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游戏的灵知法：现实的另一种启蒙
——对方文竹长诗《但丁，补丁》的思考
卢辉
“我试图做一个游戏/天平的一端放上/上帝 灵魂 世界整体 历史 命运/另一端放上一棵草 一根羽毛 一滴泪水 一只饭碗/结果前轻后重”，这是方文竹长诗《但丁，补丁》的诗歌游戏开场，当读者以为诗人将以“神曲”般的玄想将人们带进天堂或地狱之时，“从天平上走下来的上帝越过物业管理关卡上5楼敲门/‘原来你不是一个头重脚轻的人’”。这一次大胆的否定，宣告了这一场“但丁，补丁”诗歌游戏正式启动，宣告了：现实需要新的荒诞，荒诞需要新的现实，即根据人们能够重新从这个诗歌游戏的灵知法则中感知、体验和享受新的世界关系进而来解释斑驳、繁复、纠集的紧迫时代。方文竹的诗歌游戏灵知法对现实的启蒙化和神话了的“后现代”之间，有着灵知、启蒙、照亮等三个步骤：
一、灵知：诗歌游戏的“启动器”
当“那些过往的 来生的 崩溃的 起飞的/挤在一起 亿万斯年/心中的结渐渐打开”的时候，方文竹放在天平两端形而上与形而下的东西都要面对终极世界的“拷问”。在他看来，终极世界其实是有限肉体的伤口，一旦流血，它便会在眼眶里恣肆成灾，直到平静，方可在疤痕叠起的台阶上，清扫思维中的杂草，听够拔草的声音。面对终极，面对上苍，人好比是会活动的器皿，有声易碎，无声易腐，碎的热烈，腐的寂寞；碎的短暂，腐的漫长，如此才衍生出芸芸众生。因此，人世间最不可接近的是时间，一旦你接近了，你便要时间的雏形：生命。你便会有欲，怕老，来去匆匆，这样说来，是时间使你伟大或平庸，使你接近自己的源头。的确，像方文竹这样属灵的人，有自己源头的人，他不会轻易属于任何客观的框架，他起于游戏，有高于游戏，在他自己的知识能量中，他自己就是自己的灵知，而方文竹的灵知多半是：“仰望星空不过是一次微创术/ 只是伤口越张越大/到地狱去查病源吧”，他既想从天堂那里摆平形上与形下的二极之物，又想从地狱那里赎回自己。于是，背负与释放成了他灵知法的两种抉择，他的背负是存于内心的精神核心，他的释放是解放内在的自我：一个纯粹的、有情的偶然。所以，在方文竹看来，找到自己的最好办法莫过于在深山的一棵老树上，用指甲划出一道声音出来，莫过于在带墨的宣纸里，找出一点指温……：“说诗歌/可是像一泓山泉/也可以漆黑一团/江山如画/再也不会自认目光的浮浅”。
二、启蒙：自我蒙蔽的“彻悟时”
按照康德的说法，启蒙是人走出自己过错的未成年状态。这个被广为引用的句子颇有些费解。其实，康德的这句话更精确地说应该是：启蒙是人自为地、自我解脱地走出自己，也就是人既是一个自我蒙蔽者，同时又是一个自我彻悟者。可见，自我贬低与自我解放在启蒙过程中是相辅相成的“悖论情结”，这正如：眼泪是心灵边上的水滴，碰上一块会思想的石头，它即刻成一条小溪。这种自我蒙蔽的“彻悟时”在方文竹的诗歌里随处可见：“第二天清早 种植星光里的青草/赶走黑虫子/在阳光普照的上班途中 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将这件亿万年的衣服穿反了”。蒙蔽与彻悟的粘连与磨合，衍生出浩如烟海的人文景观，蒙蔽愈是热烈，彻悟便成生命的影子；彻悟愈是张扬，蒙蔽便是彻悟的羔羊。由此可见，蒙蔽与彻悟的间隙地带才是方文竹自由的空间。在他的自由空间里，彻悟好比是他自由空间的秩序，呈现出超验的理性渗透；蒙蔽又是生命自然而然的混沌状态，它无所不在，无所不容：一滴水、一片云、一缕光、一瓣叶……都是原本生命状态的延伸和聚集。因此，他在诗歌引子里所带出的形而上与形而下的“两极”，通过他的诗歌游戏的灵知力量，通过现实与荒诞的交集，达到了彼此照亮的境地。这正如水遇礁石，受阻迂回是留给自然的纪念品，只有激起的声响才是留给人类自身的诗行。
三、照亮：向光敞开的“后现代”
我一向认为，荒诞是自由的原生状态，自由一旦出现秩序，这便是智慧的反光。于是，世间本不可能的聚集会在意志的主宰下成为可能，这个可能的领地便是荒诞的栖息地。从方文竹的《但丁，补丁》之荒诞的“特权”来看，他所力主的荒诞有它“穿越”之后的照亮功能，特别是许多不可思异的万物之联，通过他的“荒诞”撮合最终成形，让我们看到一幕幕“后现代”的、那些早已被人们过惯了的、熟视无睹的生活：“一桌的人玩微信 美洲豹 民国鸡 东海潮/叫声一律被收买/‘恩主呀 您的焦虑/代表我的灵魂’”。我想，究竟是荒诞使现实变形，还是现实令荒诞张狂，当你面对一根会思想的芦草，你一定会冷静下来，甘当一滩盈盈的秋水，叫芦草泅渡?!由此可见，方文竹的长诗《但丁，补丁》就是想成为一根会思想的芦草，在一滩盈盈的秋水中泅渡，在悠长的冬夜里，以一根会思维的芦草的名义向光敞开：“一个世界突然被劈作了两个部分/我需要温度计 卷尺 昆虫的粪便 防腐剂/当流水变成流水本身 明月变成明月本身/现在 天下仅剩三粒粮食/故乡一粒 我两粒”。是的，正如托马斯.阿奎那认为，人的启蒙应是人被置于光照之下并为光所笼罩和向光敞开自我，而方文竹向光敞开的“后现代”全都重启于灵知主义的鼠标之下，那是一幕幕存在主义与虚无主义的“速配图”：“腐败能养活一头母牛/双倍的腐败呢 养活满园的杂草/清廉能养活一天的星星吗/民间传闻 临刑前的贪官奏响钢琴曲/感动了全世界人民”。是呀！俗务，政事，时运，灵知，荒诞......如此适时，如此大统，在方文竹的笔下，人世间任何一种符号：母牛、杂草、星星、传闻……都缘于现实的变奏。在他看来，腐败能养活一头母牛？清廉能养活一天的星星吗？双倍的腐败能养活满园的杂草？临刑前的贪官奏响钢琴曲能感动全世界人民？这个荒诞的变奏交响，它每抹一束色彩，每谱一段曲子……都会抽去人的每一条神经。
