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占波的文本里我看到了诗人纯净的心灵(诗歌评论)
-------读杨占波的几首短诗
齐凤池
诗,应该是诗人心灵复杂状态的自然流露。诗歌写作也应该是从直觉回到情绪的变化中,再回到心灵写作中。可不是见物就抒怀,如果这样,诗的灵感存在何用?因此,这样写作诗歌,写出来的东西只是表皮的、肤浅的,像一幅没有着墨的水粉画。这样直白词藻的码放建起的殿堂迟早会倒塌。尽管叙述像流水,也不会掀起波澜,不会有浪花打湿脚面。因为诗是很讲跳越性的,诗是有断裂部分的。有了跳越和断裂,才会让读者丰满想象的翅膀,在诗的天空飞翔。诗,是生活的还原,决不是生活的写真。我们允许诗歌的虚幻,决不允许诗歌的过分真实。因为真正的诗是用两种东西凝成的,一种是泪水,一种是血液。泪水是人性自然的流露,而血永远奔涌在离伤口最近的地方。
我一直在读艾略特、里尔克、帕斯杰尔纳克、本雅明、曼德尔施塔姆、阿赫玛托娃等大师们的作品。本雅明说:“诗人的诗担负着一种使命,诗人发现了一个空旷地带并用自己的诗补充了它。”帕斯说:“诗歌让我们得以触摸到不可触摸的东西”。聂鲁达说:“一个诗人如果他不是现实主义者就会毁灭。如果他仅仅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也会毁灭”。诗歌写作就是一场较量,是语言与自身的较量。因为,激励诗人的东西并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而是想象。所以,诗人不是画家,他不能把眼前的景致描绘下来,达到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地步。诗歌必须保持一种抒情的质地,要知道,诗歌不是真理。我们是通过语言进入诗歌的,再通过语言离开诗歌,由此可鉴,语言的创造力决定着诗歌的成败与输赢,最终语言使我们回到诗歌本身。而对于那些形式上的诗歌,分行排列的句子诗歌,我给它取个名字叫深化了的口号在排队。古人云:语不惊人死不休。一首诗要有诗眼,一节诗要有打眼的句子。我们经常说的警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北岛。“感时花流泪/恨别鸟惊心”杜甫,“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顾城。“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丧失的早已丧失”海子。这些句子过目不忘。作为一个诗人,必须要做到“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因此,诗人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不论在任何时代,与诗人的精神发展同步的读者是少得可怜的。要让读者与诗人同行,就必须有抓住读者的手——好句子。叫他们自觉地跟你走。追求时尚的写作,其实是一种对读者的伤害,我们不能把时尚写作当作真理来追求,那样是非常可怕的和危险的。大师们讲过,炼字不如炼句,炼句不如炼意,这样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登攀过程,直到深入象牙之塔。“你的扣子掉了。”这样简单的句子在诗人嘴里这样说出来,他不是一个诗人。诗人应该这样说:“你的扣子争脱了衣服,跑到楼板上了,它奔跑的姿态像飞奔的汽车轮子,驶向了墙角的一块广场。”
读了诗人杨占波新创作的诗歌,读后的感受,更加证明了,诗人是最有驾驭语言和创造语言的能力。占波的诗歌在语言的把握上呈现出自己的阅历,他的诗歌风格,也是他的写作技术能力体现。他作为一位写诗的酒经销商,他把酒文化当做工具引领诗人导向知识分子的队伍。他对诗歌语言运用和把握充分彰显在诗歌走向和向度上。同时,他的诗歌语境完全坦诚在受过素质教育和良好的文化素养氛围之中。诗人奥登也说:“诗人就是语言赖以生存的人。”诗人是通过语言进入诗歌的,最后又通过语言离开诗歌的。诗人韩东说:“诗到语言为止。”我感觉每个时代都有它独特的语言流行方式,诗人就是在不断翻新人类说话的方式同时,用新鲜的词汇不断地洗刷人类陈旧的舌头。
他在,《烛光》里这样写到“一幽烛光陪着我/我陪着夜/烛光轻柔/我在它影子里握紧夜/黑暗从指缝流走一些/希望你们给予善待 /可以用它做爱/但不要用它反悔/我只用它读一些诗/黑暗里,妖娆如我/长舌,吸食遗散的微光/作最后的陪侍/吸食掉自己/直到也是黑暗的一部分/可以用它沉睡/但不可以用它恕罪。”读到这句,让我想到已故诗人顾城的名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镜”感觉。占波在诗歌的语言运用上在创新和翻新人的表述功能。因此,诗人在诗歌里表述的语句,只有深入诗歌的内部核心才能读懂其中的真谛。诗歌写作其实就是一种语言的较量,是语言与诗人的较量,是一种去伪存真的较量。
