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桥》外一章/一粒光
于水流湍急,河道狭窄的岸边,长有一棵见怪不怪的柳树。
直挺挺的主干上,分出一根粗壮的旁枝来,一直伸过河的彼岸。
扎根于难解难分的母壤,一棵树的生命,承载了两个相辅相成的功能——一半成了风雨不倒的路标。一半成了踩踏不垮的桥梁。
这默默生长的桥。从正面看,就像阳光下,男人暴晒的脊背。从侧面看,好似月色中,女人的温婉的手臂。整个树的造型,倒影在波光粼粼粼的河水中,就成了一对配合默契,翩翩起舞的情人。
拐弯抹角的野风,吹一口地地道道的乡音。连树叶背后的蝉儿,也看懂了大柳树下过往的的俚俗。
结伴而行,或对面而过,一次一次大大咧咧,看似不经意的偶然巧遇,其实是心有灵犀里,细如针芒的刻意安排。
今天,我就靠着大柳树粗壮的躯干,听蝉鸣,听河浪,听自己咚咚的心跳。听一个梦里也挥之不去的,踏柳过桥的跫音。
当日出东升的晨光中,那雾霭里,满树的婆娑揉枝——绿柳变成红柳的时候,她,一定如时赶来。颤悠悠的一条扁担,两个满当当箩筐,无需去掀开轻蒙着的纱曼,那一定是,一头挑着放心大胆的奔头,一头挑着细心安排的日子。
《卧牛石》
远远的望过去,那就是一头卧于田畔的耕牛。傍着它,还侧身歇息着一个单纯的牧童。
一块天造地设的石头,以其独特的形状,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有了令人感同身受的生命。它迫使你放慢脚步,并产生一种要靠近它的冲动。
看,它的一边是日夜流淌的河水,另一边,是反复耕作的田园。依山向阳,自然形成的小村落,让它,无由地就成了某种仪式的雕塑。它不着一字,高于真理。它不着一个符号,高于宗教,它无韵无律,高于音乐。在农人劳动的吆喝声中,却以自然朴拙存在,给你固定了一个踏实的方位。让你无论落脚于什么地方,也不会迷途。
它不是一头牛。农耕桑麻几千年,它是所有的耕牛的化身。它身边的小牧童,既是我们农人的祖先,也是我们农人的孩子。
人生没有轮回,沉甸甸的农业,就定格在这万变不离其中的轮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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