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火车开过》
村庄,凌晨两点,风往南吹
所有聒噪的夜行者,低垂进冰冷的酒瓶子
此刻,如此沉默地漂浮在其中
一列向南的火车在夜里赶脚,遇见一个村庄
不招呼,便走远
而锈蚀的鞋带打结,歪歪扭扭的脚步声反复叠加
直到撞进一个贪图月光的人的身体
他的内心一直咣咣着,另一个声音
一个来自,一次次试图喝醉了吐出真相的哑巴,彻头彻尾的应答
每当他惧于疼痛,一口气喊出好几个季节
或是,那些隐匿于大地的名字
只有一阵风
在万家灯火的衰退期里,捡拾那些抱病的话语
而酒酣之时,他所能够听到的
一棵摇晃的斑竹,吐露着秘密的舌头翻滚
如一列颤抖的绿皮火车
《殉道者》
我看见大火的时候,山坡在月光里矮下去了
我看见山坡的时候,月光在大火里矮下去了
我看见大火吞噬山坡之后,月光均匀地撒在灰烬上
村庄,矮下去了
起初没有悸动,我混迹在人群里,拍手叫好
而当劫难之后,骨骼爆裂的声音被敲成碎片
每一块碎片,又敲痛我的睡眠
飘忽的灰烬,把苦难的四肢张开
不慌不忙地飞舞,像一些寒冷的故事
我记起我们一起走向的夜的深处
我们撇开人性,谈论的月光,牛羊,以及一切美好的事物
我们把自己的身体从一枚坚果里切开,款待晚风以及其他
我们各自安命,晾晒自家的野花
我们色泽如初,每一个未名的日子,祸福相依
也包括,那些无端疯狂的梦,有十万里草原自由挥霍
仿佛春天在夏日中燃烧,悲凉重来
黑色的山坡,风吹着
这位殉道者翻身而起,在老槐树上扯了月光披上
向我使劲儿挥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