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诗歌、社会文化生态
——从诗生活说起
诗生活为什么会越来越冷清?
2012年初,我下决心买了电脑,交了网费,,跟儿子学会了上网。说实话,没有上网之前,我对网络有一种特别的向往和幻想;但仅仅半年之后,我就开始自嘲自己的天真,认识网络的虚幻性。对网络的怀疑和对现实的怀疑渐渐变得一样的明确——网络也是现实的延伸,现实中不存在的、办不到的,网络也同样不存在、办不到!难道有谁会真的相信“虚拟人生”?
不过,我还得承认,网络确实曾经给我带回多年以来已经枯萎的激情。整整有两年的时间,我陷身于网络;直到今天也是这样,一天不上网就闷得慌。网络让我变得比原来更空虚!
给过我一些激励的网站主要有两个,一是“好心情”,一是“诗生活”。“好心情”给我这些年糟透了的心情少许慰藉,但终归不能让我的命运柳暗花明。2014年的无疾而终(关闭或查封不得而知),让我对网络越来越没有信心。
在“好心情”之前,我就注册过几个诗歌网站,包括“诗生活”。我先在“华语诗歌论坛”(好像是于坚和阿红主持的?)粘了篇小说《吉星高照》。结果立马遭到永久拒绝访问。原因可能是里面有一些不合时宜或少儿不宜的敏感词汇吧。这让我很伤脑筋了一阵。以为别的地方也是这样。所以一直很感激“好心情”。但过了几个月,我发现在“诗生活”发帖更容易。几乎没有门槛和障碍,不需要任何条件,才知道BBS是什么意思。诗生活其实也有审核编辑,只是不随便为难而已。我也曾遭遇过删帖,但主要是因为我发帖太勤,经常发重贴,等级不够吧。
开始上“诗生活”的头两年里,看到这里的点击量相当地高。一篇普通的帖子,几天的时间里也可能有成千上万的点击量。其实诗生活已经开了十几年了,我不知道之前怎么样。但我比较了一下别的诗歌网站,像“诗生活”这样的究竟不多。可是好景不长,仅仅两年之后,诗生活越来越冷清了。开头我还以为只是我个人的点击率少了,原来大家都差不多。有时候十几天也不过几次的访问量。真的门可罗雀啦。
没有上网之前,我以为写作者可以靠点击量来养活自己,上网之后才知道事与愿违。一般的点击量并不能证明什么。很可能是因为该贴的题目有点标新立异,要不就是内容有些奇谈怪论或哗众取宠的东西。
我很快就发现了网络的虚幻性,并为此发出感慨之言。发在诗生活的日志里,还被某些人咄咄怪事,讥讽我是疯子。我的失策就是把诗生活当成了私生活,当成了宣泄个人情感的窗口。我太看好了网络的包容性和存在力。我以为大千世界总有能够接受和理解我的人,以为时间可以为我保留和证明一切。我曾经非常信奉美国哲学家科林伍德的那句话“生活是虚幻的,艺术是真实的。”结果是,网络的虚幻性让我更心灰意冷,无望而绝望得更快,更彻底!
当然,诗生活的冷清绝不是个例。不过我想还是以诗生活为例,我必须说出我的痛感。
诗生活的热闹和冷清不是时间的比较,且是同时段的空间里早已呈现的。
诗生活缺少纸质媒介的支撑。我以为,即使到了今天这样传播媒介种类繁多的时代,纸质媒介仍然是文化传承最好的载体。很多文学网站都因为缺少纸质媒介的支撑而不能做大做强或无疾而终,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听说一个网站一年的维护费至少要几十万,为什么不拿出些钱来出纸刊和选本?
诗生活是一个非常开放和自由的平台,但并不是一个友好的话语环境。也许正因为它的开放性相对更好,才导致它的不友好性愈来愈浓烈。诗生活表面上没有门槛和障碍,其实明眼人一望便知,诗生活是相当势利的。特别是它的子坛或一些兄弟论坛更是如此。诗生活就是这样,网站无门户,纸刊和选本则存在这样那样的门户。重熟人、故人,远新人、旧人。一味地自立门户、搞自留地,是当代文学自绝其路的根本原因!这种表现可以从以下诸方面看出——
1.诗生活没有奖掖机制和读者推荐、遴选机制,诗生活没有线下交流空间或平台。有,也是小圈子式的。只有极少数的论坛较为包容,比如《芙蓉锦江》、《此在主义》、《诗东西》、《神性写作》、《翼。女性诗歌》、《棉花》诗歌论坛等。
2..对边缘作者和无名作者,熟视无睹,视而不见,缺少爱护和褒举,恐怕是更重要的原因。诗生活里不乏有名家的身影,但大多可望而不可即。边缘的作者得不到“名家”和“大家”的点评推荐,仅仅是网络的存在是很难出头的。余秀华和郭金牛主要是得到了名家的推荐才出道,而不首先是读者。
3.诗生活的读者缺乏热心肠,或者很懒?普通的读者和作者之间很少跟帖和回复。只有些版主和朋友圈、论坛同仁才偶一为之。而且多半是蜻蜓点水般的客套和伪善。几年来,我发觉诗生活越来越像私生活——在诗生活里除了寻求个人存在感,不是对圈内人的曲意违心的恭维,就是对圈外人的尖酸刻薄的揶揄,甚至不惜恶毒地挖苦和诋毁!