总之，方文竹的《但丁，补丁》经过灵知、启蒙、照亮的三个通道，为我们呈现了一座气势宏大的“后现代”之大观园。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个大观园就是个人经验与宇宙意识的神秘合一，它永远是在进行中的未完成者。
2017年1月9日于福建三明
附：
但丁，补丁 （长诗）
■方文竹
要欣赏但丁，必须把我们自己提升到但丁的高度。
——克罗齐
0
我试图做一个游戏
天平的一端放上
上帝 灵魂 世界整体 历史 命运
另一端放上一棵草 一根羽毛 一滴泪水 一只饭碗
结果前轻后重
夜读中从天平上走下来的上帝越过物业管理关卡上5楼敲门
“原来你不是一个头重脚轻的人”
1
那些过往的 来生的 崩溃的 起飞的
挤在一起 亿万斯年
心中的结渐渐打开
我收到了信使之物
2
一个“大人物”可以分成十块 百块 万块
是吞咽 是咀嚼 是亲吻
主啊
我要的是玛丁琳 以及
玛丁琳的余韵 拉成通天河
淹死你
清醒的时候会说
“小人物是有福的
要吃掉大人物”
3
夜总会里一位糟老头摸着一位美少女的手
“我是贝阿特丽切”
看来她在认祖归宗 金钱雨下着
多少无名花朵穿上了盛装
黑暗中左手痛击右手 我是我的敌人
无法对付这个时代的风火轮
可以玩一下小小的魔术 打探照灯
4
窗外的阳光 守身如玉
我怎敢让她进入漆黑一片的房间
将这一片纯净 灿烂 温暖的水
舀进来洗濯
日子的红绿灯
被她击碎
5
街头摊点来一碗淮南牛肉面 为什么不吃江南呢
漂亮的老板娘说她是江淮人
那好 小三子 你吃她的这一头
我吃她的那一头
吃饱之后 会看见贝阿特丽切头顶上的一道霓虹
画饼充饥的滋味 你尝过吗
我看见一个时代胀得饱饱的 不知
吃的是什么
6
宛溪河畔的黄昏
迎面走来的人群中 我认出了老魏
暗影中像是端着冲锋枪
颇有几分英雄的壮举 在他的带动下
老人用意念抵抗云朵的袭击
小孩放下正拽紧的母亲的衣角
而那些静坐河岸的人正将生活掰碎
然后吞咽下去
此时此景 适合制成几个图标
打开一个就进入了世界的菜单
7
一出门 碰上了阴天气
被人说成忧郁的
心中藏着的雅歌和
开花的愿望呢
红杏 还在这边出墙
阳光 还在那头敛财
有一种中国骗局
8
那就到广场上溜达一下吧
一对男女正在谈婚论嫁
两位中年男子埋怨单位加薪的不公
一位老人扶着雕塑健身
戴红领巾的儿童在撒尿
我看着这一切
好像有一个多余的阑尾
早晚要割掉
9
什么都在铺张而上 活过一次就死
眼看着旭日渐渐跑到我的手中
像一只鲜艳的小动物
另一只手拿起俗气的晚报
邻居女孩加紧使用粗盐瘦腿法
小斯巷东头的凶宅 有人听到磨刀嚯嚯
地产商将月亮反锁家中
马路边上的人在骂 不道德
我在研究河水的起源
10
前进村文盲张乐九
好不容易进城洗一次澡
他认不出“男浴室”“女浴室”
在门前停留好久
等着男女出来
他那当大学教师的女儿知道后
慨叹 这人世的浴室啊
无边
11
十七世纪西西里制鞋匠雅克伯•伯姆重新发现
阳光在暗色的锡金器上的反映
纯光只有接触黑暗才会发亮
天使与魔鬼统一于一身
朋友圈有人报道过
死刑犯被执行的现场 几十个女人为他号啕大哭
“影子是美好的” 是脏 是暗器 是心脏
是脱胎换骨的暗箱操作
是一人与另一人的美好的交易
12
仰望星空不过是一次微创术
只是伤口越张越大
到地狱去查病源吧 “监狱与医院
是同一回事吗”
把监狱放在胸口上治病 夜半里
一头猛虎获得了它的营业执照
将地狱错成监狱 不如将计就计
不如将今天面前的这位贪官看作角色表演
打开一千种可能性的暗道
我会选择几种钻进去探一个究竟
13
一大早 老城门上张贴一则寻人启事
“方头 大耳 高鼻梁 衣衫破
刀刻般皱纹 目光深邃 步伐坚定
74岁 痴呆……
提供线索 收容或送上门者重谢”
读到第二行就十分感动 我明白了
全世界都在寻找这个人
或这个人的另一半
14
天堂和地狱 就是湖南和湖北吗
是两个名称 还是一步之遥呢
看守所 两个老同学苦笑
“你赚二百万来到了这里
我赚二百万还娶了副市长的女儿”
我们一辈子敲击着鼓点
爱睡懒觉的邻居却大嚷
“雨点雨点雨点”
魔鬼悠闲地吃着早点
——虚惊一场
15
不知何时我研究长生不老术
丢掉万物中的镜子
将夜咀嚼三遍 黎明即起默诵太阳真经
掀起春光三千丈 怒火惜如金
一万只乌鸦的背影里 哭泣有余粮
将一百个我加起来
