是因为他姓名里的那个“胡”字,那只是巧合。
说到胡适的《尝试集》,我突然就想到了“蝴蝶效应”理论。美国气象学家洛伦兹的空气动力理论里有一说,亚马逊雨林的一只蝴蝶翅膀的偶尔扇动,也许两周后就会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我亦以为,胡适的《尝试集》就如亚马逊雨林的一只蝴蝶,这蝴蝶的一次“扇动翅膀”,居然引起了中华大地的一场白话诗(汉语新诗)的风暴。
以“蝴蝶效应”理论来评价一部《尝试集》,是一件很有意味的事情。
如果说蝴蝶是纯情的、自然的、快乐的,那就是说,胡适的白话诗也是纯情的、自然的、快乐的;如果说蝴蝶正在诗意地飞舞,那就可以说,胡适的诗也有着诗意的飞舞状态;如果说蝴蝶是一种远古的生灵,那就可以说,胡适的诗也确有一种“鸿蒙初辟”的山河气象。其实,早就有人注意到了,不论什么题旨的诗,胡适都写得极其天然、极其明亮。例如,《一颗遭劫的星》本是一首带有控诉和谴责的诗,但他的文字还是那样地从容、大气、轻松、和蔼。本是一次出击,也不失优雅之范。
有人说,《尝试集》算不得文学经典,这是奇怪的判别,也是违反历史观的判别。我们不是说《尝试集》没有缺点。从杰出文学的常态来看,缺点并不构成必然侵害。像法国文学家丹齐格在《在什么是杰作》一书中说的,“完美是致命的”,还说,“世上唯一的完美,就是死亡”。《尝试集》有缺点,但动摇不了其经典地位。
从对现代诗的影响来说,《尝试集》不仅是经典的,还是青春的。从一个世纪之后的诗行里看过去,《尝试集》依然显出它的自信和亲切。
借用生物学的一个说法,若是通过DNA技术检测当代新诗,那么,在当代新诗与胡适的白话诗之间一定存在着“生物遗传”关系,是一定有“生物密码”可寻的。
附录:
胡适诗二首
《蝴蝶》
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
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
剩下那一个,孤单怪可怜;
也无心上天,天上太孤单。
《一颗遭劫的星》
热极了!
更没有一点风!
那又轻又细的马缨花须
动也不动一动!
好容易一颗大星出来;
我们知道夜凉将到了:——
仍旧是热,仍旧没有风,
只是我们心里不烦躁了。
忽然一大块黑云
把那颗清凉光明的星围住;
那块云越积越大,
那颗星再也冲不出去!
乌云越积越大,
遮尽了一天的明霞;
一阵风来,
拳头大的雨点淋漓打下!
大雨过后,
满天的星都放光了。
那颗大星欢迎着他们,
大家齐说“世界更清凉了!”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2017-4-14 08: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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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陶发美 | 从塞林格的“麦田”到梁小斌的“墙”
梁小斌曾给我们呈现了一堵“洁白的墙”。尽管他在诗里说,这“洁白的墙”还在梦中,“还站在地平线上”,但这一堵“墙”已成为中国诗歌天空上的一个特别亮点。
我不禁想起了塞林格笔下的“麦田”。梁小斌似乎就是将塞林格的“麦田”作了一次转换。我们知道,以社会学的意义去解读塞林格的“麦田”,它的涵容量是浩大的。虽然诗歌不能像小说那样,去尽兴展示各路社会的纷繁状态,但毫无疑问,梁小斌的“墙”,也不是一般生活中的墙,其意义也是可以放大的。“墙”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在墙上乱画?为什么墙上曾经那么肮脏?为什么我们需要“洁白的墙”?这些,都是梁小斌的“墙”所带动的思考。
塞林格的“麦田”和梁小斌“墙”,虽然产生于不同的国度和不同的时空,但它们所及物的意义值得我们追究。它们的意义既是社会性的,也是人性的。它们或被建立、或被破坏,或被守望,都在人类生活的困惑之中。
它们中有一点很有意味,也就是作者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孩子身上,而又都提出了“守望”这一神圣的人类命题。
现在,我们撇开塞林格不说,只是把梁小斌的诗歌归于那个年代的“伤痕文学”序列,那就是说,梁小斌并没有把自己妆扮成一个身披铠甲的斗士。他是诗人,他很像一个童话里的孩子,他宁愿把一个令人不安、令人困惑的异化世界放到童心里去,让它向着纯真和美好的方向再转化。
2017.4.11写于深圳在有书屋
附录:
雪白的墙
梁小斌
妈妈,
我看见了雪白的墙。
早晨,
我上街去买蜡笔,
看见一位工人
费了很大的力气,
在为长长的围墙粉刷。
他回头向我微笑,
他叫我
去告诉所有的小朋友:
以后不要在这墙上乱画。
妈妈,
我看见了雪白的墙。
这上面曾经那么肮脏,
写有很多粗暴的字。
妈妈,你也哭过,
就为那些辱骂的缘故,
爸爸不在了,
永远地不在了。
比我喝的牛奶还要洁白,
还要洁白的墙,
一直闪现在我的梦中,
它还站在地平线上,
在白天里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我爱洁白的墙。
永远地不会在这墙上乱画,
不会的,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2017-4-11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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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犟 | 泛诗《捧日》
