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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保友的新羁旅诗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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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22 22:1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王保友的新羁旅诗创作
王蒙


    在当下我们所处的后工业社会背景下,人口流动与迁徙因素也在持续孵化出羁旅状态下的羁旅诗人。他们在异地、异乡、异域工作或生活,使得他们迁徙、流动的足迹,遍及任何一个到达的地方。或喜、或怒、或哀、或乐的际遇、境地、遭遇、凄苦和变幻莫测的生存场域,使得他们于后工业社会环境里的流寓状态里,生发出旺盛的创作欲望,表达其精神诉求,创作出具有当今信息社会诸多元素的当代羁旅诗或曰新羁旅诗。
    王保友历经9年时间穿梭于经济、文化、语言、风物各异的陌生地域,于层层叠叠陌生环境中,所获得或产生的不适应感,或环境地域的新鲜感--这些全新的心理感觉,创作出了众多后工业社会背景下的新羁旅诗。
    一、“周游”诸省的不懈行者----迁徙中写就现代羁旅诗篇
    王保友首先是一个任职医疗机构的高管----将近二十载的医者,其次是一个诗龄始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有着三十年诗歌创作背景的歌者。
    医之博大精深与诗的浩瀚深邃--两者的复合、叠加、杂糅,使得王保友“用及物的、有力道的、有心性和有质感的诉说”(杨昭语),表达置身异乡为异客的强烈、真挚、极为精细,而又复杂、矛盾、痛苦的生命体验,饱含着新鲜的、切肤的疼痛感和悲怆,间或弥漫着羁旅诗人那份挥之不去的乡愁,年逾半百的个人化经验,以诗的敏感触角,对世间的人、事、物加以微景的关注,为我们打开无限的“视阈”(视域)。于此而言,他无疑是一个“忍痛的写作者”和“不懈的行者”。
    他从“内心的河流出发”,“通过对内心的深刻勘探,发掘出人所可能共有的情绪或体验”,在《我知道,神的手不可改变和违背》中,精微、细腻而准确地记录了他出豫入滇前后的状况、思想。他因“不可改变和违背”的境遇,“必须逃遁”,而且在几乎没有更多选择的前提下,只有“改变的,只是自己的/光谱或波长”,在无可选择的困境里:“必须找寻一条最为适合的道路/哪怕,尽头是悬崖,峡谷/也要一路走到黑暗的尽头/”,而且洒脱自信:“一概不予承认,神的手,能够撕裂浩瀚的天空/垂下来的幕布”,“一概否认,尘埃和慢下来的步履/淹没于奔涌的河流”。
    诗人自诩“自富庶中原逃遁”而来,正如他在《只是一个孤寂的过客》中所描述的:“命中,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偶然的时间里,造访了/云岭之南,东方三十七蛮部之一的彝族/罗婺部落”。如此境遇,与明惠帝朱允炆遭遇宫廷政变后,一路跌跌撞撞,远足入滇,狮子山上隐居为僧的经历颇为相似,也似手执一根竹杖,脚踏一双芒鞋,羽化脱尘,也似“东坡吟啸徐行,一蓑烟雨任平生”。
    王保友所创作的羁旅诗作,建立于他长期客居他乡,滞留他处的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心中所感。他的诗中,可见绵绵的乡愁,客居他乡的艰难,漂泊无定之苦。或借景抒情,倾诉置身异乡的外省人浓郁的情感,或关注当下世风,关注底层民生,透射世态炎凉,或寄托怀乡情思,遥念故去的父亲,惦记患病的母亲,甚至故乡老宅院里的葡萄藤、石榴树等,也烙上了眷念的符号。
    二、“随波”逐流的忍痛写作者----为羁旅状态的自体灵魂和疼痛疗伤
    与打工者漂泊无定的际遇有着极其的相似,属于民营医院高管级别的王保友,也常常被集团总部派遣、交流,被动和非被动地流动于不同的省份、区域。
