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莫扎特
打记忆起,它就躺在母亲枕边。
白色的刃,七分锋利。
它躺着,不说话,像她躺在土里的男人。
这样一把刀,寒光里有太多的味道。
一个乡村寡妇,如何捍卫一场战役最后的坚贞?……
让所有人,都成为人流吧,在另一个远方。
让所有草,都成为野草吧,在永恒的故乡。
她所有的儿子,都成为别人的儿子。
那条路,成为野路。
我无法想象,年迈的母亲走在那条路上的样子……
而她从未去一个地方,
她的儿子,才华横溢的诗人,曾经写过墓园哀歌的天之骄子,
伟大的小说家,用长篇巨著所要说清的一个地方。
她不曾在新月如钩的夜晚,抱土倾诉那断肠的,孤苦的愁绪。
不曾同她的子孙一道,用新月的镰除去墓冢的野草。
她把它放在枕边,在白月光的夜晚,割除多余的思念,或烦恼。
那些曾经企图掉以轻心的强盗们,没有从她那里得到任何值钱的东西。
凭了这样一把刀,
她有收不完庄稼,
更有收不完的白发,或银两。
2016.5.29 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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