4.名家不买边缘人的账,边缘人也终将失去对名家的尊敬,甚至对诗歌本身失去信心和崇敬。诗人本该是博爱的载体,可我们看到的却是势利——比世俗之人还更势利。诗人之间的顾忌提防远远多于团结友爱!
5.网络的发展,促使各种文化传播的快捷化和大众化。就文学的传播而言,没有比诗歌这样具有短平快特征的体裁更容易得到大众的青睐的了。尤其是微博和微信的普及,更迅速地转移了诗歌的平台,也夺走了大批的读者和作者。微博和微信同样属于网络的新媒介,但它的狭小空间并不妨碍诗歌这种具有“短、平、快”特色的体裁的传播。诗歌的这种特色变成了它的优势,更容易在手机这样的空间阅读和写作。现代生活的快节奏加剧了生命的虚无和苍白色彩,似乎唯有诗歌能更好地救赎那些失落的灵魂?而且诗歌写作起来还便于经营,所以诗歌才成为那些稍有点文化或稍喜爱文化或懂得以文化装逼的人们喜爱的媒介。
总而言之,诗生活网包容大度,但诗生活的作者和读者,包括版主们其实并不大度。我越来越相信我二十年前的一个论题——诗人多半有双重或多重人格,诗歌可能外在于诗人的生活和诗人的内心存在!?同时,我也越来越肯定一个发现——大环境在任何的小环境都有投影,小环境永远折射着大环境。我的意思是,在如此不友好的大环境里,网络这种虚拟的环境就会是世外桃源?同志哥,清醒清醒吧!
2016.2.26-27.
网络曾经给陷入低谷的诗坛带来生机,但真的能拯救诗歌吗?
毋庸讳言,在互联网刚刚出现在中国的九十年代初,中国诗坛就开始走向低谷,并长期萎靡不振。无论是个人化写作还是个性化写作,知识分子写作还是民间写作,无不意味着诗歌的小众化、圈子化,或者精英化、贵族化。这样“与世无争”或“不食人间烟火”的文化氛围和艺术格局,只能让诗歌陷入自我封闭、自生自灭乃至“自取灭亡”的境地。
非常及时的是,幸好(?)互联网来到了中国,并较快地吸引了文学、特别是诗歌的注意力。必须承认,正是网络,给陷入低谷的诗坛带来一线生机,并渐成气候,蓬勃生姿,蔚然大观。所以很多人认为网络拯救了诗歌。
网络真的能拯救诗歌么?
不错,正是网络,给寂寞的诗人一份慰藉,给出尘的诗人一颗凡心——所有的诗人一夜间都还俗了,还乡了!但也正是网络,让诗坛陷入了一片喧哗、喧嚣,再也沉静不下来了。鱼目混珠、鱼龙混杂、浊流滚滚、泥沙俱下——长期小众化、小资化的诗歌界,走向了大众化、世俗化,乃至低俗化、恶搞化。 2017.2.15.
喧嚣的网络诗歌让很多人忘记了诗歌的本质其实是还原世界的本质,而并不仅仅是为大众和世俗服务的。虽然诗歌的起源来自于世俗大众,但艺术的发展和社会分工早已促使诗歌成为一种高雅的乃至精英的艺术,为什么要让诗歌重新回归它的原始性呢?为什么要让具有超前性、先锋性、引领性的艺术俯就尘埃呢?看看现在网络上充斥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八十年代的杂志上随便挑一首,水平也可能比这些网络诗歌要高。网络的低门槛、无门槛,让很多从来不读诗的人,也可以走进来随意涂鸦、大放厥词。很多用户把论坛变成了练习本和写字板。我们可以很容易看出,现在的很多作者只写不读,只发不看,怎么能指望诗歌的总体水平提高呢?连基本的敬畏之心都没有,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没有,基本的艺术功课、文字功底都没有,这样的大众能拯救诗歌么!
有人说网络拯救了诗歌,也许有一些道理。但网络拯救不了诗人,甚至可能耽误诗人和诗歌。这是因为网络这种相对宽松的环境,很容易成为诗写者寻找个人存在感的平台,而不是艺术追求的园地。
网络的确曾给诗歌助一臂之力,但并不能让诗歌如虎添翼。网络也不能拯救诗歌,正如诗歌不能拯救人性。人性坏了,写一大堆诗又能怎样?