重新饥饿 然后将外伤转换成内伤
16
开往山上的中巴里 几位官员握着白皙的手
女神般灰喜鹊引导山顶的暗门
鸟很小 钥匙巨大 突然间
一条黑蛇在天空飞起来
看到了 看到了 大家都快乐
17
贫困户张六娃擦干净双手
颤巍巍地接过官员递过来的几张纸币
省下不用 几张纸天天捂热了
谁知不小心让老鼠叼去咬成粉沫
后来老表听说了也替他后悔
知道这样 还不如将它扎成风筝呢
在天上飘呀飘
18
诗写到后来就不想写了
先前的意象一锅端了
贵州的袁伟突然来电话 说诗歌
可是像一泓山泉
也可以漆黑一团
江山如画
再也不会自认目光的浮浅
19
她醒了 说
在梦中她把眼泪砌成了墙
在上午的马路上
他抱着别人的一条腿
他说 这不是阴谋
夜晚到了 墙又将渐渐合拢
20
公园里——
张三 “什么是爱情”
李四 “明月与一只龟”
张三 “离题万里”
李四 “适合此时 此意”
一会儿 王五插进来了
“我有美好的政策 和
对策”
21
他习惯于阅读手机新闻
撕裂现实的厚幕 一串金项链
锁住苏浙皖
私人空间接不上气了
人物和事件 在她的意念里
患上不孕症
黄昏时奶奶推开院门 拐杖乱捣
“你这个掉魂的人儿”
22
黄昏时分
一个枯萎的魔鬼在东头湾村前走动
村民们手忙脚乱
我在暗中观察 等待黑夜降临
唤来翠绿的天使
23
市长振臂一呼 “疏通城市下水道”
晚班工人在护城河岸急匆匆地解了小便
我的思虑 一汪泥潭急于排泄
借助梦的手工法 不为人所知
另一个我急于寻找月亮的卧房
24
我就敢于在夜间开门睡觉
富人摸进来看不中这点小家什
穷人摸进来就当作一点救济
众多的人摸进来就像回到自己的家
千家万户同样的装饰和气氛
古人摸进来仿佛进了皇宫
魔鬼摸进来算上一个好地狱
只是 如果在梦里开门睡觉
还会担心偷心贼摸进来
你们来吧 都是我的客人
25
结发妻将小三的酥胸命名“人间地狱”
可是那里却金碧辉煌 灯火通明
居住起来舒服 “诗意地栖居”
在阿尔诺河的桥头（但丁的初恋地点之一）
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是否可以说 天堂是地狱
地狱是天堂
“在女人之间就像打游击”
成功人士最终还是没有放出那头小兽
去请驯兽师
26
偶尔看到我坐在咖啡馆里
单位几位同事很为惊讶
然后悄然离去
他们不想打扰我
以为我是在等着对面空位子上的一个人
干脆我就这样一直坐下来
好像真的就在等着这么多年来
要等的一个人
27
飞鸟在虚无的空中结巢
流水在喝血的大地上活埋了宫殿
滚过八州十三县的惊雷纷纷结籽
“剧毒需要一点甜”
观花 养鱼 临帖 登高 一个人举行盛大的晚宴
一点月色的小脾气撞倒王朝的墙
在巨大的爱的汹涌中 他爱上了爱的天使
在人世的分离术中 魔鬼是魔 不是鬼
在魔一样的爱中 他爱上了一个鬼
28
夜深人静时 我就在想
白天那么多带兵的烟雾去了哪里
满世界的黑是它的同谋么
才出生两个月的小孙子睡在军刀旁
此刻是安全的
武器搬运 换哨频繁 一切却没有发生
罪恶的大屠杀一向来自内心的战场
第二天早晨 我照了照镜子
一脸的精爽 仿佛经过黑液的一番清洗
29
铸剑为犁的时代 也没有什么庄稼好种
心田丰收 套种术流行
明里一套 暗里一套
宛溪河岸暴发户的灯光总是眨眼亮
30
桃花布阵 先是勾引术 然后算术
我排除铺天而来的火焰与巨浪 长亭短亭
甘愿陷入了深深的生活的喉咙
但不置一词 也无内心的一朵
31
“像花儿一样” 这种比喻太陈旧
那么就换一种 “像抹布一样”
再转弯抹角一点 “像迟到的一封信”
“像酸菜鱼” 这是你的说法
她是镜中象 但不是水中月
她是赝品 但不是标本
她是一团火焰 独自燃烧
我和你无法让她变形
“像一个水漂”
我俩同时望着桥下的河面
32
魏得保看管县里东头湾仓库
三十多年平安无事 无所事事
闲杂人员常来闲聊
退了休的魏得保门庭若市
每天抖不完的话题 轶事 趣闻
足够装得上几大仓库
他急于和时间中的那张老脸见面
33
像子弹一样射出去 童话里的跛腿跑过葵花
像抛出一块块幻想的砖 在月亮的背面建筑
像把生锈的铁钉擦了又擦 接着寻找锤子
像在内心的春水上一日千里
像一节车厢卡住肉体 然后又抽了出来
“像裂开的伤口渐渐堆积” 公司的电梯里
他脸上堆积的笑像一丛无花果被我悄悄扶起
“接着被搬运一空”
34
“这个主意不错” 千座山万重水之外
铜器沉溺 火把骗局 万物联欢 戏中戏
结果 一粒小小星辰击碎了内心的长城
吐露了全部秘密
35
下雨了 在甘心老街
地上躺着一张旧报纸
一张对你微笑的大头像
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它
任由车轮和脚步在上面碾踏
“要是一张假币呢”
八十三岁的曹英莲奶奶做了一个鬼脸
36
不长心 长肉也好呀
亮亮一天要吃五六餐
比一般人的食量快要多一倍
他那个不贤惠的后妈说
这是一个赶死的人
可是我看到 每次日出时
他比我跑得快
夕阳西下 他在我的后面磨磨蹭蹭
37
豪华的宴席 一群男人啜饮的样子是
