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十三岁的阿雅跌折腿已有两月; 三思而后行我冒昧在床边看望她。
 
 诧异,激动着,她说。
 我猜,你一定记得,记得你小时候,你娘夜里一生起病来,总让你通过星光拐弯抹角来喊我。
 当时我住桥头,在下街。
 七岁,你那么勇敢,一个人摸黑慌乱敲门,一面哭一面喊:
 阿雅啊,开开门,快去看看我娘!我娘的心绞痛又犯啦……
 人小音量大。连树影里的乌鸦都吓飞了。
 
 
 ——怎敢忘却啊!
 烟雨蒙昧夜幕裹着重重疑惑的童年时代,阿雅,您是那么的高明。
 比到处闪闪躲躲的煤油灯熏黑的屋漏痕,显得既可靠又亲切。
 紧握阿雅枯萎的手,摩裟着想激活记忆中那片鲜活的绿叶。
 
 离开时,阿雅动弹不得,
 只见眼角滚落稀罕的热泪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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