个人存在感不应成为诗歌的主体精神
现代文化媒介和平台的多元化和多样化,不仅为人们提供了表达和宣泄的窗口和园地,而且也成为个性展示和个人推销的场所。电脑和手机的普及以及各种配套的网络服务(比如短信、QQ、博客、微博等)的完善,尤其是微信时代,使文化交流显得平民化。诗歌这种具有短平快特征的文学体裁似乎格外受到青睐。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间歇里,人们既可以在较短的时间,浮光掠影、走马观花般地享受一下审美(——当然也可以审丑)的快感,也可以直接互动和参与写作。可以将诗歌当成高级娱乐,还可以当成恶搞之物。
但网络诗歌的存在和兴盛并不等于诗歌的繁荣。无论是作者和读者,普罗大众对诗歌的青睐,多半是为了寻求个人的存在感而已。有相当多的人希望通过诗歌这个媒介推销自己或点缀自己,显示自己的“不俗”或留名后世。而恰恰是个人存在感,使今天的诗歌格外喧闹——很多人就此把喧闹当成了繁荣。
也许是诗歌的短平快的特性,给人以较为容易经营的感觉。实际上也是这样,诗歌与其他的文学体裁相比,操作起来的确较为方便。甚至,毋庸讳言,诗歌很多时候还会给人一种文字游戏、语言魔术的感觉,似乎任何人都可以玩一玩。
按艺术原理来说,诗歌本来是极为个人的事情。我甚至将它看成个人的生命事件。除非患有极端孤僻症的人,没有几个人可以真正忍受得了长期的困苦和寂寞的。每个人都希望能够找到一个交流生命心得的空间或平台,而不仅是写作的媒介。但是在网络普及以前,一个文化边缘人是很难找到发表的园地的。所以网络出现之后,特别是它的较为自由的“无审核”或低门槛机制,让多少平凡的心灵找到了展示的窗口,多少悠苦的灵魂找到了慰藉的归宿。
网络真的有这么强大的魅力和这么美好的功能吗?不,网络的无障碍化、无遮蔽性,可能导致截然相反的效果。有时候你可能因为头脑发热、心血来潮、一时兴起,发表了“隐私话题”或“不当言论”,就可能出丑露乖、贻笑大方甚至身败名裂了!
网络可以让人一夜成名,也可以让人更快地灰心丧气。希望通过玩诗而一举成名或流芳百世注定是徒劳的——不过,还真有人得逞了。这就是我们时代的荒诞。
也许网络可以成为寻求个人存在感的平台,但为什么非要跟诗歌摽上劲呢?
诗歌本来是寂寞的事业,网络其实并不适合诗歌的发展。网络的喧闹和信息强加必然导致更多的遗忘。——请问这些年有几个诗人通过网络出道了?我现在知道的只有“冲动的钻石”(郭金牛)和余秀华,而且他们的出名也并不仅仅是仰仗网络。
诗歌并不能成为一个平庸生命炫酷的媒介。喧嚣过后必定是沉寂!
最适合诗歌发展的氛围既不是网络,也不是沙龙笔会、山庄书院。不是修心养性、谈经论道,热爱真善美的仁义之心,才是诗歌的生存之道!
当代中国,网络、诗歌、文化、社会生态面面观
网络原本是现代话语权的广义化、公正化、世俗化、平民化的体现,可是我上网不久便发现,网络并不比现实更美好,也并不比现实更虚幻,甚至比现实更残酷!这验证了我多年以来的一个认识——政治体制是世俗体制的体现,有什么样的人性就有什么样的意识形态。世道人心已极端扭曲的社会,在哪里都别指望有世外桃源!相反,网络甚至成为更加见证人心不古的处所。我的观感有如下几方面——
一、这是个极端自私的社会。在这种社会里,有太多的人在寻求个人存在感并谋求最大值,且上不封顶。在此,必须就“个人存在感”的最大值作一说明:现在这个社会中的很多人贪婪无度无耻的程度和广度,已经到了令人难以理喻的地步——他们不仅要在物质是比别人更富有,而且在精神上也要比别人更阔气;不仅要社会地位、政治权力,还要垄断文化话语权:不仅要当世俗的贵族,还要当精神贵族!必须处处出尽风头,风光无限!
二、这是个极端势利的社会。判断一个人的价值,得先看他的外在形象——包括容貌、气质、高矮、身材、性别等,其次则看他的出身、社会地位、生活背景、学历、职称、资质、履历等。社会交际和社会评价无非都是按以上的这些“尺度”来衡量。如今的诗人甚至比世人还要势利,怎么会有好的诗歌生态?五年的上网经历,让我深深地品尝到了世情的冷暖——网络并不真正欢迎底层的发声,对那些过于寻求正义触碰面的焦点话题仍然是讳莫如深!