成功男子 处处寻找绿荫的美感
丰满妖冶的中年美妇巧舌如簧 提前退场
制造了一场神秘的猩红色
要么是女神 要么是女骗子
一个道理 九曲十八弯
两岸风景如画
她是后遗症 不是病源
让人啜饮 一种面部的神
38
甘心街的房正风一家三口租住地下室一大间
我去看望 他尴尬地笑了笑
——这里冬暖夏凉
时间被圧扁了 莫非
这就是穷人的威力
39
对面的窗子 总是开的
有时半开半掩
窗内主人的活动看得一清二楚
天长日久 习惯成自然
成木然
有一天 我望着墻上的人
突然有一种羞怯感
40
谁私闯民宅？
针对一个疯子和一个正常人的行为
警察在合法与违法之间跳跃
正常人在公与私之间打转
疯子在自己与自己之间自由出入
宅主在疯子 正常人 警察之间周旋
最后将警察打倒在地 遭到警察状告
状词由疯子代写 案情继续摇荡
律师抱头乱窜
法院不置一词
41
他已霸占了五六千万
包括护城河西岸的一长段
甚至马二进门不久的漂亮小媳妇
甚至有人看见他剥过水鬼的皮
粗暴的人群正要他的头颅的时候
他独坐公司三十层楼顶的寒风中
将一轮明月比作一块葱油煎饼
42
旅游线改了三遍 他还是到达不了
梦中的那片桃源 叶子黄了九次
“为什么不红呢”
在看不见的城市 他看见了自己的
一滴血 还有她的一滴
怎么也融合不到一起
旅游线开始改他了
43
“十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那个老样子”
在广袤的土地上 在人世 她忙着 忙啊
又是在时间的裂缝中一再退货 背叛
又是在白骨 灵丹 酷刑中间充当卧底
充当一分钟一秒钟的布景
台词中却没有赠予生活的半句话
像春天的两棵桃树变成两把匕首
永不靠拢
44
谁动了生活的手脚
撬开这片大陆架
暗香袭来 红袖添香 火苗窜动 白鹭乱飞
拆散相连的骨肉代之国画笔墨
拉扯雷霆的根系划开彩色的闪电
用月光缝补婚姻洗刷内裤
用海水擦洗时间的污垢 药膏 岩浆
帝王亲手镂刻着他的拐杖
在月牙湾的甘心街12号 我看到下岗工人邹小兰
轻轻地擦洗着她的蓝玻璃
45
后现代的搅拌机运转很久了
平面的物象堆积如山
垃圾作为贡品正一级一级地往上奉送
一个哭着要回家的小孩拥抱一条笔直的路
甘心街马黑黑的中草药直接浇灌五脏六腑的块茎
与下半身为友的螳螂急敲天使之门
嘿嘿 我只是一个小木匠
将山上葱茏的春天制作实用的家具
46
我要的是黑炮
可以抱在胸前 一节酣畅的梦
而不是黑炮事件
新的一天被炸翻
47
一个明月当面作证 另一个明月
立马跟了上来 比如山东的河南的法庭
美与真谁输谁赢呢
48
腐败能养活一头母牛
双倍的腐败呢 养活满园的杂草
清廉能养活一天的星星吗
民间传闻 临刑前的贪官奏响钢琴曲
感动了全世界人民
而我 惯于在文字里
挖出珍贵文物
49
从大剧院里出来 沉默中
穿过五颜六色图案一样的人群
在下面流水滚滚的南门桥拐弯处
老魏突然问我 “人心的良田是否已经干枯”
在诗歌里掘井 我抓住的井绳
正是二十一世纪还在浇灌的证据呢
50
江滨路的棚户区捣碎一地的月光
李二狗的拆迁费换回一个新娘
在数纸币的时候 前夫的一声笛响
唤来两千年前秦汉的刀斧手
“唉 这时代 还用月光当作缝针”
51
刀子嘴请明月当评委
一个狐狸翻身 十条鲤鱼跳龙门
“这苦差事 我不干”
居委会强大妈踩上了惊雷的脚踝
52
黄昏的深处 我潜入梅河公园
将大把的秘密向这里撒播 又在月夜
去找它的源头
昨天这里有一位营销女投河
春天的泥土成为了秋天的骨骼
一把枯草也有了欢爱的高度
一把暗器在这里渐渐磨亮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有了距离
月亮分神 就叫她月神
筵席散尽 群鸟归林 人间的食粮所剩无己
园中的园里谁将我的村庄提走
53
我将枯叶拼成一个人脸 秋风起
将是一万个人形
我看到了鲁迅和鲁妈
我看到了鲁迅和他的鲁妈
一个鲁迅分解成一万个鲁迅 成鲁妈 邻居老魏 下岗女孩诺兰 留美博士孟木木
海关稽查员 京漂撰稿人
而一万个鲁迅又将一个鲁迅推翻
还原于一个鲁迅
一万个鲁迅拼成一片枯叶
54
外星人在给我的信件中称
你不一定认识我
但是将来会的
不可能的 没经历过的
是否都可以信以为真
看看文明的面孔 又雅致又品位
55
真理论撕掉了她的胸罩
万物的啜饮有了依靠
行云流水中 从泉冲村开来的大货车
宣称干牛粪能卖出好价钱
56
十个官员围着一个官员转
“你好” 是长江渡
“你好” 是渡长江
没有水的现场 一个哑巴
变幻出十类春色
57
姹紫嫣红 万众欢腾
城镇 村庄的国画 油画
郎溪县城栖凤园的花木丛里 我低头
看了一下小小的荷塘
水面霎间浮现出一张变形了的
惊恐的脸 摧毁一个古老的国家
58
王家大院里放映着八十年代的电影
植物只能在阴影里存活 翻过墙头的那一部分呢
一个销魂的月夜 一棵青藤对着墙外
想入非非 欲翻未翻
突然间被我与她共同握在手中
她走下了银幕
59
老同学在一起交流关于幸福的看法
张交炳说 雷鸣已经换上三个女人了
最近还是和班花梁必燕结了婚
