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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期散文诗界荐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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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3 09:2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黄锡锋 于 2018-2-3 09:27 编辑

295期散文诗界荐稿

1、陕西姜华||地名上的断章(组章)

过街天桥

十字路口,天桥如弓。
又一个脊梁弯曲下来,众生皆艰难。
生活的压迫,我已习惯弯着腰行走。
要过桥,我必须选择攀登。
一个姓名被随手丢弃的人,站在天桥上,也不可能高人一等。
爬上这座人形支撑的天路,几乎掏尽了我毕生精力。
脚下众生喧哗如蚁。像蒙太奇,更像传送带上流水作业。
一头狮子在体内狂奔,口中喷出火焰。
天桥上,出口密集如梦。我却因色盲、或近视,久困其中。
我有上升时的眩晕,更有下降时的恐惧。
这个春日正午,几片树叶从我头顶掠过,让我身上陡生寒意。
我不知道,它们那一片升上天堂,那一片坠落尘埃。
经历过风雨,也经历过寒暑。天桥无言,站在自己影子里。
你过,它在那里。你不过,它还在那里。
高处风寒。

在东堤上

筑起大堤,水自然就远了。水无可奈何。
环堤公园里的树木、花草、雕塑和鸟鸣,如同我身上脱落的关节,或毛发。
它们被生活封住了穴位,终日沉默,但对我构不成任何威协。
而那些冰冷的方言,却让人时刻提起诫心。
春日里,这些荒草一样蔓延的想法,真是一种罪过。
你看那些老人、情侣和孩童,或相拥、或亲妮、或玩耍,各得其所,尽情沐浴着这水流一样的阳光。
唯我怀揣孤独,拢起双手,选择与他们背道而驰。
河风尚存寒意。我不怨恨,眼前万象,无不让我心生暖意。
我不掩饰。我把一生的破绽,一一写在脸上,故意暴露给人间。
东堤上那些风,吹了一阵就不见了。

鲁班巷

一条古巷,像一部线装书。
当年的木匠,已纷纷从前朝出走,不知他们是否获取真传。
一位河南籍学徒,不研习技艺,却爱上了师傅的女子。
他们于一个雨夜从巷东私奔,至今下落不明。
乌木雕刻的鲁班,表情严肃。他怀抱一截朽木,在神龛中把肉身坐化。
巷子里的明清古建,大多源于明初。
那些700多年前精雕的龙风、花鸟和鱼虫,已被历史熏的漆黑。
在庭院深处,有女子吟哦声踱出,把一首宋词读出斑驳。
那些女儿墙上的伤口,已然漏洞百出,如同屏蔽在小巷中,我和梅早年的爱情誓言。
终年有风雨、足迹和鸟鸣自由出入。
巷子已经很老了,轻轻咳嗽一声,便能震落一地尘埃。
有风在巷道内练习翻卷落叶,如寻找一枚遗弃的宝石。
鲁班无言,小巷无言,岁月亦无言。

鼓楼之夜

幸福轮回,灾难也轮回。
上个世纪末,那场罕见的洪水毁掉城之后,鼓已经多年不敲了。
《古兰经》则每日必诵。超度那场洪水中丧生的亡者。
教徒们都没有走远。他们变成了翠鸟,整日盘旋在街区上空。
一群乌鸦坐在南寺内白椿树上,像一群朝圣者。
天,提前黑下来了。
神秘的诵经声,有时会突然停顿一下。
一只在房檐上打盹的猫头鹰,锐叫了一声,又睡了。
一只蝙蝠从经文中“扑塄塄” 飞出,遁进夜色。
神秘、逼仄、惊棘,还有些温暖。
这个春夜,一位诗人怀抱经卷,从古楼街轻轻踅出,像一个幽灵。
真主说:始自摇篮,止于坟墓。
真主说:阿门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有明白。
一个神秘的去处,神秘的夜晚。

水西门

水从这里进来,也从这里出去。
通往天堂,也通向地狱。
一把剑锈迹斑斑,悬在门楣上。那位前朝铸剑人,早已随河水走远。
日夜出进城门的人,谁也没有在意,头顶上湍急的洪水。
门内是沦陷区,门外是淹没区。
一些悲壮场景,上帝还在虚构。
春天的细雨,并不构成威胁。可是淋在身上,仍让人们恐惧。
35年后的8月。我站水西门口,一只脚迈出门外,一只脚尚在门内。
我有些恍惚。往事如水上飘浮的叶子,让人理不清天灾还是人祸。
汛期将至。关与不关,这扇门显然还在犹豫。
这是一个生之门,也是一个亡之门。
谁是主宰者。上帝,还是自己。
夜晚,我听到天上有水声流过,把一城人灵魂剖开。