三、这是个极端冷酷的社会。没有人真正同情弱者——尤其是没有人同情物质生活、世俗生活的失败者。在这种社会里,只有强强联手,而弱者是永远被人瞧不起的,乃至是被踩在脚下的。阶层壁垒四处可见,小圈子化作茧自缚,人际关系如履薄冰。一个人要想在文化事业上成功,得首先是生活的赢家和社会活动家。
四、这是个极端虚伪世故、成见很深的社会。偏听、偏见、偏爱、偏食随处可见,经常让人受不了!中国人特别喜欢以貌取人,只要是有身份地位、学历职称的,就水平低不了,就可能是高手。只要是在生活上成功的,精神品位就不俗!举凡网络互动、点赞、回帖、打赏,评奖、赛事、笔会、沙龙、地方文化活动等等,无不显示出非常深的小圈子、内部人气息。诗歌这种内在的心灵活动,其成功与否,主要取决于你外在的形象,包括社会身份、地位、文化资质、职称级别等等。
五、这是个极端空虚的社会。生命的空虚和生活的悠闲,让很多人都希望能够用一种“文化”的东西来掩饰自己。诗歌本来是体现生命张力的载体,现在倒成了宣泄生命压力的媒介,或者是点缀生命的附丽物。2017.2.14.
六、这是一个极端不正常的社会。价值标准双轨制、多轨制。一边诗歌繁荣,一边邪恶娼盛!一边对诗歌的要求很低,一边对诗人的要求很高——特别是对少数诗人要求过高。对那些善于媚俗、媚时、媚世、媚政、媚邪的“诗人”尤其宽容,而对那些具有批判精神的严肃诗人则非常苛刻,乃至以圣人的标准去要求!
七、这是一个仍然封建的社会,甚至比真正的封建社会还更封建。这是一个仍然按照封建时代的等级次第、门阀观念、裙带关系来行事的社会。一个私有制和两极分化不断扩大的社会,怎么会有好的文化生态呢?在过去,寒门还能入仕,平民可以上书,现在你试试?整个社会都存在一种“始可言道”的默认条件——生活都自身难保,还想搞文化这种“软件”和“形象工程”?所以,农民不能搞文化,也搞不了文化,特别是高雅文化,成了社会的固识,也成了文化管理部门的先入之见。一句话,农民就是没文化,底层就不应该搞文化!再怎么搞,也是下里巴人!
八、当代中国是一个崇尚轻质文化的国度,轻浮、轻率、轻薄已然是社会风气。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搞了几十年现代化,高等教育如此普及,国民的文化素质并没有多大的提高。事实上,中国社会,不仅是农民和底层没有品位,即使是“知识分子”也不见得有什么品位。教书人不看书不藏书并不是个别现象。所以“诗人”不读诗,“诗爱者”只发不读、只读不评,就不值得奇怪了。更为可怕的是,太多的人非常自信,到了恬不知耻,不知天高地厚的程度!在这个年代,很多有价值的东西都可能被漠视、忽略、淹没,那些孜孜以求的苦斗者往往有如泥牛入海,无迹而终!
九、中国已然是一个文化平均主义、文化庸常主义、文化恶俗主义的国度。整个社会笑贫不笑娼。 很多人似乎连基本的审美或审丑能力都没有,要不就是没有良心,这是最可怕的事情!中国人只敬畏社会权威、政治权威、物质权威、生活权威,而并不相信所谓“文化权威”,并不信奉和热爱真理。而且,很多人缺乏自知之明,喜欢自欺欺人、自命不凡,一味抬高自己。所以,文化、诗歌被恶搞、被庸俗化、被垃圾处理,也司空见惯,没有人痛心疾首了!2.14.
十、中国已然是一个良知严重匮乏的社会。在文化转型的大趋势里,很多优秀的事物被遮蔽了,深邃的思想被蒙蔽了,正确的方向被迷失了!精英人物不是被体制招安,就是被体制所给予的高位厚禄所迷醉。他们被一个历史梦幻所牵引,丢失了本不应该丢失的历史灵感。他们始终不敢相信,或视而不见——一个历史性的伟大主题已经呈现,只是被强大的意识形态话语所忽悠、遮蔽、挤兑、压制。即使那些优秀的头脑也滞留于苍茫时刻,陷入历史性表述的艰难困境!
在这样的社会生态中存在的网络文化,又会有什么好的状况?表面上看,网络是人人都可以发言的平台——只要你买得起电脑或者手机,只要你交得起网费(五块钱套餐也行),只要你会上网打字,就可以发表,可以留言,可以回复,可以写作,可以点评。很多地方注册和发帖都没有任何门槛。
其实好也好在这里,坏也坏在这里——一时间网络里鱼龙混杂、泥沙俱下!
鱼目混珠,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不一而足,真的是非常可怕的。垃圾之什成了惊艳之品,优秀作品往往被深度冷落和淹没。12.27.
在此,我想以最近了解的几个诗歌现象作为案例来佐证我的观点——
一个是年初看过几集的“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一个是我这个月初注册的“中国诗歌网”。
中国诗词大会前几年我就看过,当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时至今日,让我折服的并不是那些诗词达人,也不是它的场面如何高端大气(特别是第二季),而仅仅是几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温文尔雅、出口成章、字字珠玑的教授、学者。从头到尾,在观看这个古典诗词背诵秀的过程中,我并没有感到我们传统优秀文化的如何深入人心;相反,我看到的是全民对自身修养的漠视和淡然!因为这些比赛的内容并没有多么高深莫测的难度,而且,即使那些过五关斩六将的诗词达人,也不见得能深刻体味到古典诗词意境,更别说古典文化的精髓。尤其从“百人团”的即时答题成绩来看,明显让人觉得这些热心的参与者知识库的阙如。其实又何止这些呢?时移世易,那些古典文化中的神韵之美,那些薪火相传的敬畏之心,还会留存在这些塞满功利的心中么?!