焦正松怔了怔 恨恨地说
二手货
幸福 还在继续
“天乐集团倒闭了 风光才几年呀
什么尾盘逆转 市面尽撒假消息”
“别有用心的人总是在挖别人的墙角”
大戏院里班长鲍士伦总是坐在最后一排
60
他将走进做好事的墙上的专栏
记忆中是一双被握热的大手
夜半起床摸黑到卫生间吐掉大半个明月
春水变淡 可以轻松一下了
每天节省一个魔鬼
61
星光穿起古槐的靴子 在宛溪河岸
我渐渐解开古老的链扣
一下子窥见了汉唐 长安的灯火
照亮罗衣宝筝 两行闲泪 小窗横幅
这边落后地区招商引资的车轮震动高楼
宿鸟惊 邻鸡觉 珠箔卷 看眼下呵沉沉千里
重浪荡漾 而无语独坐 透心凉 萦绊脱
星光穿起古槐的靴子 带着你奔跑
62
我要一顶天使的帽子
你刚到魔鬼的门前
越过九州十八省
你没有认出我 魔鬼却认出了
埋在地下的也认出了
牧童喝完老年的酒
63
居家和办公一个大院 院子里
树木认得我 我认不得树木
“我与星星呢”
一道亮光从空中一闪 我都会
认为是天使 并且是我的亲戚
64
一阵风破窗而入办公室
木头发出暗暗的和鸣
席卡
电脑 电话 茶杯 茶叶筒
小刀 指甲剪
空调 电灯 窗帘 半开的窗 半掩的门
盆景 晾衣架
老板桌 坐椅 小台桌 茶几 烟灰缸 沙发
橱柜 墙上的中国画 公文纸 文件夹 废纸篓
男同事 女同事 例行公事 上级下级 主管部门 被管部门
单位分发的土特产 一个常年不打开的抽屉
有客来访 男客女客 公事私事
台历上记事 笔架 中性笔
只有灰尘像盖上一床被子 瞬间盖住永恒
65
西施 燧人氏 荷马 鱼玄机 拿破仑 杜十娘 严小凡 高更 苏小小 环卫工张二宝
泉冲村高坡村民组左耳长一颗黑痣的秦二五爷 武大郎 范冰冰 特朗普 大江健三郎
庞统 葛利高里 千秋关的妖精 斯大林 吴三桂 孟姜女 马克西米连•佛朗索瓦•马里•伊西多•德•罗伯斯庇尔 弯弯绕 马小辫 商鞅 郝思嘉 安德鲁•杰克逊 马云 瑟西 女娃 收费员凤菱 失恋者小冰 西西弗斯 杨玉环 罗丹的思想者 荆轲 孙悟空 耶稣 大跃进拖拉机手彭保林 加尔文 河东居委会秦大妈 无名绿鼻子鬼 袁世凯
但丁
66
用毛笔勾销名单中的几个字 或许他或她就会不存在
如此的魔法
制成正义论标本
用毛笔的人是机器 还是神的代言人
我只知道他的老脸是一粒放大的子弹壳
不像我 在故乡的山顶
用望远镜瞄准星星 枯萎的
67
屁股下压着会议纪录就会增加保险系数
晨星开在花朵的露珠上安全就有问题
北漂族带去了千秋关的柿子
人人手上拿着加热器 “不玩了”
五千年前的蝗虫漫天飞
68
会议超时已到18：30
烟雾 新茶的香气 摇晃 像油漆涂抹着
雄辩 激昂 信心像巨轮击碎大海
走马灯的话题层出不穷
窗门紧闭 有点神秘
北窗对面立交桥
车轮破窗而入
69
年长的都走了 屋里仅剩下半幅规划图
一级一级的台阶
伸向另一群有梦的人
年长的都走了 星光的礼物在暗处
他却说是偷的
你没有走 却在喃喃自语
仿佛造句
我看见句子里的人都在逃离虎口
70
是情人么
这个比喻最完美
你定居在里面
终于我打开一道暗门 里面
钻出了一头大象
71
一双眼睛驳斥另一双眼睛
看到了新闻记者的镜头
――劳模与罪犯举杯对饮
一只舌头传递另一只舌头
但快乐不可复制
――千年的月亮正越削越短
夜深：张冠李戴
黎明。一轮红日：万箭穿心
万物归一
72
北方的黄土路 身怀的闪电
像一次焐中药 疗效有限
饲养的万花筒撒下春天的一个谎言
雪的洁白 抹去波心的旅游景点
偏僻院落的优待中
开始了与自己的搏斗
月牙湾的星空下 魔术般的尾巴一闪
抖落黄金的警句 铸造黎明
行为艺术中 无知的脑袋
通过黑白颠倒撞向收银台
甘愿在上帝的刑罚中
独舞
身份变成了身 餐桌上的刀筷
装上安全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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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年泉冲村的一阵豪雨下着下着 漫天遍野
生活已经饱满了 无边的琼浆
喂饱了的我们
那时候急于删除命运多余的枝叶
现在我们在护城河畔晨跑 公园里打太极
一颗心脏像一只金苹果挂在树上
那一阵雨已经下到空寂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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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年前的一个音符压在大山下的
一块石头下 似一粒种子
每到春天萌出一朵小红花
等待小国寡民来认领 种植 繁衍
谁搬走了那块石头 违章搭建
放置于庭院里石头下镇妖
那句话被飘散成云彩
转回来的像一封退稿信
没有被飘散的部分