小北街

一条街坐南朝北,行走着姓氏和方言。
逼仄幽深的街道,像谁日夜睁着眼晴。
那些于黎明或夜晚,进出街区的人,大多表情神秘。
有长辫子,从民国里甩出。
花窗内美人移步,其声伊呀。
挑檐下,两只鹦鹉对吟,关关雉鸠。
一座姓顾的宅院,收拢了一批文人。
他们聚作一处,吟诗、饮酒、作对,谈论时事和美女,掀起一街文风。
几粒修辞,偶而会从飞檐上坠落,发出一声脆响。
庄子豢养的蝴蝶被惊飞,夜隐入夜色。
街区里那些明清古建,大部分都拆了。
清末高中的马姓举人,已走不动路了。
一条明代古街,有人走过前世,有人走过今生。

兴善寺

一座明代寺院,蛰伏在香溪山上。
那些诵经声悠长、浑厚,绵延不绝,传出很远。
它们像雾岚沿着香溪洞天梯,一阶一阶向上攀升、弥漫。
行路的人们听见经文,停下了脚步。
兴善寺内几株古柏,伸出的虬枝上,结满了籽实。
那些柏籽有些落在寺内,有些落到寺外,相信它们在那里都能发芽,结出善果。
一座寺院。800年前从西天把经卷搬来。
白天或夜晚,那些经文会在钟声里开放。
一位在水塘边放生的女子,正在把我的往生超度。
院内有几只蝴蝶飞翔,最后落在一枚叫菩提的词上。
太阳已经翻过屋脊,几个小和尚,正在厨房内准备晚膳。
我看见浓浓的人间烟火,从寺院屋脊上升起来。
有归林鸟雀叫声传来,一声,两声。

水井湾

一个名讳缘于一口井。
可是那口明代水井,早就被填了。
还有那些房屋、果林、菜地和鸟鸣,也被钢筋和水泥埋了。
一块楚人的墓地,也被埋了。
一位农民工的腿,也被埋了。
住在古人头上,让人日夜心虚、惊棘、不安。
五路公交车,从火车站开往江南,终点站叫水井湾。
水井湾,现在是我和老伴的家。
墙外东药王庙的诵经声,日夜在为我们超度。
客居在这座叫金州的城市,我仍然身无分文。
唯有一条叫汉江的河流,昼夜从我体内呼啸而过。
水井不在了,好赖还有个名子。
一些人死了,啥都没有了。

老宅

生下我太爷爷,老宅就已经很老了。
风终日在马头墙上疾走,一棵从前朝生根的花,开错了季节。
爬山虎伸出手,去摘挂在墙头上霜。
一只乌鸦坐在院内古槐上,它在选择诅咒的时机。
两扇斑驳木门,呻吟着,于开合间把历史拉进推出。
竹椅上主人手纹,陷入岁月深处,视线有些模糊。
一股腐败气味,漫过格机上一把铜水烟斗,停在一只灰猫胡须上。
蛇悬在梁上,它的眼晴,被天花板上一条璧虎吸走。
祖奶奶的陈年咳嗽声,偶而会破壁而出。
站在古宅前,我有些恐惧。
仿佛这座有我血缘的老宅里,潜伏着身份不明的杀手。
这时,一股穿堂风扑过来,伸手把我拉进门去。
如太爷的手。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29 09:29  ,荐稿编辑:黄锡锋)
http://www.zgsglp.com/thread-738239-1-1.html

