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周刊》265期散文诗界荐稿 康京凌
吟啸徐行/麦子是流落人间的太阳(外一章)
太阳是天空闪光的麦穗,它浑圆、硕大的麦粒,翘首可待。
芒刺在背。扎得我全身痒痒,手痒痒,心痒痒,蘸着河水磨镰;以弯月为参照,将镰刀磨成一轮人间的月亮。
麦子是流落人间的太阳。
每一麦颖都闪烁着太阳的光芒,每一颗麦粒都是太阳金色的种子。
灼热。向上。脱颖而出
一粒粒的甘甜,芬芳,思想的原浆。
它不像其他的果实那样遮遮掩掩,牵牵挂挂,甚至躲躲藏藏;而是全方位地裸露,从不掩饰自己的锋芒。
也不像水稻那样低头,尽管那是成熟的、谦逊的。
麦子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它是高贵的,也是骄傲的,所以它昂首挺胸。
接受太阳的垂询和检阅,接受农人的弯腰礼——最古老的膜拜,有着彩虹一样的弧度。
接受镰刀的锋利之吻,然后痛快地躺下,投入大地的怀抱;
接受收割机的歌唱。那粗犷的嗓门,铿锵的节奏,让每一粒麦子都心悦诚服,都扬眉吐气,都身有所归……
我看见荷的圆满
低头可见池水,池水清澈如鉴。
抬头而望,天边挂一枚新月,新月如眉。
蝉鸣一阵接一阵的,那些来自高处,却从来没有由头的催促,总让人心烦意躁,额头隐隐生汗。
蛙鼓拂耳。那节奏,有乡村夏夜听书的冲动和余味。
鱼想跳出来。
想想,终于又有所收敛;潜回去,但水已不安分。
小满半月,不能大满,就只好改芒种。
荷花有了小骨朵,些些泛红,仿佛刚出阁小媳妇的羞赧。
一阵风吹来,我看见荷的圆满。
……秋天尚早,霜未落,荷未残,雨未听。
但我早已猜透藕的心思。及覆水之下,污泥之中,那些藏得很深的
过节。芥蒂。与藕断丝连……
还有当初的冒尖,雨中的支撑,风里的翻覆……荷的风流韵事,不用掐指,不用念叨,我已一一记挂在心。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 2017-6-13 21:02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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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鹏/凤棲梧桐
一朵闲云下,阳光探怀,一寸一寸伸入泥土,孵暖春心。
在春的怀中,风雀跃,吹进梦中,我欢呼,在风中的梦里。
于是,缘于风,情畅然,心也畅然,时空重启.,因为我在故事里。
我的春天,我作主,一季当红,四时的日子灿烂重来。
在香花之上,在香草之上,不设心眼高低,浮于世,红尘不会误我此生。
春有心事,含苞了,开蕾了,花又红了。
无论李花,无论杏花,一朵一朵开开放放。
只是天空之下,我的家园,四时之物,有李可以成杏,无李杏何以开?
弹指光阴,一些日子光鲜,一些日子变色,一片一片如蝶衣薄脆,一碰碎了,一捧散了。
如果可以,在七寸间,如蝉破茧,拒绝消亡,在当初、现在和未来中选择,只想轮回永生。
我心有常,春常在,有光明在顶,有大道在前,可以不弯眉,可以不枉然,也要把世间痴恋。
这个春天,此岸花开过,彼岸花又开。
日子,有单双,有平白,一天一天过去。
泥土,有七色,在四围,一寸一寸加身……
我把心设在常态,一行一动,初心不忘,此生不改。
守着世道,我本长寿,时有故事情节从无来由开端,在疑三惑四时演绎,在五心六意时被拆解。我的自己今生,肥甘轻暖,一来一去,一段走过的人间距离,可以半生画花开,可以半世著花落。
还是这个春天,阳光不变,一米加持,我继续走在春天的路上。
雨来之后,洗了心,眉尖灰尘一粒粒落下,钟灵孕毓,三十六度半的阳光植入了胸口,六耳清静下来,不再听到尾冬失眠的寒号鸟和乌鸦的叫声,它们把留白交给了今世出巢的幼雏,还有在雨夜,那个前世欠我一世姻缘而归来的人。
这一刻,春天是好事,是包容的情怀,有阳光,就有雨水同步,淘淘然,在穿越。
这一刻,何止值三金,春又深,抵达肉体,接近了灵魂,不能不让我想起过去的不能重来。
比如白发苍苍的老娘,比如已经作古的父亲,所有的肉体都是脆弱的。
还有,一季一季过去,一次次想起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我们都回不去走过的日子,难以复制的影子淹没于尘土。
我们一样的血性之躯,我们一样的血肉之体,从脱胎时含着一滴相同的骨血走来,齿少气锐,一肝一胆,我只想在他们穿越的风中,还有雨中,用我一生还给他们三世亲恩。
设身处地,什么都可以老去,只有亲情在长生。