独自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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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左 她向右
我向上 她向下
我日复一日地练习 调整 修缮
佛陀在笑 我也笑
这羞涩的闭合 仿佛收拢流星
这锦瑟的年华 仿佛小米熟饭
喂养的只是一个符号或脸壳
朗照着 这开采过度的纯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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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马里坐着五人 突然不知谁发现
前方一个老人背着沉重的麻袋
在桥头吃力地蠕动 像一只大灰土虫
该不该下来帮一把呢 五人争论起来
夜的黑足以制作蝴蝶标本
星光的浇灌中 桥的另一头
一条流浪狗正在打盹
桥下的护城河风浪正急
一会儿流在胸中 一会儿流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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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和莺 谁是英yīng
恶 仁 阴 险 柔 美
恶仁美的结合体 突然间真冲九霄
天使与魔鬼的交锋中 一扇宋朝的窗户
开到了今天 一把孔夫子的戒尺
还在城乡结合部的课堂上比划 强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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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星空穿在身上
出入社交饭局 漫步都市丛林
然后回家与妻子 吵了一架
床灯下开启读与思的小窗
第二天清早 种植星光里的青草
赶走黑虫子
在阳光普照的上班途中 他一辈子都不知道
自己将这件亿万年的衣服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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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恶性杀人案被查了出来
主犯居然是一个名师一个大企业家
竟有人在时间的灰尘上成名或发财
难怪有写作者自得于将花圈逼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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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核问题惊动中美俄日韩 却又难于
归拢一体 大国之间各拨算盘珠
新闻发布会上我的小画册里
画了三千里无人烟 管事的魔鬼说
这等于什么也没有下笔
夕阳当作早餐 饱食一顿再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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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巴巴的春天瞪着无数的眼睛
来到时间的前台挑衅性表演
泉冲村黄四娘家的干渠里
飞沙走石还在写着春天的笔记
试错 修改 扶持 调配 浇灌 挖掘
我忙个不停 未能将春天拉直成一块画板
我知道 上帝的雨水一直下在我的隔壁
皱巴巴的土地上 最伟大的一批花朵欲开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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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皖南绩溪的一个风雪夜
暖色灯光的国际大酒店里
我放下一本正在读的厚重县志
默想着
打开窗子 外面的三百位名人正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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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杀人 也不杀自己 只是试图