2、张雷||《明天,我能遇到谁》

雪,把路淹没了。家,在遥远的乡下。父亲母亲想我了,我们只能相互通通电话。春天,在亲情的纠葛里姗姗来迟。
腊梅花次第开放,我用包裹给父亲母亲寄送新衣裳。家门口挂起红灯笼,灶房的炉火冷冷清清。母亲陪着父亲过年,一家人的团圆饭只能等待下一个节日。
雨,落在心田,决堤的情感模糊了视线。你,在我的背后还是身前?我,在和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风卷残云,一个人守候丽日晴天。残羹冷炙在喉头哽噎,母亲始终惦念我是否吃得饱穿得暖。想吼两声拉魂腔,祈愿远方的故乡宁静安康。
盯着夕阳缓慢沉沦,归巢的鸟雀触动了我心底的悲怆。一个鲜活的生命瞬间踏上黄泉路,一双双泪眼倾泻着惶惑与哀伤。
那些雪染的青丝,那些汗浸的乌发,都在窃窃私语着什么?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该如何选择进退攻守?
车水马龙是谁的一厢情愿?我颓然返身,故乡的土地越来越近。母亲断断续续诉说身边亡故了的亲邻,其中包括我的父亲。
父亲在镜框里看着我微笑,我跪拜父亲请他原谅孩儿的不孝。今天,我已经遇不到父亲了,父亲狠心抛弃了我和母亲。
明天,谁能遇到我?明天,我能遇到谁?在父亲的坟头添一抔黄土,我没有理由诅咒生我养我的乡村。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30 09:35,荐稿编辑:黄锡锋)
http://www.zgsglp.com/thread-738508-1-1.html

3、戴永成||山魂•三百山

绿的是山。
漫山遍野的绿。起起伏伏的绿。蓬蓬勃勃的绿。
绿得原始。绿得古朴。绿得清寂。
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的梦之绿。

山之草木,令人心醉。
生命的色彩,被绿收藏了一切。
野生的秃杉、水杉、银杏、野茶树、红豆树、伯牙树、八角莲、七叶一枝花。
绿了清风,美了青山,醉了肺腑。

三百山的水,九曲十八滩。
山,水之骨。水,山之血。
山与水,共生出同心树与情侣树。
三百山,东江的发源地。一滴母性的水,潺潺流入香港同袍的心。

山之梦,绿着梦的呓语。
水之梦。流着梦的禅语。
我心也有梦——
一首诗的草色。

注:三百山位于江西省安远县东南边境。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 2018-1-28 14:23,荐稿编辑:黄锡锋)
http://www.zgsglp.com/thread-738060-1-2.html

4、王子俊 ||伤口上的颂歌

  ──献给阿赫玛托娃

             1
    停止了!历史尘封沉重的拱门。在无边黑暗空空的骨壳,涌动的是天堂和空虚。
    历史,此刻呈现神圣和纯洁,而丑陋的嘴脸已被钉在耻辱的柱头上。

    至高的心灵把握方向。一只抒情的鸟从天体降落,扑打历史的拱门:一支追逐的利镞刺中了它的心脏。现在,它渴望得到黑暗的庇护。

    阿赫玛托娃,哀泣的缪斯!
    (她的儿子被捕了。她手捧着送给他的包裹等待在监狱的高墙下,她叩开一个一个政府机关的门,询问她儿子的未卜的命运。)(1)

    这是春天来临前最寒冷的日子。
    一只抒情的鸟珍藏着我们心灵的伤口。

             2
 谁能幸免悔恨的审问?
    直到一天,我乡下的亲戚,点亮了穷人家的油灯。他羞于启口,敲响我门前大雪覆盖的道路:
 一只幼时被我打折了翅膀的鸟,为灯火引导,又回到了旧巢。
 伤口,一道令我们羞辱终生的刀疤从大陆中央浮出。
    此刻,恐怖的闪电。像一把剪刀,张开红红的小嘴巴。
    瞬息,劈开历史的胸甲。一阵硕大的又聋又哑的疼痛持续涌来:
    当我们从一种盲目跌进另一种盲目。而我们却在盲目里,像大雪困围在山谷的牲畜般,高声叫喊着
    饿!