然后说到中国诗歌网。这里就有很多的旧体诗词爱好者——我只能称他们为“爱好者”。无论他们如何热爱和潜心,我都很难从中找到真正发扬光大的所在。这样的诗词,在当今泛滥成灾,恐怕可以以千万计,可是你找不出一首堪与唐诗宋词媲美或相混淆的佳作、力作、神品吧?2006年我参加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函授培训班,有一期辅导教材的通知上就敦促大家不要再寄旧体诗词的习作了,通知里明确提到一点:“旧体诗词在“唐诗宋词”时代已经达到顶峰,好诗都让古人写尽了,我们还折腾啥?可是今天,这个以中国作家协会名义主办的诗歌网站上,旧体诗词几乎占了半壁江山。而“每日好诗”栏目里推荐的旧体好诗,水平也不过尔尔。连特邀点评人的推荐语中也忍不住点出,这类诗词不过是“掉书袋”、爬故纸堆,与时下现实和生命本身很难找到契合点。事实也的确如此,如今这个后现代工业社会的复杂文化情境,怎么可能以五言、七言这样的短章表达得了呢。即使是一首现代短诗,所传递的文化信息和语义信息,也比旧体诗更有用。庞德的《地铁车站》、卞之琳的《风景》、顾城的《远和近》、《一代人》等等就摆在那里!
其实,我学诗之初,也写过好几年的旧体,而且自以为也达到了一定的水准,但我后面彻底放弃了。就是因为觉得旧体诗所能表达的空间太窄,句式太死板,韵律太讲究,对诗意的传达束缚太大吧。我一直觉得旧体诗,一般只能适合写抒情体和歌颂体。当然也可以打油,可以针砭,但到底不适合传递复杂的后现代文化信息。2.18.
我并不是说旧体诗在今天没有用了,更不反对学习旧体诗;相反,旧体诗的语言功夫和文化意蕴是很值得我们借鉴的,尤其是古代诗人对于诗歌的那种敬畏精神,更值得我们敬仰!
再说说中国诗歌网的现代诗。这里的诗风跟我以前所浏览过的所有诗歌网站上的诗歌都不一样。多半是写生活流、时代潮的。不是歌功颂德,就是小情小调。叙旧述怀,爱国怀乡,小吟浅唱,高歌自谴……总体的感觉,大多数作品水准都没有上世纪五十年代高。我不反对写生活流、时代潮,也不反对继续模仿和借鉴过去的“革命现实主义”或“革命浪漫主义”,但你得有所提高啊!不能过了五十年,还在咿呀学语、鹦鹉学舌,亦步亦趋、步人后尘吧?五十年代都知道搞大跃进,你们就不能搞大跃进?!
创办仅仅一年半的时间,中国诗歌网注册用户或注册诗人竟然已过十万,但恕我直言,除了“每日好诗”,几乎无甚可观。而每日好诗的作者,也不过是些已经出名出道的名家名人,要不就是学院派、头衔派。看过好几期,觉得多半都是一些熟悉的名字、、雷同的风格、圆熟的技艺,没有多少令人一见倾心的诗篇。我一眼就看出,这里仍然是来混圈子、混名利的地方。我向这个选稿栏目投了几次稿,很快便发觉了其中的委曲,投也白投。我这样说,当然会让人觉得我过于自信。说实在,历练了几十年,我走得有多远,自己还是心知肚明的。如果有谁嗤笑或想贬损我,我都不在乎!我的作品是站得住的。我非常清楚的一点是,三十年前的我写得比今天好,而且是曾经才华横溢的,只要不是睁眼瞎,或者昧着良心的,没有人敢于否认我的价值!
更可怜的是,上中国诗歌网已近一月,至今为止,我的每个帖子不过两三个的点击量;而一些充斥版面的庸诗劣诗伪诗(——我真佩服这么多的语言垃圾也敢恬不知耻的晒出来),则常常看到游客、粉丝,喝彩叫好、打赏点赞,你又能怎么样呢!我还了解到一种大众倾向——女性作者或用户常常能格外受到关注、围观,有时即使一贴不发,也能受到几十、几百的关注,这是不是已经超过了诗歌发生学的范畴,而只有文化社会学的意义了?至于还有一些另外的情形,本文恕不一一列举。
从中国诗歌网的网络生态,我更深刻地感受到中国文化语境的悲哀——无论是官方评价体系,还是大众评价体系,无论是主流写作系统,还是民间写作系统,都存在一种严重的偏颇——一般读者的选择靠不住,是因为审美倾向和能力的问题;官方或“权威”的选择同样也靠不住,因为他们总喜欢近亲繁殖!