从早晨菜市场人群中夺下一把多余的刀
只是为了独自享受一下拿刀的惬意
一路上 悠闲的刀与他热烈地交谈
伤口 血腥 受害人倒地 案发现场
像蒙太奇一样萦绕于心头
一路上 一只彩蝶搅翻了心湖
锋刃的光芒 刷亮乌托邦的队阵
一千里也没有遇到一个时间的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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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惊雷刚开始砸着我的脚后跟 在南门桥
接着在我的心间建立一座核电站
最后在我的文字中出现时 她是一朵鲜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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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竹子山庄
把竹子砍光 把根除净 把叶子粉碎
将大地裹着的锦绣撕去
让竹子成为局外人 梦想中不留竹影
竹子的床 桌 椅 碗 筷
都有着一颗装扮的心
青山依旧 捷足先登者往往最早死亡
为了像羽翼一样飞升 进入天堂
将现世的路切断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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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乌鸦大于生活 一个南朝的人
在盘算他的下半身 妄图制造
一个完整的妻子
正午时分 宛溪河畔有人将他的死
分配给秦始皇和非洲面临竞选的总统
星星的故乡 一个埋葬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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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将泉冲村揣在怀里进城
夜半的蛙鸣终至引起怀疑
街心巨幅广告牌上的炮火
正在治疗安徽的后遗症
渐渐的 泉冲村被捂成了一块砖
自己也跟着砌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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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正风迷恋练骨 骨质增生
久之 困惑——一个人里能够生出两个人吗
最好生出薄薄的翅膀
另一半是隐秘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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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的人玩微信 美洲豹 民国鸡 东海潮
叫声一律被收买
“恩主呀 您的焦虑
代表我的灵魂”
90
他从隐喻和神启里退了出来
甘心于废墟 结果是
住进了一座大厦
乐器退回良木的年代 他保养得膘肥
一次他对陌生的环卫工人说——
要对得起晨昏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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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
一起分配初开的花朵
我敢说
张小六家的庭院会挤得水泄不通
上个月这里吊死了一个美女
而今年的春天里
张小六仅在庭院里培育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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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生活美如轻烟”
谁家的孩子如此淘气 跟着
一缕轻烟误入乐园
看到花朵夸张 阳光碰壁
红蜻蜓佩戴着耳机
蝙蝠们打开窗子说黑话
偷吃禁果的男人五大三粗
年轻美貌的女人傍大款
他出来后把自己打扮成一条蛇且加密
“快跑” 有人提醒