  (母亲失去儿子,妻子成为寡妇,象作者一样兼受两种痛苦,在这场悲剧中,歌队死在英雄之先。)(2)

             3
 这山谷就是存在与忘弃的中途啊!一只抒情的鸟,在横出的悬崖边。留下了支撑灵魂的灰色手掌。

 (因为语言比国家古老,因为诗歌比历史更加长寿。)(3)

    什么是方向?当我朝自己忧伤的伙伴的面孔吐满唾沫,
    然后再把他的言语作为行动的准则。马上,命运的哑剧残酷扯开银幕:我明白了是什么使历史的意义如此反复。

 当我朝内心走去,一只大模大样火红的老虎,面目可憎,在我身后窥伺。

 我听见穿过雪封山谷的风,摧动着一场对冬天的背叛。

             4
    阿赫玛托娃,天堂的歌喉,仁慈的星座!
    为伤口围困的人,请让我们靠近你这仁慈的星座吧,那里珍藏的一枚小小的慈善的种子,隐藏着巨大的动力,顷刻,荡平了所有坚硬的岩石。
 而我们要伤害一个善良的人,就像伤害一只没有胸甲保护的小鸟。掌中一枚小石,就能把它从空中打下来。

 而这正是我们罪恶的开始。

         5
 一只抒情的鸟,只有在天空,才能自由歌唱。

    这是我们共同的母亲。她手拿着一个小小的世界的包裹(那里面深藏诗歌,一束小小的,手掌捂住的逗号一样大,擦亮我们内心的火苗。)。
    她来到历史黑暗的中心,奔走于牢房之间。
     
       我像出殡跟在你身后,
  孩子们躲进黑暗的小屋里哭泣,
  神龛前烛炬泪
  你嘴角挂一丝圣像的冷漠,
  前额流淌着死亡的汗水……不能忘记!
  我要仿效旧俄卫兵们的妻子,
       到克里姆林宫钟楼下去悲号。”(4)

    黑暗的上空,云彩升起来。一小队一小队由悲恸的妇女组成的歌队走过来了,她们齐声唱合,抚慰这被悲痛击倒的母亲。
   小小的火苗,升起来啊。

    (它们只能保存在作者的记忆里,他们也保存在其他七个人的头脑中。她每隔一段时间便同他们中的某个人私下会唔,请他或她轻声朗颂某一首诗。)(5)

           6
    我知道了是什么迫使我们在邪恶面前沉默不语。我们所犯下的深重罪孽,现在是报应的时候了。当不折不屈的抒情的鸟。
    隐喻。把彻骨的痛疼,根植于我们微弱的心脏。

 站在历史加速度的末端,我无法开脱自己的罪孽,竟向手无寸铁的母亲投掷长矛。

 以崇高的名义来进行伤害。难道,我们就因此在地狱的房顶上而显得纯洁吗?

             7
 请记住这我们播下的不幸的种子吧!
 我离乡背井,至今,永远无法逃脱这只抒情的鸟对我所做罪孽的宽恕。

 当我乡下的亲戚,敲开我已经哑默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道路,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回避他。并拒绝他送来的一只鸟颂歌。
 在过去了的众多日子里,许多被囚禁的伙伴,他们已经注定无法听到这被我们伤害的鸟为他们所吟唱的颂歌了!

    当他们在冬天的山谷,饥饿难熬。当他们把心灵的火焰传递给我,并叫我记住他们悲情的面孔。
   (她所以能有如此非凡的宽容大度——因为宽容不是教义造就的美德,它是在世俗的或是形而上意义上的时间的财富。)(6)
             8
 历史,在失事后静止。一只被追逐的利镞刺中心脏的鸟。它的胸前是一道切开的红红的伤口。这是历史最黑暗的时刻,不料,却制造了历史最亮的光点。在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里,我看见今后道路的标记。

 那就请靠近这小小的光亮吧!
 宽恕比惩罚更能让人新生。
             9
 停止了!也许,这可能是我们亲身经历的最长的冬天。
 一场罕见的大雪使门前的道路纯洁。一只抒情的鸟,在飞向天庭的道路上歌唱。

 倾听吧!这世界上,还能有什么比这从红红的伤口诞生的颂歌——不死的灵魂的歌唱:更响亮,更自由,更彻夜不息?!

   “让监狱的鸽子在远方咕咕叫鸣                  
    让轮船在涅瓦河上平稳航行。”(7)

注释:
  (1)、(2)、(3)、(5)、(6)引自布洛茨基《哀泣的缪斯》。
  (4)、(7)引自阿赫玛托娃《安魂曲》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2-1 15:21,荐稿编辑:黄锡锋)
http://www.zgsglp.com/thread-739144-1-1.html