让人沮丧的是,中国诗歌网这个由最高文学主管部门主办,号称“国家文化重点工程”的平台,居然是这样的水准和生态。转来转去,觉得还是诗生活的趣味、品位较高,总体水平也远远超过中国诗歌网。2.19.
诗人比世人还更势利的年代,怎么会有好的诗歌生态?
曾几何时,“话语权”成了官方意识形态不断强调的政治学热词。改革开放就是对话语权的释放和重新解读。但改革开放并不是话语权的真正解放和自由主义,而是在表面上保留基本话语权的基础上有所保留的、更加强调集团优越性和生存秩序的意识形态系统。改革开放的前提是十几亿人的温饱问题到了瓶颈期,是国计民生生死存亡的关口期,改革开放的目的或理想是“四个现代化。”但官方的诠释只是强调社会生产力的现代化,而从未提及过人的现代化。强调精神文明的建设,也只是提倡社会公德,而并不强调政府义务和社会担当。宣扬公民自觉,而不主张公民自由;口头“公平正义”,公然特权高压。政府默许和纵容强者哲学、丛林法则、社会达尔文主义。在制度文明的完善体系下,弱势群体和底层民众越来越边缘化。不过,应该承认的是,现在一般是有口头言论自由的,还是允许大家发言的;但底层发声基本上是没有人听的。弱者,只有在放弃了多数的权利之后,才会允许你一定的生存权;但仅仅是生存权!你可以哭爹喊娘,装疯卖傻,可以坑蒙拐骗,可以嬉笑怒骂,但千万别装逼,别装“有文化”——不要靠近文化圈,不要想搞文化事业,这只能是某些人的专利,或者有闲阶级的爱好!
再则,在中国传统社会,一直有“人微言轻”的说法。一个人要有话语权,首先必须有基本的生存权和生存能力,也就是说,最起码的生活条件。而士大夫阶层(现在的知识分子阶层)则一般遵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哲学——其实是经过修正和庸俗化、矮化的人生信条。修身原本是指修炼自身的思想素养,庸俗化之后则变成了修炼满足个人生存欲求的看家本领;齐家,原本是讲忠孝仁义悌,家庭团结、乡里和睦,庸俗化之后则变成了以家庭为利益单位的事业;治国、平天下不过是“家天下”的延伸——以家为国、以国为家都是为了“家庭美满”。这看起来是多么名正言顺、入情入理的思想,其实是社会越来越低俗、庸俗、恶俗的根本原因!
在二十世纪中下叶以来,政治的世俗化越来越世界化,并导致文化的世俗化。虽然世俗化直接说明平民主义对传统精英文明的消解——他们可能在世界观、价值观方面对传统精英文明构成消解性影响(主要是平民受教育的机会普遍化),但并不代表平民在政治上的胜利——他们可能有一些低级的生存话语权,但优势话语权和终极话语权则仍然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不同以往的区别,可能只是在于——现在可能没有了阶级,而只存在阶层;阶层之间可能没有明显的界线,阶层穿越比过去更容易些。但东西方的状况可能恰好相反。中国的阶层壁垒比西方还要牢固,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后障壁和门阀制度、潜规则越来越完善!
即使在网络这里,也是非常明显的;而在诗歌界,圈子化则比任何别的行业和部门更严重,只不过有时是圈子套圈子,让人有点如入迷魂阵了! 2017.2.8.
上面我已经提到社会的势利,我也指出了它的危害性。但我现在想再次提醒大家注意的是——
诗人比俗人更势利!对文化生态的影响更坏!
诗人的势利首先表现在,诗人一边不断地谋求特权,一边不断地寻求招安。没有人知道这有多么可怕。
诗人应该有特权么?诗人的特权又是什么?这些年不断地有人在求证这些可笑的命题。而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伪命题,也不认为这是一个错命题。问题是怎么理解和看待这些个命题。
诗人应该有特权么?仅仅是因为他可能有天赋异禀,有先知先觉?很多的诗人,在某些方面来看,的确有预言或预感的天赋,他们是天生的思想者。这些人完全可以被看成社会的特殊阶层。本来他们也可以为社会提供建言和特殊服务的。很少有人相信,诗人的特权就是批判的特权。他不仅有批判能力,而且有批判资格。他的批判能力是先天就具备的,而批判资格,则是后天所获得的。诗人的批判资格并不需要某个行政机构或官方组织的论证和确认,而是他自己给自己的使命。这个使命的前提就是,为全人类打抱不平的正义感,为全世界谋幸福的理想。
无奈诗人常有一个致命软肋——更多的诗人,只是把他们的抒情能力当成了特权。甚至悲伤,也成了诗人的特权!
但是当今诗人之“势利”,则表现为一种与世俗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文化特权”——一种居高临下、舍我其谁的优势话语权的垄断!
在这种势利和特权之下,网络的存在基本成了一种无效或无序的平台。你尽管自说自话,我不理你你能怎么的?你尽管腹有诗书气自华或自命不凡,我视而不见,我高高在上,你能拿我怎么办?!