春,在掌握内外,三番五次致爱,蓬草在化碧,铺满来时的路,去时的途。
我发现了世界真相,遇见了陌生的面孔,一张张慈眉善目,很美。
于是,我栽桐引凤,专此投缘,一心于一处,加深记忆,身后的草丛中响起了掌声。
因为我,因为大爱有大召,心意相传,一只火凤来了,一只火凰来了,凤“锵锵”,凰“锵锵”,与我共事共工,天下一统清和,一幅美景,天上人间,我的笑声穿过了一些人奔忙一辈子都猜想不透的天堂。
在春天的华丽之上,我有爱,独有相,在风中生,在水中起,向四方八面,在三生三世……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 2017-6-11 00:23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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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胡华强/栀子花开
在初夏的一个清晨,她悄然绽放在梦的边沿。
小心翼翼的幽香,像雾一般弥漫,穿过远处的树林,漫过低矮的篱墙,以一种久违的轻歌惊醒沉睡的过往。
先是一朵。接着两朵,三朵……
然后泛滥,随一场狂暴的夏雨冲决窗棂,浩浩汤汤。
曙色里,横陈的玉体,在清风中颤动一夜的怀想,把所有的陌生阻挡在温柔之外,静听一场杜鹃的歌吟。
簪一枝纯洁在另一片纯洁之上,在骤起的风声里温情流淌。
素颜带露,云霞拜服。
与季节相约——几年?几月?几日?
闪烁不定的眼,在迷茫里坚定了归期。
绽放是一种轮回。总有等待的身影长伫落日下的路口。
一缕幽香一缕魂,不寄托于爬墙虎占领的墙垣,就将越过并迷失于虚空。
相遇只这一季。
再遇便已隔世。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 2017-6-11 16:54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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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凤池/崇礼狮子沟有我的乡亲(三章)
狮子沟
我曾在狮子沟插队五年。起五更爬半夜土里刨食的日子,是我今生今世最难忘的一段苦恋。
小村在山里藏得很神秘。要不是黑山羊们撒下一路黑枣一样的粪便泄了密,也许小村就是当时最穷的“桃花源”。
小村人每天乘坐晶莹的露珠耕耘大山,却没能走出油灯照亮的贫寒。老村长牵着那头老态龙钟的黄牛,每日弹拔欲断的山间小径,老牛跟在身后,默默地咀嚼小村。
小村是先人苫盖的十九座蛙嘴状低矮的茅舍,房屋裸露的脊梁支撑了几生几世的寒酸。小村人蜷在巴掌大冰冷的土炕上,嚼着无精打彩的日子,年轻人爬上山顶偷偷向山外张望。
荆棘上悬挂晶莹的早晨,凋谢后的昨天,是一串串凄冷的啜泣声。年轻人的胆子比小鸟的翅膀还嫩,没飞到小路尽头,又返回小村。这样反反复复的试飞,不知伤害了多少稚嫩的翅膀和信心。
“忽如一夜春风来”,诞生三月的春风很朗润,迅速飞进小村,小村人像灌了浆的麦苗,一夜间,长出一片喜人眉眼的绿色风景。老村长甩掉那件束缚筋骨的羊皮袄,带领一茬年轻人重新试飞,这次飞行,终于找到一种最适合小村人飞翔的姿势。
从此,纤细的山路舒展成宽阔的坦途,
嶙峋的山坡开满绿茸茸的早春,
山沟里栽下一棵棵滚烫的誓言,
等不到来年就挂满淡绿的娇嗔。
先人留下的遗产推倒后装册成历史,
小村的天空里有小鸟啁啾乳燕喃和唐诗宋韵。
当我和南去燕子重回别离的小村时,我已找不到房东大娘的家门。我的眼前是一片二层楼拔节的骨气和狮子沟人挺直的精神。
一只眼队长
一只眼队长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的人。他把一只左眼,镶嵌在高丽国三千里江山一座无名高地上。剩下一只右眼,搀扶着他的拐腿的女人。
他把深情集中在了右眼上,每天总是深情地瞅着盘腿炕上给他生儿育女的拐女人。拐女人很有本事,一口气给他生了七个杏花一样的闺女,和一个土豆一样的儿子。这让一只眼队长整天乐得合不上嘴。
别看队长一只眼,他一只眼能看云识天气。什么样的云能下雨,什么样的云没有雨,他看得比天气预报还准。村里人都说他眼里揉不进一点沙子和烟尘。
开春后,小草刚刚拱破地皮,他披着那件志愿军黄棉袄,哄着全村男女劳力上了山坡,他弯着象弓一样的腰,坡上坡下来回跑,象是一种飞翔的姿势。他带领大伙在山坡上栽下一棵棵桃杏梨开花的诺言;夜晚,他领着一帮妇女,给打蔫儿树苗灌溉润身。