    这种“随波”逐流的状态,意味着他要不断地接受新的挑战和动荡,每至一处便需要使出全身解数,顶着连续数月的高度精神压力,以身心的疲惫,换取业绩的倍增和高附加值的投资回报。夹缝中的艰难,职场的倾轧,市场的凶险,创新的千波万折,良心和道德皈依或反叛,左右、支配着他们的思想和思考,产生无休止的动荡、波折。
    于忍痛中写作,以为自体的灵魂和他者的苦难、疼痛而疗伤,便成为王保友近年来诗歌创作的主旨和灵魂的救赎,令人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匍匐的骨,和骨骼里面最为柔软的部分”(《骨骼里面最为柔软的部分》)。“一行柔软的泪水,也是一个宽阔的世界”(《是谁在敲响我独守的屋门》),也可以为自身和灵魂疗伤,就是他羁旅状态的真实写照。
    在《以火光的忧伤》中,他说:“八月的云南,云南的茶马古道/分明是在用陈年普洱的茶香/为我的来生,准备了一块盛大而奢华的坟场。”在《以火光的忧伤》 里,他坦言:“所有爱过的人儿,必将/以火光的忧伤,照亮我的每一处遗址/以及所居住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在任何的地方都会“依然苦荞一样/散发出微微的药味芳香”(《苦荞一样散发微微的药味芳香》)。
    三、表达精神诉求的孤独外省人----家国故园情怀与人文关注
    王保友创作的《缅甸与祖国接壤的边境》《云贵高原以南的中秋》《一棵孤单的树》《丰满的叶子花》等一系列羁旅诗篇,“揭示人性中那些隐秘、细致的微妙感受,使之进入微妙的意识领域”,使得我们能够感受到他炽热的家国情怀,对故土的眷念和民生的人文关注,为社会底层芸芸众生的呼号。
    在《缅甸与祖国接壤的边境》中,他从自身的生存体验出发,“给诗歌带来一种内在的张力”,这首诗跳出来了体制内诗人们在俗常语境下抒发的对祖国母亲的宏大抒情和格式化的叙事窠臼,而是以极其微小的“青草”为切入,倾吐对祖国的眷念。头上长出的青草在思念祖国,大水在流向祖国,只要一想到祖国的中原、黄河就染病,如此炽热情怀,怎不令人潸然泪下?
    在《云贵高原以南的中秋》里,他借助老父亲之口,以低沉之音诉说去国别土的离苦:“你去了一个比云南还远的地方/那么遥远,看不到家,看不到咱们家族的墓场/莫要念我,莫要惦记我在天堂的情形/莫要分心,莫要丢魂,莫要思乡。”
    王保友的羁旅诗里,还有一部分眷念故土、关注民生的作品,如:“总要在火车站广场,一番茫然地张望/把一座陌生的城市,反复镂刻/试图记住它某些典型特征,以及今日初见的模样(《到站了》)。”“只有与我厮守的女人,知道/我的心,屡屡在迁徙中受伤(《再一次》)。”在《我计算不出一滴雨的重量》里,他“计算不出一滴雨的重量/但我,能够感知,它的柔软/酷夏里传递的清凉//一滴雨/愈发显出它的顽皮,以及无法计算的重量/犹如走失的孩子,清晰地记得/祖宅的方位,家的朝向。”
    他还写下了许多关注底层民生和为自己存照的的诗作,在《暗夜》《他骂道,狗日的电梯》《老宋仰卧在楼厦的阴影里》《不知道名字的邻居》《小菊要我陪她去上香》《我饿》《空巢》《假肢》等诗作里,死于非命的外省民工,失去女儿的电梯工,仰卧在楼厦的阴影里的建筑民工,不知道名字的邻居,要我陪伴去上香的小菊,有尊严的讨饭人,失去年迈丈夫的老婆婆,安装假肢的残疾人,都成为他关注的对象,关注底层人生存的诗作,展现了诗人的悲悯。
    以改革开放后打工潮为肇始的新羁旅诗创作和许多的羁旅诗人,已经存在于当代诗坛三十余年。我们以王保友先生的羁旅诗为例,探讨当下的新羁旅诗创作以及羁旅诗人的流寓状态与精神诉求,以期提示新羁旅诗的存在。
                               2016年3月19日于南京大学仙林校区
    (王蒙,80后学者,西南大学哲学学士、中国近代史研究所中国近代史硕士、南京大学历史学博士,研究方向为太平天国史、“文学豫军”河南当代作家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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