目前的状况就是这样,网络很开放,看似无门槛,其实多是一些小丑,自我蹦跶,没人喝彩。不过这样无门槛、低门槛的平台,有几个大腕牛人,也可想而知。只是可怜了那些修炼了几十个春秋,好不容易找到一展身手的舞台的那些“民间艺人”,还得靠运气靠那些特权派发善心发慈悲,或可发迹?
不仅是网络,整个中国当代的文化界、诗歌界,无论是评奖、投票、遴选、推荐,无论是公开的还是内部的,无论是全国性还是地方性,大圈子还是小圈子,看不见的看得见的门槛和栅栏,随处都是!
一句话,这个社会太冷漠,好可怕! 2.16.
诗歌很繁荣?社会真娼盛!
我真的很奇怪,一个如此冷漠的社会,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爱诗歌?他们真的喜爱诗歌吗?他们真的懂诗吗?再从反面看过去,一个如此热闹的诗歌社会,人情为什么如此地冷漠?我更理解不了的是,那些冷酷、冷漠、冷血的人们怎么会如此喜爱写诗谈诗,而且还非常入行?这是诗歌的悲哀,还是人类的悲哀?!
关于诗歌的繁荣,有两个方面的问题需要明确:一、什么是诗歌?二、什么是繁荣?如果把所有的分行文字或韵文都算上,的确够繁荣了!这里当包括顺口溜、绕口令、口水诗、打油诗、民谣、童谣、广告词等世俗体“诗歌”。其实不如用“繁多”代替“繁荣”一词。因为真正的繁荣,不应该仅仅是量的剧增和蓬勃,而应该包括质的进步和飞跃,并且至少保持一二十年的旺盛期。请问,这一二十年的网络诗歌,除了量的暴涨,有哪些质的飞跃可喜可贺?
现在的繁荣无非是一些小情小趣、自娱自乐的无关生命痛痒的庸诗、闲适诗,或者把玩文字魔方、语言迷魂阵的伪诗和“纸上文本”(罗振亚语词),或者恶意诋毁、肆意恶搞的歪诗、劣诗、打油诗、口水诗!
我觉得最近在诗生活里转帖的罗振亚的《21世纪诗歌形象重构的障碍》一文里的论述非常到位:“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诗歌繁荣与否的标志,主要看它能不能拥有相对稳定的偶像时期和天才代表。”——这也是我长期思索过的。
诗歌的茂盛期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很多人却都把网络诗歌的繁荣当成诗歌的繁荣。很少有人知道这是一个假象,更没有几个人正视一个问题——诗歌并不需要繁荣!
我不想论证所谓“诗歌的繁荣”或“繁荣”的诗歌,我想着重指出的是,诗歌根本不需要繁荣——因为诗歌从来是高贵而寂寞的事业。如果我们需要一个有关诗歌的繁荣,就是对诗人的基本尊重与爱护,以及对诗歌精神的敬畏之心!一个民族可以只有那么几个诗人或大诗人,但不能没有爱读诗的人、爱诗人的人!
而现在的情况是,诗歌很繁荣,社会真娼盛!价值观被严重妖魔化!政府一边在投机倒把,一边在粉饰太平;世人一边是逢场作戏,一边是人人自危!而诗人也多半具有两面性、多面性——表里不一,言不由衷,顾左右而言他,指鹿为马,饰非为是;热衷于玩“技术理性”、“政治正确”。无非是混名利场。把“与狼共舞”当成与时俱进,直接进入权贵阶层,掌握话语权高地,把持要津,坐收其利,无所不能!
这样的世态,还要什么诗歌的繁荣!2.18-19.
诗人不该被社会养着,但应该被尊敬着,问题是谁是真正的诗人?
我们的国家是一个奇怪的国度——有些人可以靠几首诗、几首歌或者一两本破书吃香喝辣一辈子,一劳永逸,名利双收。这些人一举成名之后就被体制接纳进去,享受高位厚禄;结果很多名过其实、尸位素餐的现象。
这里就出现一个问题——诗人(或者歌手、歌唱家、艺术工作者等)是否应该由社会来养着?
这里又出现一个问题,那些不被体制所豢养的业余艺术工作者、爱好者,则可能被社会所鄙视,目为“书呆子”、“神经病”!“吃饱了撑的”!2.16.
上一节我引用的罗振亚语里提到“偶像时期”和“天才代表”,正是我想说的——诗人是人类的精英,诗歌是文明的硕果。诗人不该被社会养着,但应该被尊敬着,甚至是可以用来崇拜的。
问题是,谁是真正的诗人?2.16.
我觉得一个真正的诗人最基本的特征就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关爱众生、关怀民瘼,但他们所表现的严宽爱切,并不拘囿于无限地克制自己乃至自虐,也不表现为对他人或民众无限地宽容和体恤,而主要表现为两种类型:其一、深刻地内省自剖,严肃地审视世界,然后才去批判;其二,不轻易说爱,不轻易歌颂,他首先是参与世界的建设,然后是建言,最后才是爱。真正的诗人有真爱,也有真诗;真正的诗人不见得能写大诗,但一定有大爱!大爱不言爱!2.18.