5、郑立||石堤

一驻足,一部旧时光的老经典,在我的迟疑里,归去来兮。
在渝东南边城秀山,我听见梅江喊出1292年的呼啸,喊出内心的花朵,喊出渝湘鄂黔九溪十八洞抗元大起义。
喊出石堤花街遗址的栖风居霞,喊出石堤下码头卷门洞的朝云暮雨。以及梅江、北河、酉水三江口捧举的传奇。
箱子岩、打绕寨、土王庙的流年光影,“化险为夷”的摩崖石刻,隐隐匿匿的唐朝悬棺……一方不生不灭、非有非无的化境,泊满石堤的真诚,布满石堤的梦呓。
古码头边,土家、苗家的浣衣少女,乌篷船及船头卷翅缩头的鸬鹚,在我幻而不实的梦境,纯净,疏朗,清奇,点化着一湾青山碧水。
时间坐在了暮色里。渔舟晚唱和石堤豆腐鱼,隔着有相无相、有因无因的尴尬,让一帖精致、典雅与悠闲,滑入我的记忆,提出了一万盏明灯。
在我寻踪的渡口,在梅江河与酉水河之间熨平了时光,剜骨的痛楚,潆洄着古镇的传奇。
在我觅影的眼睛,在不说失败与不言泯灭之间涡旋了别离,掏心的幸福,述说着古镇的美丽。
“酉河东去,石堤远航”。走在历史的刀口上,我抑或魑魅魍魉,抑或英雄豪杰。
一朵浪花,安宁在石堤沉寂的黄昏。
一声鸟鸣,点亮了石堤黢黑的黎明。
我在浪花里入眠。我在鸟鸣里醒来。石堤,已是我的生死兄弟。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2-1 14:02,荐稿编辑:黄锡锋)
http://www.zgsglp.com/thread-739115-1-1.html

6、翔鹰||《爱之诗语》

1、怀揣爱火的人
今晚没有月亮,但思念的种子,仍然被点燃。
夜雪,也在旷野里,燃烧,蔓延。
那个夜行人,裹紧棉衣,深怕体内的火光,外泄。

2、爱的火焰
无需过多的语言,那些咬破骨头的苞芽,刺穿心的蓓蕾。
每一朵,都在血的滋养中,红艳似火。
冬天就要过去,春天,即将来临。

3、爱的珍珠
每天起早贪黑,升起帆子,赶海。
被海水浸泡过的躯体,浑身上下,长满盐粒。
你总说人生,除了苦,就是涩。
可你却不知道你的爱人,已将那一粒粒的晶莹,串成珍珠般的项链,戴在颈间。

4、最好的爱
最好的爱,就是默默地耕耘,默默地守候。
陪着心爱的人,在一天天的平凡中,慢慢变老。
等他《她》老了,一起坐在院子里,晒生锈的骨头,讲一些老掉牙的往事。

5、爱的光泽
你说珍珠,藏得太深。海水,太深。
你只能,捡到一些贝壳。
你听啊,那贝壳里传来的轻吟,有如划破天际的天籁之声。
梵音袅袅,神韵的光泽,已罩在珠光之上。

6、爱的钥匙
夜再深,总有一盏灯,为你亮起。
房檐上的冰,再坚固,也经不起一缕光的孵化。
当城门四起,你要敢于,冲破牢笼。
钥匙,一直都在,你自己的手中。

7、爱之海
磕磕绊绊里,总有一双手,适时地将你扶起。
无怨,无悔。无求,无欲。
他《她》把天空,和大海,都装进心里。
当你需要时,随时,可以汲取。

8、爱屋及乌
白发与苍苍,裹挟着人生,最后的契机。
佝偻的背影里,倒映出青涩,与浮夸的年代。
你我他的必然,已在明天的明天里,一目了然。
此刻,爱屋及乌,及的,是我们自己。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2-2 16:13,荐稿编辑:黄锡锋)
http://www.zgsglp.com/thread-739377-1-1.html

7、蔡旭 ||钉在墙上的蜥蜴

一条蜥蜴,被钉在墙上。
钉在墙壁的夹缝里。
这是一间要拆迁的房子,他的主人在拆了一半的墙中发现的。
这是当年,为了挂结婚照片,他亲手把这枚钉子钉到了墙上。
这时,这条蜥蜴慢慢地动了起来。它还活着!
而主人结婚,已经二十年了。

二十年!
一些绿洲已变成荒漠。一些沧海变成了高楼。
一些婴儿已进了大学。一些熟人已成了照片……
而这条被钉了二十年的蜥蜴,虽然艰难但又幸运地活了下来。
好奇的主人,经过几天的观察,终于发现——
这条蜥蜴的同伴,不断从四处找来食物喂它。
哦,一喂就是二十年!