到了莜麦熟的时候,他站在地头,用一只眼看着眼前象金缎一样的莜麦田,东南风一吹,金色的麦浪直打滚儿,乐得他抿不上嘴。
他掐一穗手上搓搓,数数麦粒儿,然后放进嘴里嚼了嚼,那表情,好象吃到了香喷喷的窝窝。
他弯下腰去,将手中的镰刀插入麦垄的根部,他一镰一镰地收割到丰收的喜悦。
那一年的喜悦击倒在了炕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村里的赤脚医生诊断他得了食道癌,从此,香喷喷的莜麦窝窝,再也不能润胃肠。
他死时,右眼闭上了,左眼怎么也闭不上。我在炕沿边儿前看得清清楚楚,他那只玻璃球假眼仁儿,好象闪着晶莹的泪花。
我和小牛
我在狮子沟插队那年才十五岁。队长嫌我个子小,叫我赶牛车,往田里送粪。我只赶牛,装车卸车的活有人干。只是苦了牛了。牛车一天要往田里跑十好几趟,牛一点怨言也没有。
其实,牛已经很老了。它生过四胎了,前三胎都有了自己的后代。按说它已是曾祖辈,该享清福了,可生产队里大牲畜少,不得不使它。它好像也清楚这一现实。啥时套车,啥时卸套,全听主人的安排。
牛,比不上驴,累了在地上打俩滚儿就解乏了。牛休息,只能卧在地反刍。反刍岁月,其实也在反刍自己的命运。
一日,我赶牛车往地里送粪,第四胎小牛也尾随车后。当车行至机耕路上,小牛撒着欢儿,跑到了老牛面前,挡住了去路。我下车哄它,它不动。当我举起柳条鞭要抽它时,鞭还没落下,它撒着欢儿就跑了。边跑边回头看我,还不住地哞哞直叫。老牛又拉起了大车,大车在机耕路上吱钮吱钮地往前走着。
看着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撒欢儿奔跑的小牛的背影,我想,不懂事的小牛,别看你今天这样天真顽皮,将来老牛这套大车就是你的。你的路,要比老牛还长还艰辛。
在我回城前的那年,老牛终于老死了。它那干瘪的躯体,成了乡亲们饭桌上最美的牙祭。队长给我端来一碗炖熟的香喷喷的牛肉,看着这碗肉,我马上就想到老牛,顿时我的喉咙就象有一块东西卡住了。我赶紧扭过脸去,我的眼里立刻噙满了泪水。我怎么也吃不下这牛肉。最后还是叫队长端回去下酒了。
第二天,小牛就拉起了那辆大车,每天早出晚归,开始了它漫长而艰辛的生存之路。这时的小牛显得成熟多了,过去那天真顽皮的影子,早就丢失在了漫长的岁月路上了。它开始默默地拉车,默默的反刍。后来,我返城参加了工作。就和小牛分开了,临走时,我用手摸着它的头,我发现小牛的眼里好象有泪水。
如今,我离开狮子沟已经很多年了,小牛早已成了老牛。它是否还活在世上,我不清楚。我经常向狮子沟的乡亲打听小牛的情况,顺便叫他们带去一些安慰。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7-6-11 13:58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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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有琪/手机
别看那么小,我却把你的喜怒哀乐都藏在里面。
你笑,可以呼我。
你哭,照样可以呼我。
你有难言之隐,还可以微信传我。
时间久了,你不知不觉就成了我的私藏品,供我独自斟酌,小口独品。
一听那熟悉的铃声,我就知道,你又开始想我,情不自禁的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在偷偷的吸爱情的毒。
你说,你就一开始就知道爱情有毒,但你不想戒。
在你的眼里,手机就是你的烟枪。每天,你都要摸着烟枪,才发现自己真实的活着。
活着真好。
而我,不知不觉就成了你手机里的鸦片。
在这场鸦片战争中,你笑,我也笑。你哭,我也哭。
最后,我们都中了毒。你成了我的手机,我成了你的手机。
我一打开手机,全是你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
你一打开手机,总是对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我们都抛弃了生活中的暗号,不再虚伪的化妆。一接头,眉毛胡子一把抓,在视频中一清二楚。
