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
何拦伟
这个连续三年被市里评为先进的
村庄
八亩地，是他全部的家当
02年，村里修铁路
占去四亩
04年，村里建砖厂
占去四亩
谣传中数字不菲的补助，而他
并没有得到一分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一个
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突然想起
两个成语
这不正是雪上加霜和火上浇油
活生生的举例？
望着砖厂的方向，他从浓烟里
仿佛看到自己，距离天空
或者土堆，愈来愈近的命运
没有谁生来便愿为三斗米低头
他打开柜子，从鞋盒子下面
用力得抽出
一张百元钞票
作为路费，他要去县里告状
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
该告的人是谁
以及该告什么
他知道的只是自己，突然被生活
判为死刑
他知道的只有村里，那些
曾去告状的人们
走不出的火车站
以及他们在出发前曾信誓旦旦地
在心头燃起的怒火，永远
烧不出的公道
乡长说，安抚他们
只需要
一碗饸烙，最多再加上十块钱的返程车票
出发前，他把两个馒头
揣进怀里，暗自发誓
在车站绝不屈于那碗拦路的饸烙 |
发表于 2017-8-31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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