大街上 他追不上一个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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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内有一座粮仓
它往往在夜深腐烂
我来到南方的南方的一条河流边
刚好经历了这次千里之遥的腐烂
一个世界突然被劈作了两个部分
我需要温度计 卷尺 昆虫的粪便 防腐剂
当流水变成流水本身 明月变成明月本身
现在 天下仅剩三粒粮食
故乡一粒 我两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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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柏枧山 树上的一颗果子砸中我
其实是选中了我
以后每次去柏枧山
我都等待树上掉落的果子
十年了 再也没有掉落的果子
看来 只有我砸中果子
却不知道该选择哪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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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掉舞台 赶走花脸 脱落
文字的外衣 正在上功课的女孩诺兰
被赶到现场 四乡八镇的人
一起参加剥皮之举
威加海外的礼仪 语言变成凶器
大参考变成小参考 外参变成内参
乌克兰局势中的硝烟像一块抹布
越擦越黑 而在一个比黑夜还黑的
月牙湾的黑夜里 锈铁变成利齿
咬啮一片虚无的光芒
像卡夫卡笔下的K 农民工盘加五躲进了城堡
最终他成为别人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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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上长出了枝叶 路人硬说是伤口
夜半独对窗外听雨 妻子说是等待情人
春天的花丛里练习死亡 蜜蜂说我是暴徒
站在星空下的河边答天问 密友说人间的汁液还没有吸完
这些恼人的诗歌只是一场最后的波涛
我舀上一小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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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体的门在赶 幸福的念珠在赶 手拎的小国家在赶
同一个人在赶
镜子赶 风赶 镣铐赶 墙赶 冰冻赶 四面八方赶
我们五个人在搬动 在争论 在赶
数未来时总是漏掉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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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新雨过后
好美的夜空
登高望高 当我爬上十八层天天乐大厦楼顶
啊 星月长满了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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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和华在何烈山的火中
分神的那一刻 一只飞鸟的雕像
被当作了一把柴禾
因为我有我的小厨房 积累人间百味
今天的晚宴 我请谁呢这个世界是我主动加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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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9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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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8-10-26 09: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