读到这个故事,我的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些怪念头——
这条蜥蜴难道还可能再显身手、大有作为吗?
难道还可以为它的亲人谋什么福利,为它的家族作什么贡献吗?
它的同伴,图的是什么呢?
有什么价值与理由,要付出二十年的代价呢?
——不过,我知道:
这条蜥蜴的同伴们,并不是这样想……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2-1 22:05,荐稿编辑:黄锡锋)
http://www.zgsglp.com/thread-739225-1-1.html

8、风雨断肠人||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组章】

十二月,旧日子顽固而熟悉

十二月,风持画笔,把心底失色的浮萍,一遍一遍
粉饰,翻新。
十二月,候鸟捎回那些寄丢在风中的家书。
地里的麦子小心攒下参观春天的盘缠。
老人同孩子的目光,看穿宿命里
一生,解不开的乡愁。
十二月,旅人端坐在裂痕斑斑的镜子前,不伤春,不悲秋,却不由自主的泪流。
他们小心磨砺手中的车票,把漂泊的岁月,精心修剪。
十二月,不期而遇的雪,落在回忆的风口。脚步
踩着年关的节奏,舞蹈,歌唱。向着家的方向,朝圣。敬献
一生的虔诚。
十二月,难以下咽的旧日子,顽固而熟悉。游子窖藏整整一年的相思,此刻
疯狂的释放,归乡的酒精。
十二月,坐在门槛上的孩子,把远山飘荡的山歌,听成了
梦中温柔的童谣,把回村的路,读成了,列车穿梭的意境。

小妹,娘已洗干净身子

反复将故乡,吞进胃里,吐出来
向南,向北,向东,向西,或者
捡一片丢失傲骨的叶子,插于头顶。
在朋友那儿听说,广东的天气时好时坏。但不知
今年是否有雪。
小妹,你还浮于一片叶子之上,在拥挤的人潮中,放弃相思的抵抗吗?
你还颤抖或佯装坚强,傻傻看着一个男人手中的精元,甩在
马不停蹄的流水线上吗?
你还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回忆的路旁,拥抱城市的灰尘吗?
小妹,腊月,总有一些虫儿不甘心冬眠,疯狂交媾。
小妹,歌颂孤独的人,也时刻把家别在腰间。
你可以不喜欢陈星,但离家的孩子终究是一首哀婉的流浪歌。
小妹,年关要到。今夜
石头孕育的花朵已经枯萎。牵挂的心
在月亮到来之时,拼命挣扎。
多希望,那些清廉的风景,能给你善良的慰藉。
小妹,娘已静静的脱下棉衣棉裤,躺在温暖的回忆里,任蒸发的往事,带走
一年劳碌的风尘。
小妹,娘已洗干净身子。只为
见你一面。

十二月,思念像一场野火

十二月,月亮悄然冬眠,幸福飘在风口,脚边的微尘欢呼雀跃。
十二月,火烧的寂寞只有岁月最懂。也许异乡只是心里熟悉的另一个故乡,
如同漂泊只不过是从一个陌生到另一个陌生,但无论如何,点一盏灯照亮茫茫归途。
十二月,全身的骨头便嘎嘎作响。
我可爱的相亲开始盘算着在寒冷到来之前,洗尽宿命的仆仆风尘,给故乡和亲人一个崭新的拥抱。
十二月,老土酒沉醉着回家的日子,捡一些漂泊的词语,写成思念的诗行。
尽管泛黄的故事只有老屋的风铃倾听,可灵魂溢出的欢喜早已洒遍千山万水,一直洒到故乡的梦里,洗涤白发双亲望眼欲穿的牵挂。
十二月,思念像一场野火,温暖苍凉的漂泊。
而这场火在异乡的梦中迅速蔓延至故乡的每一处骨骼。
直到一朵野花骄傲的微笑,直到一个人放下防备,鼾声如雷。