《天窗》“因为你,我成为井底之蛙/没有你,将露宿街头/只看到三、两颗星/它们瘦弱无比,在天空流浪/有时月亮匆匆而过/幽会的面孔:失血的憔悴与自作多情/散乱的裙领间有散乱的吻痕/受伤的洁白是夜的罪证/天窗很小/却让整夜陷落下来/被灯光溶解的爱情隐隐呻吟/那些快感被切割掉/像摘除一枚肿瘤,残忍的哭泣/在风中飘摇不定/一个躯体与黑暗对峙/听谁的呼吸更接近波/缠绕成火炬,起伏中把夜澄清/将碎屑还给星辰/还有身体上光尘/全给月亮装点越来越暗的心/因为你,我成为井底之蛙/没有你,将露宿街头。” 诗的价值,要体现在一种烛照的深刻度与表现的犀利向度上。占波的诗歌是生命的写作,不是经验和知识的写作。他选择了诗歌,就要为诗歌自讨苦吃,就要常常苦思冥想。要耐得住寂寞,守住孤独。要有对外在世界的判断和内在世界的组合能力,才能有诗人的神圣与安宁。占波的诗歌不是理性化了,也不是表象化。他的诗歌有一种思考的向度。史蒂文斯说:“诗,是诗人创造的一个自然,诗歌必须是非理性的。非理性是基础。但,无论诗歌或生活通常都未处于动力的最高峰。”我们对于占波的诗歌理解,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审美和欣赏趋向。然而,对于一个用汉语说话的民族来说,掌握运用其实就是在传承母语。诗歌的语言就是母语传承的最好方式。一个优秀的诗人本身就是一个思想家和哲人,但思想家和哲人不是诗人,哲人一生都在反复练习死亡的过程,而诗人一生又在制造忧郁。
《与所爱的人一起读首诗歌》“多想在午后/与所爱的人一起读首诗歌/阳光暖暖的/积雪的地方渐渐消融/有更年长的人回头看/露出笑脸,并致意一种幸福/我会声音大一些/也许很羞涩/我会读最民间的句子/没有修饰过的诗意/所表达的琐事/包括昨天看到的一个人/被车撞了一下后挥挥手说没事/也会读别人未必听懂的心事/给身边这个人/她安静一生/我从未打扰过她/她也不曾打扰我/这是我们之间所有的隔阂/有时会沉默片刻/让过往的人更从容/许多时候,诗意是无声的/正如午后树枝栖息的鸟儿/它们本该到南方/却执意留守故乡最后一点温热/所有这一切/多想与所爱的人一起读首诗歌。” 诗歌写作,其实就是诗人不断给自己设置障碍,然后再消除障碍。这就是海德格尔说的“向死而生,向诗而生”的生存之路。
诗人在把握情感上达到了情真意切娓娓道来,不热不温,有张有迟,张迟有度。可见占波的文字功力甚厚和对情感的把握分寸是何等的到位。 他诗的气魄很大,历史的厚重,时空的跨越,借物拟人。短短几行囊括了诗人内心隐藏的真实情感。 我是读了他许多诗后有了一点个人感受。
我知道西方诗歌不好写,尤其是现代纯诗更不好写。写诗不仅需要激情,还要具备很高的技术。所以说,光有很高的文化修养是不行的,诗歌的素质是最关键的。因为,诗歌需要很多的技法。比如:想象、跳跃、韵律、节奏、张力、断裂、意象、语感、语境等等。 我一直强调诗歌要注重语言精辟刁钻诡秘机智,因为诗的语言要是直白了就等于降低了你诗歌的高贵了。因此,诗人要铭记古人说的那句话:语不惊人死不休。如果语言的平淡了,就失去了诗的意境和美感。我曾经说过,短诗能杀人,三五行,四八句就要达到目的,如果做不到,那就是自杀。所以说,练字不如练句,练句不如练意!
但是,我们又不能以占波的诗歌的表面修辞效果去判断占波的诗歌创造力。因为诗的价值,体现在一种烛照的深刻度与表现的犀利度上。占波的诗歌写作,是生命的写作,不是经验和知识写作。占波的诗歌是对民族的文化和汉语诗歌进行反思,对汉语诗歌的“草根性”向更深层挖掘,努力建构一种纯母语的博大工程。其实,占波的诗歌声音,就是诗人的声音。吧代替别人的说话。我读占波的诗歌是在和诗人进行精神上的交流。我们之间的交流不必见面,不必交往,通过读他的诗歌来沟通。就像我和杨占波在用诗歌交流一样。诗人杨占波在诗歌的把握和洞察力上,也体现出诗人的素质。在面对各种题材的处理上,不仅仅是写作方法的问题,而是来源于诗歌之外的问题。他的诗歌包括社会的、伦理的、习俗的、民族的、世界的和地域的。这些都能充分体现一个诗人的文化修养的底蕴。杨占波在这方面完全体现出来。
在占波的诗歌语言中潜藏着一股令人身心震颤的力量,他在陈述中把诗人的感受传达给了他人。在诗歌中,汉字早已不是人类的符号,它已转变成音乐的异体或是一种宗教的图腾。而诗歌语言呈现的不是对现实和音乐的摹仿,它一针见血地揭开事物的假象和美丽体包装。诗人以宏观的视野来审视社会和人类文明变化的来龙去脉,用诗的利刃切开现实的肌肤,并深深触及人的血液和人的灵魂。艾略特说:“越是有创造性的诗人,越是要突破既成的规范,把诗写的不象诗,可后来,往往被人发现是最好的诗。”史蒂文斯说:“诗,是诗人创造的一个自然,诗歌必须是非理性的。非理性是基础。但,无论诗歌或生活通常都未处于动力的最高峰。”因为一首诗的品质,代表一个人的品质。一首诗里有诗人的灵与肉,切开诗的肌肤,诗人肯定会感到疼痛。杨占波的诗就象一把锋利的匕首,切开诗的肌肤,诗人肯定会感到疼痛。另外我再强调一点,大多数诗人,始终脱离不开传统和模仿西方诗歌的阴影笼罩。写诗写得太西方味儿了,这不能算他的长处。而在杨占波的诗里,虽然或多或少见到一点,但也是影影绰绰的。我相信,今后他会远离那些阴影的笼罩的,写出自己独特风格。 诗人想脱离这些阴影的笼罩,必须打破西方生存的文化框定,才能获得独立;必须在自由精神的状态下,诗人才不受外力因素的干扰而变得纯净。只有在这种心态下写作,诗人才可以在任何一个时空,任何一个空间达到完美地自由的精神飞翔。这是我读占波诗歌的一些肤浅感受。
2018—3—20于张家口崇礼
|