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梵高的一只耳朵对视》

江莲子

《与梵高的一只耳朵对视》（组诗）
                    
                                （山东）江莲子
《自画像》

他漫延过来的方式，类似于雾气，河水
起初在树林旁
还能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向日葵，金黄色的田野，奔跑

结局往往是在事件之初就开始萌发
暗夜的时候，那截骨头在腐朽，在隐痛
善的恶的，附着在杏树枝的末梢
互为隐患，互为肿瘤，互为动力
一起成为抉择的这一刻

眼前就是悬崖了
不化为灰烬
还会继续走上化为灰烬的路
总有一天要爆发
勇气在此刻的眼神里集结
对准所有的事件
埋下伏笔
“砰”

文森特望着我

《夜间的咖啡屋》

这是一间窝藏污垢的咖啡屋
空气里充斥着各种腐烂的味道
酒鬼、妓女在聊着天
流浪者在昏睡
咖啡混杂着大麻

梵高冲了进来
挥舞着画笔
指挥着大地的辽阔和之上的金黄
挟裹着麦浪、向日葵、一腔热血
去冲撞所那些诸如寄生，流浪、贪婪、穷困在内的溺亡
撞向墙壁
撞出熊熊燃烧的壁炉
彻底燃烧那些附着在世间的堕落
于是世界是广阔的田野
四月的杏花，向日葵和麦浪翻滚

梵高，我绕到了你画板的身后
把你所有战斗的线条抻开
把你所有狂舞的色块混合
高贵热烈的灵魂越接近简单、灼热
梵高，你越接近麦田的群鸦
黯淡、沉沦、挣扎泛着鬼火的漩涡
就在那些响亮颜色的地下
孤独与悲伤成河，无法遮盖，无法提拎
我隐约觉得
你在以受苦替代众生
割掉耳朵
子弹击中群鸦是以后的事
这一夜
梵高没有杀死梵高
梵高是骑士和困兽
在这间咖啡屋
    

《卧室》

天真的孩子
不要打开它，这虚掩的窗
珍藏好你所有的理想
朋友，爱人以及画笔下的思想
松林投射的阴影，是信使，是乌鸦的翅膀
你读不懂黑暗的力量
你禁不住这寒凉

你明明画下田野，麦田，向日葵，
列举你所有的赤诚
也依然驱赶不了成群结队的乌鸦
那是些渐冻症的手法
他们正朝下一个站台赶去
扯着满天的黑夜，一点一点覆盖你
阳光明媚，真诚，现有的好心情

理想挣扎的时候，一只耳朵是见证者
坠地，看梵高用鲜血作画
涂满墙壁和毛巾


《麦田里的群鸦》

大地袒露着朴素和广阔
麦浪翻滚，高举你的渴望
所有的来路都已松软下陷
成群的乌鸦扯下夜的黑袍
迎接走在麦田里的梵高
只有那一条路
通向梵高

画笔困于表达，就换成画刀
堆砌最浓烈的色彩对抗苍白
涂抹最勇敢的色块表示无奈
你情愿，被挚爱所淹没
黄红绿蓝紫，狂风暴雨来碾碎、糅合
那就是一滩乌鸦的颜色
灵魂爱上了黑夜
身体也得跟上

既然无法挽留你的背影，
这俗世该还给你一个怀抱的，
尤金尼亚的，或者凯
带上所有的欢愉起程
你可以继续做着拆分黑夜的游戏
仍旧热烈，明亮，灿烂
向日葵的微笑依旧着了金黄色
群星在喧哗，你背离
走向那“砰”的一声的枪响

梵高，孤独的37年
一直在爱，灼热，纯真
甚至，在最后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