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义先生在我看算是当代诗坛几位对诗歌有研究深度的诗理论家,文章见专业水准。值得阅读,或者说,我认为当代想懂诗的作者读者都从他们的研究思考中获得启发,达成创作与理论的并进关系。在我学诗之初真是混沌未开,也只有点中学课本里文学知识和文青兴趣,好在知道诗不是靠这样家底能写好的,要懂得精深才能写得精妙。读了世界诗歌史、欧美流派和诗选、中国新文学大系诗歌卷,后来又延伸到哲学、语言学等。其中有陈仲义先生翻译的后现代诗学、新批判。知识就是越学越会遇到逐步加深的困惑,感到无知,乃至阅读思考“根本停不下来”。相信这比论坛在些粗浅认知问题和似是而非问题上争执有用,所以不能不安静。
这篇对百年新诗反刍文章,有很多有深度思考。懂了,无益争执也就少了。大概该算专业研究者给上了堂诗歌认知课。比如下面几个看法:
当然,过度反规范,也造成新诗自身“负债”累累,落入几大陷阱:
1进化的“时间神话”——所谓越新越好,此第一陷阱。
2嬗变过度,不易进行有效的诗美规范的沉淀,此第二陷阱。
3自由放任,引发失控,使得难度大大下降,此第三陷阱。
4文体混交,甚至连最后的外形式分行也不保留,此第四陷阱。
陈先生语言很“规范”,批判意见表达也柔和。比如“时间神话”其实白话说是当代新诗创作“毛病”,总想创新立派做派主,总所周知这是出名捷径,个人功利性很强,意图在中国诗歌史上有个词条。其实很多流派、体,放在有世界诗歌流派阅读视野的人看都是小儿科,搬弄,没有理论严肃性可言,也缺乏优秀文本支持,并没有新建树。很多缺乏阅读,不知道诗歌发展四至,盲目创新,其实人家早探索过了。当然也有好处,以造反姿态冲击了传统诗歌观(这方面太糟糕了,几乎所有没落诗观都在场,缺乏清理。),表达了不满。第二条讲了缺乏“沉淀”,毛毛糙糙,什么“派”、风格都没深入扩展形成优秀文本成果,当然也不用说新理论成就(中国化发展)。到处掘坑,只破坏不建设。在我看无论浪漫主义、象征主义、意象派、现代派和新格律体都缺有成就诗人。第三条是对自由诗的简单曲解,随意写作泛滥,在我们这个思想还未自由、审美心理还僵化、性灵还束缚严重的国度,自由诗创作实在尴尬,只能自由地造自由诗的反。迫于此,诗坛在汹汹民意下不断降低诗门槛、难度,乃至成了文学中最大垃圾场。似乎几种简单粗糙写作就是中国当代新诗,稍有世界性的写作就被看成译体诗,崇洋媚外仿写。很多人提本土性,民族性,却语焉不详,也弄不清中国诗该什么“特色”。这种思维只能说头脑僵化,在给艺术划国界,很意识形态化。第四条大概指“终极突围”尝试,越界写作。诗的存在和价值正在于诗的独特性,这种思考和尝试大概对这种古老手艺有深深的绝望的投降派。诗人们是不甘失去当年明星待遇的,总想在多媒体时代抢镜。这种心态不好。陈说的四条“负债”和陷阱,都与庸俗功利性浮躁心态有关。
对于从事现代自由诗创作来说,要在世界诗歌文化中去承继、润养诗才,当然,更有难度地说要与世界优秀文化同步,摆脱骨子里的陈腐、狭隘和该死急功近利投机取巧,否则根本成不了大诗人,弄不来自由诗。这几天晚上听邓晓芒哲学系列讲座(诗是不能只就诗而论的,它某种程度是文化集合艺术凝铸),对文艺涉及的根本性认知,我们写作者诗里诗外都该补课。 这篇百年诗谈,想弄懂诗的都该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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