我们的社会其实对真正的诗人是要求很高的,甚至可以说过于苛刻——往往以“圣人”的标准去衡量诗人,这怎么可能呢?再伟大的诗人都是人,首先是人,最后还是人!
我们社会的荒诞之处就是,人人都似乎觉得诗人很高雅、很另类,却偏偏人人都想做!其实大家都知道诗人难做,却偏偏对诗人要求很高,他有一点毛病、过失就可能遭到诟病。但另一方面,因为自己也想跻身去做“诗人”,社会便放宽了诗人的标准,以致让那些垃圾派、下半身派也受尽了崇拜,风光了太久。 2017.2.16.
大诗歌已经出现,大诗人为什么迟迟不见?
一个没有友爱之心的大环境,怎么可能培育更多的真诗人、好诗人?
我可以很严正地、也很残酷地指出,除了在长诗和史诗领域,中国诗歌界,再也难以找到几个重量级、天才级的人物了。即使是才气才情才学才赋,也难以比肩八十年代的那些诗歌巨星了。思想的力度和精神的维度,就更不值一提了!令人无可如何的是,现在在肩负着中国诗歌伟大使命,扛举着历史性诗歌大纛的,仍然是60年代人、70年代人,真的让人觉得中国诗歌青黄不接、无以为继! 2017.2.15.
而我仍然相信大诗人可能会出现,或许已经出现?
因为这个时代究竟让更多的人从传统的社会分工中转过身来,投身于精神的事业。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个时代,其实已经提供了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更包罗万象的文学素材和精神蓝本,也提供了相对优越的文学环境。这一点,刚刚看过于坚的访谈录,其中特别提到过。于坚语焉不详,不过我觉得他所指的“文学环境”并非指写作环境或写作者的处境,而当是指人类生存的困境及其差异性、复杂性的史无前例、登峰造极。这样“优厚”的文化语境,如果仍然没有大诗人出现,岂不有负于这个“伟大的时代”!?
在这个年代,许多人早已不相信苦难或者看不见、看不起苦难,这正是成就极少数诗人丰功伟业的“良机”!
事实上,这个时代,已经开始出现了大诗,特别是大诗歌。请注意这两个不同的用词和概念——大诗和大诗歌。
所谓大诗歌就是构架很宏伟,规模很宏大,体量很吓人,气象很宇宙的那种。但这类诗歌里,有好些是徒有其名,空有架子——或者观念大于艺术,或者才气多于思想。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特别是近十年以来(其实大多是写了十几年或几十年而直到最近才发布的),出现了很多令人吃惊和佩服的大作品!而最近出现的百科诗派女魁首殷晓媛,仅仅只用了几年的工夫,便完成了多部跨学科、跨文体大制作,更是震撼诗坛。但我腾不出工夫去拜读,只看了一点片段,觉得主要是体量大,文化内涵较丰富,并不见得有多少思想和艺术的建树。特别是运用了一些魔幻、玄幻小说的手法,让人觉得是诗体的玄幻小说。但是殷的才思才力,我确实佩服得五体投地,至今觉得是女诗神下凡了呢!
但大诗并不仅仅从体量上来衡量。即使是短诗,也可能是大诗。我所认为的大诗,就是具有大气魄、大气象、大胸怀、大精神的真诗,就是大爱、大担当、大创造的好诗。这样的大诗并不多。我以为自朦胧诗以后,没有出现多少大诗。
在当代华语世界,大诗人可谓是寥若晨星——多数是在无限地接近“大诗人”的道路上!近期让我折服的有,大陆的蝼冢、海上、大解、道辉、张成德等,海外则有洛夫、杨炼、严力等。至于之前的昌耀、海子、胡宽等,也只是尚未完成的“准大诗人”。前几位“大诗人”主要是在精神气魄、思想深度、艺术高度方面达到了主要的指标,但在道义担当、历史使命方面仍然值得仔细考量,尚需时间来证明。这一类诗人还有一些,主要是朦胧派或朦胧时期的诗人,还有几个第三代诗人。后一类诗人,则是相反,主要是艺术水准和体量方面不足。昌耀和海子都在自觉地走向大诗人的道路上迈进,无奈一个半途而废,一个才力不逮。而胡宽,其实是一个非常有大诗人气象的诗人,无奈他自己不自觉或无心成为大诗人,他是最近三十年我所见识的最没有功利色彩的诗人,而且他所完成和留下的诗篇都足以称为“大诗”!所以,应该敬之为“大诗人”! 2017.2.18.
即使出现了大诗人和史诗,又能怎么样?我们仍然不能阻止诗歌的衰落乃至人类的没落。因为没有一个诗人可以承受得起,一个完全外在于自己内心的大环境!
2016.12.27-2017.1.8./2.18-2.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