我们都活在一部手机中。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 2017-6-8 16:55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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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灵童/玻璃梦
晚饭后,时间还有剩余。
上网、回帖、写诗是我最乐意干的事情。
时间差不多,冲完凉后,九点钟左右,我就要起程。
事实,我不想提起程这两个字,但又不得不提。
每提到起程,最难受的是我母亲。因为当我关上门后。
屋内就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母亲有中风后遗症。
如果万一身体那里不舒服,或者……或者……
这样或那样的事情发生,那如何是好呢?
事实,我不敢想下去,一切的一切,我只希望能得到天助。
我知道人助已经没有可能,祈求天助已成我们一家子的习惯。
事实,我在自我安慰;事实,我很想大哭一场。
命运,我很想触摸一下自己的命运。有时,我明明见到自己的命运,
但就是无法触摸。它仿佛藏在玻璃瓶里。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痛苦,但我每天都在做这样的梦。
梦是最完美的,我喜欢这样的梦,即使很痛苦。
为了糊口,我必须奔跑,在夜里奔跑,
带着痛苦,带着烦恼,带着玻璃梦奔跑。夜,
我几乎没有夜,因为潜藏的痛苦,已经把夜亮起来。
我所见到的夜晚都是透明的。
此时,我已经来到妻子的驻地,我们糊口的店子。
我的到来,仅仅是另一个梦的开始。
随着啤酒瓶的碰撞声,我们又进入到梦里。
直至凌晨二点,我才得与妻子共眠。接着第二天早上,
我又要提着梦,赶回家照顾母亲。每天如是……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 2017-6-13 12:49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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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兰心/荷塘夜色
滚烫的蛙语,将夏夜叫醒。高潮处,灼烧了一壶冰心。
夜,月从云里走出。直视,嫦宫主也无法控制眼泪。相思,汩汩注满荷塘。
睡莲半坐起。星眸横斜。随即,舒散揉皱的纱裙。翻个身,继续睡去。
风,慢摇。鼾声均匀。
绿色的梦,以叶的形式,圆。湖面,接天莲叶无穷碧。春心铺开。
谁,还在把盏?饮尽露的甘醇。
一碟,花生米。一杯,民间酒。一曲,小调。一首,小令。
吟与唱,随时,都可以秉着酒的烈性诗化一段心情。
仙子踏月而来。裙裾飘然。红与白,只是一个外展。爱,最需要,你懂!
采莲,没有船摇过。剩下一片桨声在诗里回放。
若,你也装作糊涂,请让鱼在昨夜摆一次尾。用消失,解决一朵莲的憾事。
像我。只会为你抚一把古琴。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 2017-6-14 07:31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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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永成/透明教堂
比利时。透明教堂。膜拜的家园。
教堂由钢板堆叠而成,墙面斑驳通透。
神父以《圣经》打开仁慈之门——
打动了西方的石头,开启了东方的智慧。
信仰的光芒,洞穿——
太阳眩晕,城市世俗,世界混沌。
谁来拯救那些愚昧、贪婪、隐晦的影子?
灵魂信什么?
泰戈尔说:“神的右手是慈爱的,但是他的左手却可怕。”
有谁知道:上帝攥不住我们命运。
诗人说:“三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吓坏了上帝。”
神因《圣经》而神圣。心因《三字经》而善良。
教堂,是上帝的碑。
十字架,是立着的路。
普渡人生——
自己的路还是自己的脚印走。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 2017-6-11 13:16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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