这一生,我们都走在回家的路上

尽管,岁月总是夹裹着梦想,永不停息的走向远方;
尽管,灵魂徘徊在城市边缘,思念的泪水淹没遥远的故乡;
尽管,多少回放低骨头,历经人世的荒唐;
尽管,只有家书三两行,托给皎洁的月亮;
尽管,拥挤人潮曾遮住了望眼欲穿的目光;
尽管,卑微信仰总是敗于宿命的满面风霜;
尽管,城乡结合部的炊烟,拴不住往事的苍凉。
可是啊,高楼大厦藏不住纯真质朴的芬芳,钢筋混凝土坚硬不了柔软的心肠,离家的人儿任
汗水流淌成明天不灭的希望,用满头白发奏一曲团聚的乐章。
无论贫病与富有,家总在游子心上。
无论孤独与寂寞,家永远是游子温暖的避风港。
无论失败与成功,家永远是游子一生前行的力量。

过了腊八就是年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熟悉的童谣,在村庄的空气里飘荡。温暖的风
把匆忙的心,吹成,绵长的思念。把游离的目光,剪成,新年的味道。
故乡,释放一生的温柔。兴奋的根与骨头,尽情燃烧,期待
团圆的欢声笑语,擎起,小家久违的春天。
去而复返的候鸟,在寒风中高扬一面旌旗,提醒远方的游子:
认清明日的方向,不忘昨日的来处。
天空,失语。
田野,噤声。
坐在新年的时光里微笑。感受
激动的光与影,温暖的抚摸。
攥紧手中的车票,打包一年或多或少的收获和幸福,喂饱
空腹的岁月。慰藉
村口,那根望穿秋水的拐杖。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不再低吟浅唱:热闹的鞭炮声他崩不去穷,也崩不出平安(赵雷《过年》)。
不再言说:家,心口永远的伤。
且把时间剪成火红的窗花,把年的味道装进回家的行囊。
小心保护历尽艰辛的票,漂泊的日子,在列车高亢的歌声里,浓缩成幸福的眺望。
此刻,疲倦的回忆,盈满母亲熟悉而亲切的乳名。沉默的脸庞
端坐在黑夜里,一口接一口的吞云吐雾,炽热的烟火红红的,点燃
梦里思念的慌张。
无论身在何方,为了那一句:爸、妈,儿回来了。我们
迎向归途的雨雪风霜。
家,温馨的港湾,受伤船儿躲避风浪的地方。
家,温暖的太阳,永远给予我们前行的力量。
家,穷尽一世深情,撑开爱翅膀,助我们笑傲穹苍。
尽管檐口低矮,但洞开的木门永远朝着离人归来的方向。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哪怕舟车劳顿,哪怕孤身一人,亦哪怕身无分文。只要回家,异乡
所有的卑微与失落,孤单与彷徨,都在亲人团聚的一刻,温暖而明亮。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31 19:52,荐稿编辑:黄锡锋)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p;page=1#pid8413053

9、奎奎||明月,母亲用泪蓄起的湖


明月,悬挂在昆仑之巅,多么像母亲慈祥的眼睛。
母亲目力所及,仅有丈余。但那微弱的光,执着地越过千山万水,
照亮了游子的身影。那么清亮、温暖。

母亲教我认识了明月。她是圆的、美丽的、朴素的。
只是嫦娥来后,就有些清冷。
中秋夜,母亲讲月宫的故事,让我心驰神往,
以至于梦中守在月宫门口,挥舞着木棒,不容天狗靠近。
一桌,一屋,一家人,一轮明月,这就是母亲心中的圆满吧。

这个圆满,一直在母亲的心头没有离去。
在番茄地累得直不起腰,走路摇摇晃晃时,心中有圆满;
在漆黑的夜,守在国道边等候卖菜的父亲归来时,心中有圆满;
在乡村集市,遭遇身高马大的邻家妇人睥睨的神情时,心中有圆满;
在儿子从军边疆,骨肉分离的騞然之声清晰可闻时,心中有圆满;
……

圆满,就像母亲心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幸运之神,
充满了神奇的魔力,盼望着他降临,遮挡风雨,带来安妥。
就这样,母亲一天天地盼望,一次次地流泪,
那微弱的目光,也被一次次点亮,直至生命的尽头。

明月,母亲用泪蓄起的湖。
边疆的月光洒在我的心田,那可是母亲晶莹的泪哟,
一丝心酸,一丝温暖……
(发表于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1-29 02:56 ,荐稿编辑:黄锡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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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8-2-3 21:15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锡锋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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