《捧日》
王犟
贪婪的欲望
衔不住盘中餐的饭粒
点滴失意
滋蘖心中的悲喜
黑色的精灵
从生命的隐蔽处走向视野
母亲的汗滴
从她褶皱的田垄纷纷滚落
她用一生的水把瓷器洗得雪白
【王犟评诗】
这是我写得一首泛思维诗歌。
是对生活片段“我吃饭,掉了几粒米,被蚂蚁发现了。妈看我吃罢,就把我的碗给洗了”泛抒情、泛联想、泛议论、泛修辞、泛技巧、泛组合的产物。对照看一下,很有意思。此处的“泛”,既是泛泛而谈的泛,也是泛滥的泛。其写作原材料是截取某一生活的场景或片段,其写作路径是泛思维武装下的工厂式生产和工艺性拼装,其文本的表象是文艺诗、抒情诗、正统诗、意象诗,其文本的实质是非诗和垃圾。泛思维诗歌,因其是局部发挥全部整合的产物,无灵感,无主旨,无精神指向。为了避免暴露出生活片段的白骨,作者一般拒绝说明和阐释。我的说明和阐释,除外。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2017-4-13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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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冀卫军 | 好诗赏读:路 亚《无字的信》
毫无疑问,变化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真理。有些是我们能看见的,有些则是我们肉眼看不见的,但它,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和存在。变化,可能给我们生活带来一些快乐或惊喜,但也可能带来一些迷茫或背叛。人和人之间,最可怕的不是针锋相对或水火不容,而是欺骗和背叛,特别是恋人之间。
诗人路亚这首《无字的信》,我更愿意把它当做一篇“微型小说”来读:一个恋爱或婚姻中的女人,在历经生活中的一些喜悦、幸福和挫折、背叛后,逐渐变得敏感、理智、多疑、自卑、失落,直至对爱人和未来产生了绝望的心路历程。
“月色是幻觉,竹影是幻觉∕留白故意那么多,是不是告诉我∕寄给你的信已经走失”。面对生活中的一些困惑或难题,人,有时为了逃避现实,总会自觉不自觉地陷入一种自我麻醉、自我欺骗的虚幻中,企图从中找到一种莫须有的心理暗示或安慰,麻痹自己和生活,维系一种得过且过的状态。
“当浪漫消失于情欲的唾手可得∕ 你在别人的怀抱里欢笑∕如同被我用残了的词∕在别人的诗里熠熠生辉”。喜新厌旧,是人的一种本性和“通病”,只不过,有的人能把控自己的欲望和冲动,保持某种理性和定力,让自己的言行有礼有节;有的人沉溺于随心所欲的自我放纵之中,缺乏应有节制和约束,而对自己的言行肆无忌惮、不计后果。
“爱是最令人上瘾的魔术∕爱是任意篡改的历史∕爱是容易夭折的婴儿∕”。爱,既是幸福之源,也是痛苦之源。有的人,为了真爱,而心甘情愿、不管不顾,即使面对的是一条河,也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让爱感天动地。也有的人,为了达到俘虏或占有爱的目的,而不择时段、过河拆桥,让爱贬值和蒙羞。
“而我早就选择了放弃∕像那封寄给你的信,并没有一个字∕而你毫不知情”。也许是经历或见证了一些“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悲剧,有些爱,从一开始就预料或看清了结局,选择了一个运筹帷幄的自我保护方式,预防或杜绝陷入一场竹蓝打水一场空的悲怆之中,从而避免身心备受摧残和打击的悲剧发生。
记得歌曲《女人花》里有这样一句歌词——“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许多事,不经历就永远无法探知和揭晓结局。这首《无字的信》,在我看来,既是对爱一种无声的控诉,也是对爱的一种理性的反省,既是对爱一种冷静的观望,也是对爱一种痛心的领悟。
《西游记》中,即便是火眼金睛、无所不能的孙悟空,也时常对一些妖魔鬼怪束手无策。作为一个凡夫俗子,古人早有言在先——“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一个太过理智、较真和悲观的人,看到的世界和生活往往都是千疮百孔,寸步难行。理性看待和接受世界与生活中的一些瑕疵、缺憾或不完美,才能在失望中看到机遇,在绝望中找到希望,在庸常中享受快乐和幸福。
无字的信
路 亚
月色是幻觉,竹影是幻觉
留白故意那么多,是不是告诉我
寄给你的信已经走失
当浪漫消失于情欲的唾手可得
你在别人的怀抱里欢笑
如同被我用残了的词
在别人的诗里熠熠生辉
爱是最令人上瘾的魔术
爱是任意篡改的历史
爱是容易夭折的婴儿
而我早就选择了放弃
像那封寄给你的信,并没有一个字
而你毫不知情
路 亚,女,居上海。教师。诗歌、小说发表于《当代青年》《诗刊》《诗歌月刊》《扬子江》《中国诗歌》等刊物,诗歌入选各种诗歌年选。出版诗集《幸福的秘诀》《一阵风吹草动》。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2017-4-12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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